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当着屋中所有人的面,将白檀手腕上的绳子解开,白檀看到床榻上的白珠,目光定了定,继而转开眼去。白夫人起身走到她面前,指着她,厉声道:“你为何要害死珠儿?”
白檀淡淡道:“您在说什么?您冤枉我。”
说的甚是无辜。“豆豆都亲眼看见了,你还说我冤枉你?”白夫人道。白琰双眼赤红,道:“长姐,你为什么这么对珠儿,她又没做错什么。”
白檀听罢,嘲讽的勾起唇角,道:“这话说的极是,我又做错什么了呢?父亲,母亲。”
白老将军和白夫人怔住,白檀讥诮道:“父亲,今日这样局面,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还满意吗?”
白老将军别开眼,不发一语,白夫人骂道:“真是个疯子。”
白檀笑笑,道:“我是疯了,从你们将我送进宫的那天开始,我就疯了。”
她指这白珠道:“她不过是个养女,我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我在宫里七年,每一天都生不如死,你们有想过我吗?可她呢,无忧无虑,受尽你们的宠爱。我想要的,始终得不到,可是你们偏爱她,把什么都给了她。”
我看见她的眼睛略过公子,神情哀伤,她又道:“我只是将从前的方法又试了一遍,十多年前没摔死她,是她命大。”
她话音刚落,白夫人已经抬手一耳光扇在她脸颊上,白檀捂着左脸,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她道:“我就是要你们记住今天这种感觉,伤心又无力,痛苦吗?父亲。”
看着白檀此刻的样子,就像一只被困住的斗兽,不甘,气愤,最后心灰意冷。公子缓缓道:“你从前不是这般模样,我总以为你还是从前的白檀,不想七年时间,你变得如此面目可憎。”
白檀愣了愣,看着公子,忽而就落下泪来,我知道她心里肯定想说她便成如今这样都是因为公子,但是她没有说出口,她足够了解公子,公子一向只随自己心意行事,谁都左右不了他,她若是说出来,只怕公子不仅不会内疚,只会更厌恶她。白檀对公子的情早已在心里生了根,七年时间没有消磨半点,还越来越深。白檀擦了擦眼泪,道:“我也许是不够聪明,可别人给了我梯子,我也得借着梯子给自己找一条出路,公子,我只问你,你是厌恨我了吗?”
公子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出任何话,白琰道:“长姐,你是漪芳宫夫人。”
白檀看向白琰,笑了笑,“你说的是,如此,那就还请父亲禀明大王,我依旧回我的漪芳宫去。”
白夫人道:“你害死珠儿,你还想回宫做你的夫人?”
白夫人这话说的太快,白老将军想拉她都没拦住。白檀笑道:“想我偿命是吗?那就杀了我啊。”
她从头上拔下一只银钗递到白夫人面前,道:“母亲,我的命是你给的,你要拿回去,我绝无怨言。”
白夫人只愣愣的看着她,眼中又蓄满了泪水,也不接那支银钗,白檀拉起她的手,将钗硬塞到白夫人手中,我看见白夫人半个身子都在不停地发抖。白老将军再度看向公子,道:“殿下,老臣只有这一个女儿了,求殿下便舍了那个医女,救救小女吧。”
公子眉头深深蹙起,道:“我会向父王求情,饶檀夫人性命。”
白老将军见说不动公子,便开始言语威胁公子,他太想保住白檀的命了,只要白檀好好的在宫里活着,梁王在王宫里的安危便一天都离不开他。他道:“若是此事暴露了出去,公子怎么解释檀儿出现在您的府中?”
公子道:“想来父王此刻早已知道在宫中的不是白檀了。”
白家一家四口人都怔住,都看向公子,白琰道:“怎么会?”
公子轻声道:“你也认识若卿许久了,依她的性情,被人坑了,会坐以待毙吗?若卿的聪慧与胆识,只怕你我都不及。”
我隐在暗处听了公子的话,笑了笑,公子果然了解我。我之所以对梁王坦白,没有抹去他的这段记忆,只因公子告诉我,白檀知道姜王后还活着,我就很担心白檀会将这个秘密告诉梁王或者太子黎桑,我对梁王坦白身份,主要是为了白檀不论说了什么做到了什么,都不能栽到我头上。白老将军想让我替白檀顶罪,此时想瞒天过海,梁王那关就已经行不通了,白家若一口咬定是府中医女误杀了三公子的夫人,再将我和白檀换回来,那梁王也只会怀疑白家的忠心。白琰撩了衣摆朝公子跪下,道:“请殿下救长姐一命,我白家感激不尽。”
公子淡淡道:“我找了若卿去给白檀医病,已然是全了当初相识一场的情分,父王那里,我也可以去求情,只是父王怎么处置,我便做不得主了。”
白琰沉默的起身,不再言语,一时间屋中静的可怕。过了一会儿,青木进来道:“公子,礼部的人来了。”
王室公子的正室夫人薨逝,都是由礼部操办丧礼,公子说了声“知道了”,青木又退了出去。公子看了看已经僵硬的白珠,又看了看白琰他们,道:“珠儿虽然有疾,但她单纯如斯,我一直都将她当做自己的妹妹看待,但她在黎家玉牒中依旧是我的夫人,这一点永远也不会变。”
白夫人擦了擦眼泪,道:“如此,珠儿在天之灵,亦会感念殿下。”
公子又道:“只是在父皇传唤之前,白檀必须关押在我府中。”
我看见白老将军目光闪了闪,如果我没料错,他定是想将白檀带回白府看管,好找个机会,将白檀和我换回来。白老将军道:“老臣教女不善,还是由老臣将她带回府中严加看管。”
我听了腹诽不已,怪不得白家行事低调,狠角色才深藏不露。真是个老狐狸公子淡淡道:“不可,白将军现在要做的事便是进宫向大王请罪,迟了恐生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