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你已经很棒了，妈妈相信你经过努力，一定会在下次考试中拿回那两分。另外，小恩和涵涵、睿睿也很棒，妈妈为你们感到骄傲。”
姜黎轻柔的嗓音里充满笑意：“对了，天气冷，你们可一定要主意保暖！”
明睿回应：“妈，入冬那会你有专门打电话回来叮嘱过，况且还有姥姥在旁盯着，我们都穿得很暖和。”
“这就好。”
家里崽儿听话懂事，姜黎感到很是欣慰：“差点忘问了，涵涵没有长时间玩雪吧？”
“没有。妈妈，我没有，你就放心吧！”
明涵脱口就做出回应。
姜黎：“确定？”
“妈妈，我保证没撒谎！”
明涵加重语气，极其肯定地作答。
“行，妈妈信你。”
姜黎说着，忽然问：“姥姥姥爷没在家吗？”
明睿：“去给家里置办年货了。”
“那你小舅舅他们呢？”
即将过年，中小学、乃至大学皆已放寒假，但姜黎却在电话里没听到姜国安等人的声音，禁不住心生好奇。
“小舅舅是和姥姥姥爷一起去的，大表哥人在四合院，这会家里就我和弟弟妹妹四个人在。”
这四个人里自然包括小罗恩在内。
“这样啊，那你可要照顾好弟弟妹妹，天冷就别往外跑了，你带着弟弟妹妹在家看电视，或是弹钢琴、拉二胡、看书，这样比在外面受冻要舒服，明白吗？”
“知道。”
明睿应声。
“妈妈妈妈，小恩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妈妈呀？”
小罗恩的声音忽然响起。
“很快，不过等妈妈具体哪天回去，会提前给你们打电话的。”
想到小罗恩穿得像圆球的样儿，姜黎忍不住笑出声，她逗小孩儿：“妈妈没在身边，小恩该不会有哭鼻子了吧？”
“没有哭鼻子，妈妈，小恩没有哭鼻子。”
小罗恩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你这样妈妈又看不到。”
明薇插话。
“我知道啦。”
小罗恩奶声回了姐姐明薇一句，继而对着话筒奶声说：“妈妈，小恩喜欢弟弟妹妹！”
“妈妈听到啦，弟弟妹妹也很喜欢他们的小恩哥哥。”
姜黎这通电话打了约莫六七分钟，这才和明睿四只说再见。
“大哥哥，我好想妈妈！”
小罗恩有点儿不高兴，被明睿抱着坐在沙发上，小孩儿的嗓音听起来奶萌奶萌的，他说：“我已经很久很久没见到妈妈了！”
“你是不是忘了咱们刚和妈妈通完电话？”
明睿看着小罗恩的眼睛问。
“没忘。”
小罗恩摇头，却还是不开心：“但小恩就是想妈妈嘛！”
“我们都想妈妈，但妈妈在国外学习，而且妈妈肚子里有弟弟妹妹，现在不方便回来。”
明睿安慰小罗恩：“要不，二哥哥带你去房间看妈妈上次寄回来的照片？”
对于明涵的提议，小罗恩没有任何意见，他几乎是瞬间露出笑脸，点着小脑袋说：“小恩要看！”
“我也想看妈妈的照片。”
明薇这时说了句。
“你又不是小孩子，想看自还要我给你带路啊？！”
说着，明涵见小罗恩被哥哥明睿放到地上站稳，他笑嘻嘻朝小家伙伸出手：“走，二哥哥带你去房间。”
小恩把他的小手手放到明涵掌心，两只离开客厅。
明薇瞪眼哥哥明涵的背影，急忙跟上，独留明睿依旧在沙发上坐着。
蓦地，座机铃声响起。
“喂……”
明睿拿起话筒，听到里面传来陌生女人的声音，不由面露疑惑，待听对方提到姜黎的名字，他说：“我妈不在家。”
随着明睿这句话出口，对方没有后音，而是直接将电话挂断。
“大哥哥，谁来的电话啊？”
明薇的声音从房间里传过来。
“不知道。”
他妈已经去国外好几个月，既然是朋友，怎会不知道？
明睿心中疑惑，觉得刚打电话过来的那个女人，怕不是个骗子？
而明睿所认为的骗子，其实是徐春霞。
放寒假前，听方素在全家人面前提起她的婚事，徐春霞当时的第一反应是既欣喜又紧张，可很快她发现除过方素外，家里其他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好奇怪。
其中冯老爷子脸色黑沉，继兄冯魏夫妻和冯凯夫妻惊诧的同时，还有些难以置信。
就连两位继兄膝下已经懂事的儿女，都一个个目瞪口呆。
总之，除过方素嘴巴不停，眉飞色舞，徐春霞在其他人脸上看不到一丝喜色。
她觉得很奇怪。
不由留了个心眼，私底下就在大院里打听，方得知为何除过方女士这个她妈高兴外，家里其他人对胡家这门亲事流露出异样表情。
原来胡家并不是一个好去处！
虽然家世好，但胡家的儿子却不是良配，具体点说，就是那胡家的儿子不仅是个傻子，而且有暴力倾向。
之前娶过媳妇，结婚没两年，媳妇就没了，自那以后，一直没能再娶成功。
徐春霞慌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哪怕她逃离徐家，跑到北城和亲妈相认，都逃不开要陷进一段如同火坑般的婚姻里面。
要认命吗？
不，徐春霞不想认命，可她不认命又能怎么办呢？
回徐家没好日子过，离开冯家，她还能去哪？
况且，徐家和她已没有任何关系，至于冯家，也唯有方女士这个妈是她的亲人。
工作被她给弄丢了，这要是连亲妈这个依靠都没了，她往后咋办？
绞尽脑汁，徐春霞跑到原来工作过的幼儿园，也就是明睿三只和小罗恩就读过的那所幼儿园，找到王筱筱给她帮忙。
当然，为了让王筱筱能同意帮这个忙，徐春霞给对方塞了十块钱。
目的达到，但徐春霞却又犹豫起来，近日来，没少躲在房间看一串座机号码，一串记录在一张废纸上的座机号码。
要说的是，这串座机号码的归属是姜黎家里。
没错，正是姜黎家里的座机号，而徐春霞找王筱筱帮忙，就是通过王筱筱翻阅小朋友家里的联系电话。
这里的小朋友，特指小罗恩。
因为徐春霞认识小罗恩，她以为小罗恩是姜黎的孩子，基于这点，只要找到小罗恩家里的联系电话，那么就代表她能找到姜黎。
在北城，徐春霞没有什么朋友，尤其是能帮她解决问题的朋友，所以，她不自主想到了姜黎，哪怕和姜黎存在过节，但为了不陷进火坑，她只能选择和姜黎取得联系，求姜黎这个老乡帮她一把。
可她又考虑到自个的脸面，就导致迟迟拿不定主意。
“叮铃铃！叮铃铃……”
座机铃声再一次响起，明睿拿起放下没多久的话筒：“喂！您找谁？”
徐春霞：“姜黎她真没在家吗？”
“没在。”
明睿回应。
“那她娘在不在？”
知道蔡秀芬在北城帮姜黎照顾孩子，这不，联系不上姜黎，徐春霞又问起蔡秀芬来。
“我姥姥这会儿也没在，你找我妈和我姥姥有什么事？”
得到的回答是对方挂断电话。
是的，徐春霞蓦地挂断电话，其实不是她想把电话挂断，是方素从客厅门外走了进来。
将手里置办的年货放到茶几上，方素拧眉看向徐春霞：“刚和谁通话？”
“我……”
徐春霞满心慌乱，站起身，低垂着头，半晌没道出后话。
“说吧，你知道的，我向来没什么耐性。”
趁着家里没人，就往外打电话，这是真把自个当成是这家里的一份子了？
方素目露鄙夷和嘲讽：“我和你说过多少次，记住你在这个家里的身份，你是不是根本没把我说的听进去？”
“妈，你说着话是不是太伤人了些？”
徐春霞眼眶泛红：“我是你女儿，这个身份很可耻吗？又或者说，你觉得有我这个女儿很可耻？”
不是她想认妈，是眼前这个女人，猛不丁说她是她失散多年的女儿，主动和她相认的，却在时隔不久，一再强调她的身份，她就不明白了，难不成她的身份有问题？
“你自个不觉得？”
方素冷冷说：“一开始和你相认，我就和你说过，女孩子要自尊自爱，你现在说说你有做到吗？”
许是心火堆积难再遏制，徐春霞终于爆发：“我咋就不自尊自爱了？我有和你说清楚，我是被骗的，你为什么不相信？而你既然觉得我这不好那不好，一开始为什么要认我？
现如今觉得我不知耻，就想着把我嫁给一个年龄大，还有暴力倾向的大傻子，你这么做是想要置我于死地，对不对？
既然要我死，你早前在街上救我做什么？”
“死丫头，你别不知道好歹！”
上前，方素朝徐春霞脸上随手就是一巴掌，继而咬牙切齿说：“胡家的家世甚至在冯家之上，我给你找到这门亲事可没少花工夫！
再说，嫁给傻子怎么了？人胡家只有一个儿子，你嫁过去只要尽快生下一儿半女，胡家还不得把你捧上天？！
不知道我的苦心，反倒说我要把你置于死地，你现在给我好好说说，我要你死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自个知道！要是对你没好处，你要把推进火坑，要送我去死？”
徐春霞哭出声：“打小你把我弄丢了，害得我在徐家吃了不少苦，遭了不少罪，这些我都没怨你。
后面你认出我，我明明不安却很高兴，我觉得我是我这世上最幸福的女孩子，有一个疼爱我、不对我随意打骂，能让我吃饱穿暖的好妈妈，结果你是咋做的？
对我好了没几天，就看我这不顺眼那不顺眼，觉得我在外面给你丢人……为了让你高兴，我改我身上的坏习惯，我跟着人学如何穿衣打扮，你却又说我把自个搞得不人不鬼，你告诉我，我究竟哪里做得不好？”
带着哭腔质问，徐春霞觉得她被方素这个亲妈伤透了，她神色痛苦：“人家做父母的，给家里儿女找亲事，那是实打实地挑好的，你呢？
你只想着把我往火坑里推，生怕我的日子过得自在，我想问问，你对我是不是从来都没安好心？或者说，从一开始你认出我是你失散多年的女儿那刻，你就见不得我好？”
真见不得她好的话，为何要把她送往医院，在生活上关心她？
“我大冬从街上捡到你，把你送进医院，又认出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孩子，难道我还有错了不成？”
方素吃人的心都有了，她怒视着徐春霞：“我给你吃好的穿好的，只希望你能听我话，做个乖乖巧巧的女儿，这是在害你吗？
可你倒好，偏偏和我作对，先是和不三不四的女孩子交好，把自己捯饬得没个人样儿，又和外国男人勾搭在一起，不自爱，被人骗出国，失了清白不说，
还被人玩腻了直接抛弃，要不是大使馆同志好心安排你回国，你这会在国外怕是都已经变成一堆白骨！
但就算你变得如此不堪，我也没把拒你之门外，想着你都二十多了，又没了清白，这要是再不嫁出去，一辈子不得毁了？！
我不忍心看着你做老姑娘，就花心思给你相看，这才定下和胡家的亲事，让你往后有个好归宿，过上不愁吃喝的好日子，你说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嫌人家胡家的孩子是傻，这要是人家脑子没问题，会娶你这样的进门？”
方素嘴里是没一句好话，她说：“道听途说，人孩子别说没暴力倾向，即便有，只要你在家里柔顺乖巧，他能对你动手？”
“反正我不嫁！”
徐春霞流着泪吼出声：“你觉得好就自个嫁过去，要我同意，你想都别想！”
“嫁还是不嫁由不得你！”
方素冷着脸说：“日子就定在腊月二十八，也就是大后天，你要是敢给我乱来，小心我揭了你的皮！”
“我恨你！你不是我妈！”
徐春霞失声痛哭，而后她跑上楼，拿着自己的包包又下来，在方素吃人的目光中，往门外跑。
“你要是敢跑出去，就别再回来！”
方素的声音冷如冰渣，然，徐春霞的脚步停都没停，转眼人就消失在门外。
见状，方素拿起茶几上的被子就摔在地上，这时冯老爷子恰好走进门，当即就脸色不好：“在家里就不能安生点，有事没事冲着蕾蕾发火，你这妈当得真有意思！”
在徐春霞跑出院门的时候，被冯老爷子坐在他的专车里不经意间看到，没等冯老爷子做出反应，车子就开进了院门。
此刻见方素表情狰狞摔东西，冯老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死丫头说我在害她，要置她于死地，不答应嫁进胡家！”
方素坐到沙发上，气得直喘粗气。
冯老爷子：“人孩子有说错？我是真想不明白，那是你女儿，你做妈的难不成和自己孩子有仇，否则……”
“你够了！”
方素这会脾气很冲，连冯老爷子的面子都不给，冷声说：“我没给你说过原因吗？她都那样了，比起嫁进胡家，有更好的选择？”
“离了婚的女人，或是寡妇二婚时都有得选，蕾蕾一个大姑娘怎么就不能选个好点的男人嫁？”
冯老爷子觉得和方素说不通，但心里憋着话又不得不一吐为快：“我看你就是和自个女儿有仇，要么便是你把孩子认错了！”
一听后半句，方素的脸色瞬间生变：“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认错？”
“没认错，你一做妈的，会那样对待自己的亲骨肉？”
冯老爷子恨不得掰开方素的脑袋看看，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会让一个母亲去迫害自己的女儿。
“我说了我是为她好！嫁进冯家，她吃喝不愁，这有什么不好？”
方素强词狡辩。
冯老爷子：“觉得没什么不好，不如咱们离婚，你自个嫁过去！”
方素：“你这是在羞辱谁？”
“懒得和你在这磨牙，我现在就告诉你，二十八那天蕾蕾不出门子，你就自个向老胡两口子去解释！”
留下话，冯老爷子气呼呼去了书房。
徐春霞无处可去，她在外面晃荡到半下午，不知不觉来到研究所大院门外。
“啥？徐春霞？哦，认识认识，成，我这就过去。”
挂断电话，蔡秀芬嘴里嘀咕：“老头子，你说春霞那丫头咋找上我了？”
“姥姥，中午我妈打电话过来后不久，有一女的打电话找我妈，我说我妈不在家，她又说找姥姥你，我说你也不在，她就挂了。”
明睿把他中午接的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告知蔡秀芬。
“好孩子，姥姥知道了。”
蔡秀芬说着，目光落回姜大队长身上：“咋办？我出去看看？”
“娘，我陪你一起。”
这是姜国安的声音。
“行，你们娘俩大门口瞧瞧，她要是提出啥过分要求，你们可别答应。”
姜大队长叮嘱。
蔡秀芬点头。
姜国安也点点头，而后，与老娘出了客厅。
大院门外。
“婶子！”
一看到蔡秀芬，徐春霞眼里的泪水就如雨下：“婶子，你让黎宝帮帮我成吗？要不然，我会死的！呜呜……”
抓住蔡秀芬的手，徐春霞哭得泣不成声。
“徐春霞同志，你有话好好说，别那么抓着我娘。”
姜国安眉头微皱，出口的嗓音冷冰冰的，不带一丝半点温度。
闻言，徐春霞看眼姜国安，随之又把目光落回蔡秀芬身上，她松开蔡秀芬的手，哭诉：“有关我的身世，我相信婶子肯定从黎宝口中听说了，婶子，我不是我爹娘生的，我是他们捡回家的，
我亲妈当年生下我不久走出咱们镇卫生院没多远，因为身体原因晕倒在路边，等她醒过来……”
把自己所谓的身世真相道出，徐春霞痛哭出声：“可我没想到我亲妈现在变得和徐家那泼妇一样，她要把嫁给一个傻子，婶子，你一定要让黎宝帮帮我，她在北城认识的人多，只要她找个官大的人去我继父家里说说，我那门婚事应该就能取消！”
蔡秀芬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她在徐春霞音落后，语气不太好说：“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在咱村，像我和你娘这么大岁数的人，有哪个不知你是你娘在地头生下来的？！”
“不，不是这样的，婶子，不是这样的，我不是徐家的女儿，我亲妈姓方，她叫方素，我本身是城里孩子！”
徐春霞又是摇头又是哭，就是不承认蔡秀芬说的事实。
“你在村里就没听人说起你和你娘年轻时长得几乎没两样？”
蔡秀芬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就当是把迷路的孩子拉回来，只听她说：
“原本黎宝和我说起你在北城认了‘亲妈’，说你自称叫江蕾，那会我就觉得你在胡来，可黎宝劝我，说那是你的事，我们这些外人没资格去管。
现在你突然跑到这来找我，让我和黎宝说帮你，春霞啊，你说你咋就这么糊涂？那个女人她不是你亲妈，你亲娘在咱老家呢，只要你从那个女人家里离开，不就啥问题都解决了，你说呢？”
“黎宝呢？我要见黎宝？黎宝和她男人肯定认识很多大人物，她会帮我的，婶子，你带我进去找黎宝，我和你在这说不清楚。”
蔡秀芬说的话，压根没被徐春霞听进去，她装疯卖傻，非要找姜黎。
“徐春霞同志！”
姜国安冷然的嗓音忽然响起：“别说我妹妹没在家，就算她在，也不会去管你的破事。明明我娘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你是你爹娘亲生的，你却非要执迷不悟，既如此，你的事我们管不了，也没法管。”
说着，姜国安对蔡秀芬说：“咱们进去吧。”
“姜国安！你太残忍了！”
见姜国安扶着蔡秀芬转身欲离开，徐春霞瞪向姜国安，哽声说：“我和你还有黎宝是一起长大的，我现在遇到点事找黎宝帮帮忙，你一定要这么对待我吗？要眼睁睁看着我被推进火坑，看着我被一个傻子打死？”
“你进不进火坑，会不会被傻子打死，这都在于你自个的选择！”
姜国安停下脚步，回过头凝向徐春霞：“为了过好日子，为了满足你的虚荣心，你执意不认清自己到底是哪个，那么等着你的都是你自找，怨不到旁人身上。
毕竟黎宝不欠你什么，更别说，你和黎宝早就不是朋友，在这，我希望你记住，以后不要再找我妹妹，不然，我不介意把你在北城这件事告诉你家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