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谢谢您的钱,能不能让我跟着你啊!”
冷不丁的一个声音在兆海背后传来,吓了他一跳。兆海回头瞧见一个顶着乱蓬蓬稻草头,个子矮兆海一头,分不出男女灰不溜秋的人站在他身后,正手中拿着一块银元,睁着的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你,你……你这是干什么?”
兆海有些受惊,语气磕磕绊绊道。“大爷,您别害怕,我不是坏人,这块银元是您刚才赏的。”
那人道,声音很是清脆。兆海看着他手中的银元想起来,原来是刚才蹲在墙角落的流浪人。当时黑咕隆咚根本瞧不出人的模样,他给他们钱也是出于天涯沦落人的感慨,哪成想被人给跟上了。兆海摆手道:“不用客气,你拿去吧……”说完转身就走。可是没走多远,兆海就停下脚步,因为在他身后的那人一直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他转身问道:“你干嘛老跟着我?”
那人看见兆海回头与他说话,他赶紧跑上前去,开心道:“大爷,您有什么吩咐?”
一双晶亮的眸子透露着期盼。“吩咐不敢当,请你别再跟着我了……”兆海好言相劝道。兆海话音刚落,只见那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央求道:“大爷,求您发发慈悲,收留我吧!我实在是怕极了了,如果您不收留我,我的命就活不长了!”
说完那人竟呜呜呜地哭起来了。兆海听他话中悲切,仿佛经受了诸多磨难,心下一软,伸手扶他起来道:“你别哭啊,我见你年龄不大,你的家人呢?我这里还有点钱,你都拿去吧……”兆海一边说着一边向口袋里掏钱。那人脸庞被泪水打湿了脸上污渍,朦胧间透出稚嫩的模样,兆海趁着街边的路灯细瞧下,这人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还是个孩子呵!“我……我……早已没有的家人……我是跟着逃荒过来的……我们家乡闹瘟疫……闹饥荒,死了很多人呐……”那孩子抽抽泣泣地说着,兆海见他甚是可怜,叹了口气道:“……把这些钱你拿去吧,我……我也只能帮你这些了!”
说完他把口袋中所有的钱全部塞进那孩子手中,狠心地扭头走了。这次那孩子没有跟上去,他站在夜风中,一双手紧紧地攥着那些钱,乱蓬蓬的头发和褴褛的衣衫在风中摇曳,拉的他影子更长了……兆海于夜色婆娑的树荫下慌慌地回到了徐公馆,大理石柱上的壁灯照得整个庭院如同白昼,他快步穿过“月卉轩”,渡过石桥,直上后院来。谁知徐曼筠早早地就在“望月轩”的亭廊上等着他了,她坐在竹藤软椅上,前面放置着精巧地摆满茶水干果的琥珀圆桌,徐曼筠正优雅地端着一盏茶细细品赏着。兆海刚穿过月亮门走进后庭院,他站定住脚,迎头瞧见坐在亭廊上饮茶的徐曼筠,她也意味深长地回望着兆海。兆海此刻心里确实七上八下地急喘了几口气,他恨透了自己的无用,每次见到徐曼筠就像老鼠见到猫般局促不安。这个女人与自己真是八字相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