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作为指挥亲自上前线,许妙音送他出府时,不知为何一颗心总是七上八下的,不得安稳。她皱着眉,担忧地望着沈昭,“一定要你亲自去吗?”
沈昭脸色阴沉沉的,“如今咱们身在师云,不得不对女皇低头。”
是他小瞧了这个女皇。许妙音心里依旧忐忑,她拽着沈昭的手腕,“昭儿,娘这心里实在不踏实,总觉得你一遭恐怕会生什么变故,你一定要小心谨慎些……”“娘,你放心。”
沈昭自唇角挤出一抹笑意,“只是今日趁夜偷袭,若有任何不对,我会随时后撤的。”
许妙音也无法拦着他,只看着沈昭骑马远去,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的极快,一直落不到实处。沈昭赶到师云军大营时,被告知协助他的两千师云军已经潜伏进了桦山林中,沈昭便带着他的人赶去桦山。他赶到桦山时,这日傍晚。待他寻到那两千师云军,这些人正在分发干粮。桦山内山林密集,云烟缭绕,生火染起的灰烟混在云烟之中便看不出痕迹,所以这些师云军放心的生起火熬粥,沈昭带着手下人赶了一天的路,已经饥肠辘辘。师云军的伙头兵招呼着他们去盛粥时,沈昭也用拿了一碗。他怀中还有许妙音给他做的面饼,比寻常面饼软和许多,就这粥,沈昭吃完了两块饼。夜色浓黑之际,他带着人往桦山下奔去。镇南军的大营驻扎在桦山脚下,沈昭并不打算用这三千人去和十几万镇南军对抗,他只想着趁着夜色往镇南军大营粮仓的位置扔一些火把,完成今夜这个突袭的任务。至于能不能烧毁粮仓,便看运气了。沈昭与他手下的人在桦山躲了好几月,对桦山的地形十分熟悉,很顺利的顺着一条不易被人察觉的小道下了山。离他们十几丈便是镇南军大营的范围了。镇南王的确防备着会有敌军偷袭,但他终究不如沈昭熟悉桦山,镇南军发现沈昭的人马时,粮仓处已经被扔了好几个火把。火把接触到干燥的帐篷,很快便燃了起来。镇南王立即派人去灭火,裴临寂则率兵去追。两方打起来时,隔着一端距离,沈昭与裴临寂目光对上。戴面具的晋王这个身份太过惹眼,所以裴临寂自入了西南以来就将面具取了下来。他未戴面具,又未曾道明身份,镇南军中如今还无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只以为他是镇南王的幕僚。二人四目相对时,沈昭望进那双黑沉深邃的眸子,脑中“嗡”的一声,满心惊骇。这双眼睛他再熟悉不过。晋王在京都城行走从未在人前摘下过他那张面具,是以无外人知晓,晋王那张脸下面到底是何模样。沈昭虽觉得晋王时刻戴着面具此举古怪,但还没有好奇到非得摘下他这张面具的程度。因他戴着面具,众人所熟知的,只有他那双黑沉深幽的眼眸。沈昭笃定他绝对不会认错这一双眼睛,可眼前这张脸,这个人,分明是当初镇南王府上那个身份卑贱的马奴!因着沈敬死在镇南王府,而那马奴出身的侍卫时刻都拌在姜姒身边,沈昭派人查过那马奴。对于这个马奴,能查到的信息不多,只知他被买入王府多年,后来不知为何被姜姒看上,提拔成了她的贴身侍卫。还赐了姓,府上的下人都唤他裴侍卫。再多的,便查不到了。当初未央湖刺杀闹的沸沸扬扬,这名裴侍卫也死在了未央湖之乱……如今想来,若姜姒身边的裴侍卫便是苗疆晋王,当初他是故意在未央湖之乱时诈死的!沈昭脸色铁青,目光阴鸷的盯着裴临寂,嘴唇翕动,“竟然是你……”二人相隔甚远,裴临寂未曾听清沈昭在说些什么,却也猜得出,他定是认出他了。裴临寂唇角微勾,眸底却一片冷然,寒声喝道:“杀——”……且不说镇南军再度反败为胜的消息传到镇南王府时姜姒有多高兴,三个月过去,她已经有了八个月的身孕,如今的肚子越来越大,像是在腹上绑了一个沙袋一般,又坠又沉。所幸府上有芳姑姑这般经验老练的嬷嬷,还有兰枝、兰心这两个贴心的丫鬟伺候着,姜姒倒也不觉得多辛苦。她一直都吃着叶天右的药方调理着,哪怕月份大了,夜里也不曾出现过因着腿部抽筋而疼醒的状况。连她平日里所用的抑制妊娠纹的药油也是叶天右改良过的,效果极好。姜姒的肚子除了大起来,几乎与往日里没有什么区别。按着叶天右的叮嘱,姜姒每日要在花园里走上一个时辰,孕后期多走动,生产时才能少受罪。她的吃食也是芳姑姑亲自把控着,不多食一星半点。容氏扶着身子笨重的女儿在花园里慢悠悠的走,姜姒一手拖着腰,脚步倒是轻快。容氏叹了一口气,“眼看着离你足月生产只有两个月了,也不知道你爹和临寂他们二人何人能回。”
姜姒也愁。两个月瞧着长,实则一晃就过去了,也不知道裴临寂和她爹能不能在她生产前赶回来。尤其是如今宫里头那位,已经越发的坐不住了。派人来镇南王府警告了多次,若是镇南王再不归京,就要对她们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