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寻个时机和曼珠告别,告诉她我就要回天虞山了,可我正借着四周觥筹交错的时候离了坐席,而正中间正在跳舞的几名女子,纷纷从袖中摸出软剑来,银光乍现。我是最先看见的,当我要施法阻挡时,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蹿出来巽夫人一把拉住,她笑盈盈的看着我,“我都没动手,你着什么急呀。”
舞女手持长剑朝着梁王而去,五六人目标出奇的一致,显然是训练好的。“护驾,快护驾。”
有人惊叫道。霎时间,广场上一片慌乱,我看见那舞女的剑正要刺到梁王时,梁王一把拉过王后低档在身前,而那舞女竟然偏过王后再去刺梁王。巽夫人在我耳边吃吃笑了一声:“若是我站在那儿,这会儿就该我挡着剑了。”
公子和黎桓离梁王最近,两人奋不顾身前去护驾,只是那剑绕着黎桓不伤他分毫,只对公子招招狠厉,黎桓脸色越发黑沉,公子颤抖一会儿之后手臂上已经挂了彩。黎桓打伤了两名女子,眼中却没有丝毫杀意。那六名舞女功夫了得,护卫被砍死许多,血溅在王后身上,王后不惊不恐,只是双目茫然混沌,满脸泪痕。黎桑也冲到梁王跟前,拔了剑就去缠斗起来。梁王大喊:“留活口。”
我,曼珠,巽夫人,还有小白,我们站在一旁看着这场闹剧,我好几次想出手,偏被曼珠和巽夫人抓紧了手腕,曼珠道:“你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自然是不想的,可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多人死在自己面前,我心如油烹,凡人的生命何其脆弱。巽夫人低声冷笑道:“黎桓算是完了。”
我看着黎桓那张阴沉的脸,凉气从心里蔓延开来,透遍全身。趁着混乱,我睁开巽夫人的手,反手掐住巽夫人纤细的脖子,“这事与你有没有关系?”
她喘气艰难,“与我何干?我从不曾害人性命。公子争权,哪个朝代没有的事?你放开我。”
我想了想,确实如此,凡人争权夺利伤及性命的事多的数不胜数,这都是宿命。我放开了巽夫人,只看着黎桑将剑横在一名舞女颈边,其余几名舞女也死的死,伤的伤,臣子也死了好几个。王后瘫坐在地上,默不作声的流眼泪,面露绝望。黎桓冷冷的看着黎桑和公子,眼中鄙夷之色尽显。好好地一场大婚,顷刻间就成了一片血海。梁王震怒的踢了王后一脚。王后伏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王后瞪着公子和黎桑,面露恨意,她道:“今日,真叫我开了眼界,大王,三十多年夫妻,你可曾将妾当做你的妻子?”
大王眼眸幽深,嘲讽道:“王后,你敢说这些女刺客,不是你的授意?”
“妾授意?妾就算再蠢也不会用这样浅显的招数,后宫的女人,要人命的话比这伎俩高多了。”
王后的话,让所有人大吃一惊,我看见黎桑已然有些不自在,唯有公子面色如常。梁王挥了挥手,侍卫将余下的几名舞女带了下去,梁王看了眼黎桑,公子和黎桓,转身从小案上拿了酒杯砸在地上,琉璃杯落地粉碎,公子臣子们跪了一地,我和曼珠等人也不例外。“寡人还没死,你们就敢弑君夺位?好的很啊,寡人真是教出几个好儿子。”
我抬眼看去,梁王苍凉的面容带了一丝自嘲。我想梁王定是想到当初自己夺位的时候,那时候他何等残暴冷血,将前朝太子宫的人全部杀光,连幼小的侄子都没有放过,如今报应这么快就到了。他踉跄几步,走下王座,看着跪在前面的七个儿子,最年幼的才刚满十岁,天家无父子,梁王心里的沉痛不言而喻。“你们.......都是寡人的儿子,寡人何曾薄待过你们任何一个?”
众公子满是鲜血的地上,皆默不作声,梁王眼睛赤红,道:“夜儿,你是你们这些兄弟中最心软的一个,父王想知道,你说今天的事,你究竟知不知情?”
公子面无表情道:“儿臣不知,父王........您要保重龙体。”
“保重?哈哈......,儿子的刀都架在寡人的脖子上了,如何保重?”
内侍上前扶住梁王,梁王瞥了一眼王后,道:“来人,将王后和桓拿下。”
王后哭的声嘶力竭,道::“不是妾,也不是桓儿,是有人栽赃陷害,大王,大王,请您明察。妾入宫三十余年,从未做过有害大王的事,大王.......”梁王没有理会王后的话,侍卫们走来架起黎桓的双臂,黎桓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任由侍卫将他拖拽起来。“不,不是我儿子,桓儿,我的桓儿.......”王后哭泣着去拽黎桓的衣角,却被内侍牵制住,将她朝后宫拖去。梁王看着还跪着的六个儿子,冷哼一声,甩袖离去。梁王走了,臣子们颤抖着身子伏在在地上,动也不敢动,六个公子也跪在原地未动。直到有位年老的臣子颤颤巍巍起身,看着满地鲜血长叹一声,拎着官服走了,人才陆陆续续散去。曼珠站起身,自嘲笑道:“我果真是个灾星,婚礼上竟然出现这样的事。”
巽夫人娇媚一笑,“夫人说的这是何话,这是天意,天意如此,关我们什么事呢?”
曼珠看了巽夫人一眼,道:“夫人也是个妙人。”
我只看着公子手臂上的血淌淌而下,似是伤的不轻,曼珠也顺着我的方向看去,淡淡一笑,她问:“如卿,出了这样的事,你怎么看?”
“这不是我们能插手的。”
我答道,回过眼,我又补了一句,“我明天要走了。”
曼珠愣了愣,巽夫人阴阳怪气道:“哎,怎么就要走了呢,不是说好七月十五城外一聚吗?我可还记着。”
“我走了你便没什么可惧怕的了,岂不正好。”
我冷笑道。“也是,那你请便吧。”
公子走到我跟前,柔声问道:“你还好吗?有没有吓到?”
我看着他,他眼中的担忧不假,可此刻我看着公子心中生不出一丝的涟漪,鼻腔里都是血腥味。我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公子,你受伤了。”
“小伤,无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