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鬼泰然自若地对张彪说:“臭弟弟,你想睡前杀人,还是睡前逃跑?”
张彪笑嘻嘻地说:“我听臭哥哥的。”
黑鬼皱眉说:“我说你臭可以,你却不能说我臭。”
张彪问:“那为什么?”
黑鬼说:“没有为什么。我是哥哥,当然我说了算。我问你,你杀过人没有?”
张彪心里浮现他把成夫人打死的一幕,说:“杀过了。”
黑鬼倒有些意外,说:“你这么小就杀过人了?我也是今年才开始杀人的。我好像处处都慢了你一步。”
张彪笑着点点头。黑鬼说:“你还笑?你看不出我不高兴了吗?我不高兴了可是要杀人了。”
那树林之中走出的,是一群南岳崇家弟子。那为首的白发老人竟然是崇清廉。北方的土丘旁转出一群身穿五色袍的五方旗弟子。为首一个男子相貌和蔼,但举止之间自带威势。他是泰山五方旗派来南方寻访魔人之子的首领姬本优。姬本优曾和张蟒同堂学艺,一直在恒山效力。后来五方旗分裂,他来到黄朱宗旗下,颇受黄朱宗的重用。他此时目光怀疑地对崇清廉说:“崇当家的,不是只有一个魔人之子吗?怎么出来两个了?”
崇清廉自从毕华昭辞去南岳派的掌门,他又重新担任了崇家的当家人。因为他的两个外孙女被魔人之子奸杀,他一直在外追杀魔人之子。他此时目光死死地盯着在那里交谈不休的黑鬼和张彪,声音无比冷峻地说:“谁知道王行留下多少后人?说不定以后还会出来十个八个小魔人呢。反正出来多少就杀死多少,一个也不能留。”
黑鬼听见崇清廉这么说,眼放奇光地看着张彪,问:“你不会是我的亲弟弟吧?”
他突然拉起张彪,飞快地跑走。姬本优愕然说:“这轻功,真是绝了。”
崇清廉冷笑说:“前面是天罗地网,我就不信这小子还能逃脱出去。”
他一声呼啸,率人追杀黑鬼。黑鬼拉着张彪奔行如飞,很快到了百里之外。他们躲进一片密草丛中。黑鬼双手扳着张彪的肩膀,兴奋地说:“我说和你这么投缘呢。你再好好想想,你以前是不是姓王的?”
张彪摇摇头,说:“我妈妈说我姓张。是张蟒的儿子。”
黑鬼满脸的怀疑,说:“你妈妈是个疯子吧?你能真是蟒神张蟒的儿子?别扯了,没听说他有儿子啊。江湖上也没有他的消息。他好像是死了吧?”
他突然想到什么,撸起张彪的袍袖,仔细查看张彪那两只黑黑的手臂。他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失望地说:“看来,你可能不是我的亲弟弟。”
张彪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
黑鬼撸起自己的衣袖,露出黄色的右手臂,说:“你看看这两个字,你认识吗?”
张彪见他右手臂上纹绣着两个漆黑的字。他摇摇头,表示不认识。黑鬼说:“我请学堂里的先生确认过了,这是我的名字:王魔。”
张彪问:“你叫王魔?”
王魔郑重地点头,说:“这是一定的了。不然谁把这名字刻在我胳膊上干什么?”
他放下衣袖,望着蓝天上悠悠飘过的白云,叹息一声,说:“我师父也说过我是王魔。不过,我不敢相信我真是魔人王行的儿子。王行,他可是一口气能杀死五千个人的大魔王,他是我爸爸,那可厉害了。”
张彪说:“你说张蟒也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吗?”
王魔说:“那当然啦。听说他的厉害已经超出了人的范围,到了大神的地步。现在的世上,厉害的大神都不止一个两个,我也要做那样的家伙,扬名天下。”
张彪眼睛发光,说:“我也要做。”
王魔微笑说:“你这么小就很厉害了。将来很有可能成为大神的。我也想做大神,要开始加倍的修炼才行。”
他盘膝运功,说:“你也练一会儿气功吧。”
张彪茫然地说:“练什么气功?我不会呀。”
王魔惊奇地问:“你不会练气功吗?那你的力气是从哪里来的?”
张彪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王魔想了想,说:“这样吧,我教你练功的口诀,你照着我的手势做一遍。”
他给张彪讲解又演示。张彪羡慕地问:“你是和谁学的?”
王魔说:“和我师父学的呗。他是一个奇奇怪怪的家伙。明明什么都教我,却不让我叫他师父。”
张彪在草丛里和王魔学习气功,正学得起劲时,王魔突然让他停止下来。王魔轻轻地叹了口气,说:“这帮鬼们,追得还真快。好像四面八方都有人围过来,我们该怎么办?”
张彪说:“我说过了,我听臭哥哥的。”
王魔嘿嘿一笑,说:“虽然我不太喜欢白天杀人,可是他们逼得我们无路可退,我们只有杀出一条血路出去了。”
前面不远处的草丛里突然飞起两只黑色大鸟,一边鸣叫一边飞向天空。王魔向张彪一挥手,两人猫腰轻步来到那两只大鸟飞起之处。那里草长茂盛,一个很大的草窝上并排着五只白色的大蛋。王魔将窝底扒开,让张彪钻进去。他随后也钻进去,把扒开的窝底恢复一下。他小声对张彪说:“我们先躲一下,躲不过再说。”
张彪在窝底闻到一股腥臭味儿,他捂住口鼻,没有说话。王魔还想说什么,已经听到敌人的说话声和踏过草木的声音。远处有人问:“你们那边找到了吗?”
鸟窝附近有人回答:“没有!这里好像有个鸟窝,我再看看。”
远处那人叫:“看什么鸟窝?快去前面找!”
鸟窝附近的人答应一声,却仍然跑到鸟窝前,低声说:“哇,这是什么蛋?这么大?这下中午可有的吃了。”
又有两人上来,和那人把五个大鸟蛋都拿走了。王魔听见附近的人都走远了,他看见张彪还捂着口鼻,便问:“你不喜欢这里吗?”
张彪说:“臭。”
王魔说:“我们就在这里睡吧。你习惯了这里,以后在别的什么地方都能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