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雪簌簌而下。镇南王府,姜姒与容氏和容家老太太、陈氏,以及几个容家的未出阁的姑娘围坐在火盆前,煮茶说话。容氏与容老太太、陈氏聊的都是容家姑娘亲室,姜姒没有插嘴,就支着下巴一会看看她们,一会看看臊的面色羞红的容家姑娘。她很喜欢这般平稳的日子,若是她爹和裴临寂都在便更好了。镇南王率领的镇南军已与西南军交上手,六场大战,五赢一败,镇南王的不败神话终是被打破了。但镇南军也未曾落于下风,前不久,镇南王将滇州城夺了回来。此战结束之后,西南的天气已经不适合再战。十一月的西南,天气寒冷干燥,人单是在外头走上一圈,皮肤就会因着缺水和寒冷皲裂。在这般恶劣的环境下作战,无异于是枉送将士们的性命。所以哪怕君澜帝和西昭王心里头都不愿意暂时停战,也逼不得已妥协,在西南寒冬结束之前,不再发动大战。至于小战,自然是还是有的。昨日她们收到了镇南王的家书,报平安只写了寥寥数字,其他的几张纸写的尽是西南风光。他言西南虽然偏远贫寒,但西南的百姓却被其他地方的百姓心性更为坚毅。因着镇南军所过之处,从不伤及普通百姓,甚至有百姓主动给镇南军送上物资。这些没有读过书的普通百姓,心里头却比一些迂腐的才子更加通透。他们明白两位上位者之争是必然,而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只要不盲从,不作死,多半便能平安活下来。而沈昭意识到民心的重要性,也严令部下不可伤及无辜百姓。所以澧国这一次的内战,伤及百姓不多白余人。这比起十几年前澧国与苗疆交战时,动辄牵累上千百姓,几乎算是没有任何伤亡了。而裴临寂这会儿多半还是在皇宫里头。澧朝与苗疆通商一事经过几个月的拉锯商谈终于定下,各项条例都是由两方讨论许久才定下的。这回裴临寂入宫,拜拜代表苗疆与君澜帝签订通商协议。协议签订,此事成了定局,方才昭告天下。十一月二十三日,苗疆、澧国两国通商协议昭告天下,这对两国百姓商贸往来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这个消息传开,无论是澧朝商人、百姓,还是苗疆的商人、百姓,提及此事,皆是赞许声一片。这日晌午,趁着雪停,姜姒离开镇南王府坐上马车回春园。自打镇南王离京,姜姒担心容氏觉得一个人在府上孤单,便时不时的来陪她住几日。容老太太、陈氏,还有容家几个姑娘也时常过来住几日。有人陪着,容氏不至于孤单,便也不会因着担忧思念镇南王郁郁不乐。前一日京都城落了大雪,街道上的雪虽然铲尽了,但是路上却还留着一团团的水痕,湿滑难行。左右不急着赶回府,兰枝便令车夫将马车赶慢些,只求稳当,可不能颠着她家主子。马车行至一处街口,坐在马车内的姜姒突然听见一阵念经声。与此同时车夫也勒停了马车,声音旋即传了进来,“王妃,前头有人抬着一具棺材路过,只能等这些人过去了咱们再走。”
兰枝脸色微微一变,立刻嘀咕道:“见棺发财见棺发财,佛祖保佑。”
姜姒忍俊不禁,拂开车窗帘瞧了一眼。她本只是想随意瞥上一眼,但看到人群中一张熟悉的面庞时,下意识地多看了几眼。兰枝见她一直看着外面,又害怕又好奇的问:“主子,您在看什么啊……这送灵的队伍有什么好看的?”
姜姒轻轻摇了摇头,顺势将车窗帘放下,她垂下眸子,抱紧手里的汤婆子,轻声道:“只是看见了一个有些眼熟的人。”
走在送灵队伍前头,手捧着灵位的那个青年人,若她没有看错,那人是谢修。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