第二日顶着一副睡眠不足,眼底青黑一片的模样起床。进来伺候的桑落被吓了一跳,“主子,你这是怎的了?”
原本掀被子的手一顿,明姝幽幽地瞧向丫鬟桑落。这丫头莫不是只会问这句话?明姝心下好笑,伸脚套上鞋子,掩嘴打了个哈欠,说道:“不碍事,没睡好罢了。”
左右今日没什么事,待用了早膳去陪容氏说会话,便能回来接着睡。她穿着寝衣没换,直接让桑落传膳,用到一半有下人来报说周府的二小姐周娴雅递了帖子过来。明姝脸上当即露出喜色,“出去回话,邀周家二小姐今日入府说话。”
上辈子这个时候,周娴雅随周父去岭安一带剿匪,也是这日才回京都。她一听说自己因着痛失了爱犬珍珠郁郁寡欢,便带了好多稀奇古怪的玩意给她。周娴雅这个人,性格与她的名字完全搭不上边。是个极其飒爽的女子。待下人出去传话,明姝急匆匆用完早膳。原本没有心思梳妆,这会儿只想打扮地美美的去见好姐妹。桑落梳妆的技术比不上兰枝,明姝还是让她唤了兰枝过来。兰枝一见着明姝的脸色,小脸一皱,“主子可是昨夜又没有睡好?又做噩梦了?”
“这般下去可不行,不若奴才去请袁大夫过来给主子瞧瞧,开些宁心安神的方子?”
明姝敷衍的应了几句,就知道兰枝会叨唠。“周家姐姐马上就要来府上寻我玩,好兰枝,先帮我梳妆。”
明姝翘着嘴角哄道。兰枝哪能有其他法子,只得无奈的乖乖替主子梳妆好。她眼下青黑,铺了好几层粉才勉强遮住。明姝鲜少上妆,今日因着要见小姐妹,特意花了心思装扮,嫣红的唇脂涂在嘴上,更显得她娇媚美艳。她换好衣裳,下人来传说周家二小姐已经入了府,在院前荷花池旁凉亭内等候着。与之同行的还有一名男子。澧朝风气开放,并不忌讳男女大防。明姝一听此话,有些激动了。同行之人莫不是周家姐姐心仪的男子?——且说陆晏清这边,他也是一夜未眠。与明姝不一般的是,陆晏清是睡着了便做起与主子有关的梦,夜里醒来好几次,发现亵裤湿了,一晚上换了三条还未天亮,便不敢再阖眼。他便是没有经历过这事,曾经也听着同屋的其他奴隶说起过男女之间的香艳事。他知道自己喜欢看主子,更想要主子多留意着自己,却没有想到,他如今竟然想要亵渎主子……一想到此处,陆晏清一张脸便黑沉下来。他这样的身份,怎配想这些事?!估摸着时辰来给陆晏清换药的四宝一进屋,便瞧见男人黑沉的脸色,顿时觉得后背发凉,不敢往前了。相处了快十日了,他还是适应不了陆晏清这身恐怖的气势。“陆公子,我来给你上药。”
四宝小心翼翼地觑着陆晏清的脸色。待陆晏清用低沉的嗓音回了句“好”,才敢继续上前。顶着男人迫人气势上完药,期间四宝连大气都不敢喘,总算麻利的替他上好了药。“陆公子的恢复能力真好,身上这些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有那处膝伤还需好好养着。”
陆晏清往膝盖上扫了一眼,垂下眸子,“这几日多谢你了。”
四宝受宠若惊,“这是奴才该做的!”
给陆晏清上药这活主子可是另给他算了工钱,上这几日药,比他一个月的月钱还要多呢。四宝巴不得多做几天。“陆公子,我去厨房给你取早膳,你先在屋内休息。”
王府内下人要在主子用完膳之后才能取,差不多到了巳时初。待四宝离开,陆晏清的视线落在桌上。主子的团扇静静的摆在那上头。陆晏清犹豫了好一会儿,起身穿上鞋子,拿着团扇往外走。寻常人膝盖受伤至此,怕是走不得路的。便是能下地走路,那也当走的一瘸一拐。可陆晏清却好似没事人一般,除了步伐迈的小之外,从外看不出一丝异样。从左偏房到主院要经过荷花池。陆晏清方才看见主院的院门,便听见斜对面的凉亭内传来主子清脆的笑声。荷花池的荷花长的极好,亭亭玉立的生的极为茂盛。从他这边,只能隐约看见凉亭内有几道身影。陆晏清停下步子,转而往凉亭的方向走去。明姝猜错了,同周娴雅一同来的男子不是她的心仪之人,而是周家表哥任斯年。任家从商,是河洛地带有名的富商。行商之人走南闯北,总会遇着一些劫匪。任斯年此次便是被劫匪盯上,不仅被劫财了,还被劫了色。被匪寨的二大当家瞧上,要娶他做压寨夫人。周娴雅觉得这么有趣的事一定要说给好姐妹明姝听,又想起明姝先前同她提过想做些小生意玩一玩,便把任斯年一起带来了。这会儿便是听任斯年说起被匪寨二当家差点强上的事,笑语不止。周娴雅是习武之人,陆晏清甫一靠近凉亭她便发现了,但见此人穿着王府下人的衣裳,就并未在意。淡淡地收回目光,爽朗道:“阿姝你是没有瞧见,那二当家还给任表哥涂上了口脂,戴上了红盖头!”
任斯年面容俊逸,身材颀长,一副翩翩公子的姿态。因着家境富贵,身上自带了一股贵气,半点不输京都的王公贵族子弟。被两个姑娘取笑,他脸上也没有露出半点不悦,反而还主动说起自己的糗事。明姝不由得对他心生好感,对着他时笑容也越发真诚。她背对着陆晏清的方向,是以并未发现陆晏清来了。而在凉亭不远处站定的陆晏清,只瞧见主子一直对着那个他不认识的陌生男人说话,似乎目光都未曾离开。他捏紧了团扇的扇柄,心里生出一股嫉妒和羡慕。那样的人,才配站在主子身边啊……原本要见到主子的欣喜也消失不见,嘴角抿紧,浑身散发着低气压。担心饿着陆晏清府四宝匆匆从厨房取了早膳过来,一路提着食盒小跑过来,远远地便瞧见本该在屋内不能出门的陆晏清站在荷花池边。吓了一个激灵,忙喊道:“陆公子,你怎么出来了?!”
巧的是,凉亭这边正好静下来,明姝听着一个“陆”字,便下意识地扭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