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有点凉,肯定是冻得。”
洛晏清墨染般的凤眸中难掩心疼。 闻言,姜黎怔了下,旋即笑问:“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
洛晏清问。 “有一种冷是你爱人觉得你冷。”
姜黎被洛晏清牵着手前行,她这话一出,令洛晏清禁不住感到一阵脸热,尤其是在接触到姜黎戏谑的目光后,洛晏清脸上的绯色顺着脖颈一路爬至他耳根,他不自在地别过头轻咳两声,继而故作一本正经:“这话倒是新鲜,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姜黎“哦了声,明眸中的笑意几乎溢出,且她唇齿间发出低愉悦的笑声。 这笑声虽不大,但落在洛晏清耳廓却觉得无比清晰。 “我是真觉得你的手挺凉的。”
很显然,洛晏清这是想在姜黎面前给自己挽回面子,证明他之前说的是实话,可没成想,姜黎听了后,笑声愈发清晰了些,不过,察觉到洛晏清的不自在,她挠了挠他的掌心,柔声说:“多谢老公关心,我的手你被你攥在掌心,又在你大衣兜里塞着,很暖和呢!”
洛晏清闻言,颇为幽怨地看眼姜黎:“小黎,你能不能再取笑我了?”
“……” 姜黎看着男人毫无瑕疵的侧颜,她单挑一眉,唇角弯起抹浅淡的弧度:”取笑你?老公,你确定不是想多了?“ 一声老公叫的洛晏清通体舒泰,他嘴角噙笑,凤眸中尽显柔和宠溺:“对不起,老婆,确实是我想多了,这在这世上,谁都有可能取笑我,但唯独你不会。”
清清嗓子,姜黎故作严肃,她问:“洛先生,能不能说说你的情商是怎么提高的?”
洛晏清不假思索:“我的情商本来就不低。”
“这话你自个信吗?”
不待洛晏清做出回应,姜黎自顾自又说:“想想咱们初见时你是怎么看我的,那眼神,不要太淡漠,不要太疏离,就好像是在看空气似的,让我很怀疑自己的仙姿玉容和人格魅力,以至于我当时禁不住在想,这人怕不是双眼失明吧?!”
说着,姜黎笑出了声。 洛晏清面露尴尬:“我那会刚见到你,不熟,所以……所以对你的态度难免有些平淡。”
“那我对你是什么态度来着?”
姜黎饶有兴味地看眼男人。 洛晏清:“你很亲切,有微笑。”
姜黎:“换句话说,就是我当时对你很礼貌,没错吧?”
“嗯。”
洛晏清点头,看着他,姜黎问:“那你为什么不能对我礼貌点,譬如露出个笑脸?”
“对不起,我不习惯,但在你和我打招呼的时候,我有回应,没不礼貌。”
洛晏清诚恳认错,却不忘为初见时的自己做解释。 “那你现在可习惯了?”
瞅眼男人,姜黎笑得意味深长。 “……” 洛晏清没太听明白。 姜黎:“现在面对我可有不自在,可习惯对着我露出笑脸?”
洛晏清:“你知道。”
“谁说的?”
姜黎傲娇:“就算我知道,但我想听你说。”
洛晏清眼神宠溺,语气里充满无奈:“和你相处一段时日后,在你面前,我就放松很多,没再感觉到不自在,也能很自然地露出微笑,这些都是你带给我的改变,否则,我估计我这辈子都不会笑。”
“原来我魅力这么大啊?!”
姜黎笑容满面,眉眼间神采飞扬。 “你不知道吗?从我看到你第一眼那刻,我就觉得你和别人不同。”
洛晏清清冽的嗓音如同涓涓细流,他说:“事实证明,你确实很特别……” 后话尚未道出,就被姜黎截断:“我不就是长着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这不很正常吗?”
洛晏清:“小黎,你明白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哪个意思?”
姜黎故意在逗男人。 “你聪敏通透,待人真诚有礼,温柔时如水,需要做决断时很果决,且爱憎分明,做事有张有弛,教养孩子耐心十足,从不乱发脾气……” 听着洛晏清的夸赞,姜黎嘴角抽了下,同时尴尬上身,开口就打断:“打住!再被你这么夸下去,我只怕要飘上天。”
洛晏清神色认真:“都是我的心里话。”
“知道知道,我受宠若惊!”
姜黎是真担心被人听到,不然,她捂脸都会觉得尴尬。 因为这会两人已走至食堂门口,里面坐着用餐的人像是商量好似的,全朝他们夫妻看过来。 …… 晚饭两人用的不多,在食堂清洗好餐具,姜黎被洛晏清牵着手原路返回宿舍。 “我怎么感觉那谁看你的眼神还是怪怪的?”
“……” 将饭盒放好,洛晏清转身看向姜黎:“看我的眼神怪怪的,谁?”
“沈筠。”
姜黎在床边坐着,她双手撑在两侧,身体稍微后倾,下巴微抬说:“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确实不知道。”
洛晏清表情如常,他说:“我在所里基本上是宿舍、实验室、食堂三点一线,身边接触的人都是我小组里的成员,至于和旁人,基本上没有任何接触。”
言下之意,姜黎不提沈筠,他还真想不起这是哪个。 “这都有十二三年了,她对你倒是一片痴心。”
洛晏清皱眉:“我不需要这样的痴心,再说,我一开始就不知道她是哪个。”
“你是在生我的气?”
姜黎眯起眼:“觉得我在没事找事?”
“没有。”
洛晏清瞬间委屈得像小媳妇儿,他看得出,眼前这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儿,他的小姑娘明显情绪不对,因此,他必须得示弱:“我没有生你气,况且我也没理由生你的气,我就是觉得提到的那个女人很烦,无端端的要和我扯上关系,像只臭虫似的,非得出现在咱们的生活附近。”
“你在委屈?”
姜黎忍笑问。 “不够明显吗?”
洛晏清随手把椅子拎到姜黎对面,他一坐上去就握住她的手:“对于不相干的人,咱们不要提成吗?”
“我不过是在食堂不经意间与那谁目光相接,看到她眼里的情绪,才在刚才随口和你说了句。”
姜黎淡淡解释。 洛晏清:“是我错了。”
“错在哪?”
姜黎勾起唇角:“说吧,我听着呢。”
洛晏清:“我担心被你误会。”
闻言,姜黎一怔,随之在男人俊脸上挼了一把:“傻子!”
她笑说:“我对你可放心得很,尤其是男女方面的事,我一点都不担心你会被别的女人勾走。”
洛晏清眼睛一亮:“就这么相信我?”
“比真金还真,信了吧?”
工作狂魔一个,在人前高冷得像凌霄花,不是谁都有勇气去攀折,且眼神淡漠疏离,一看就是生人勿进,如果没有一颗足够强大坚挺的心,就去靠近,只能说自个找虐。 不过,这样的男人,一旦动情,那便是一辈子。 绝对专一! 手上使了点巧劲,洛晏清将姜黎拉到他怀中坐好,他揽着她的腰肢,亲了亲她的脸颊,含笑的凤眸中满是温柔:“在我这和这,只有你。”
攥着姜黎的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贴在自己心口位置,洛晏清清冽好听的嗓音缓缓溢出唇齿,姜黎闻言,在他唇上亲了下:“呀!洛先生的嘴巴好甜,这是悄悄吃了蜂蜜吗?”
洛晏清喉中发出低笑:“我说没有,你可相信?”
“不信。”
姜黎一脸认真摇头,她这显然是在和男人闹着玩儿。 “那我就让你再品尝一二。”
凤眸中闪过一抹精芒,洛晏清就来了个深吻。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这一吻的时间可不短,等姜黎呼吸自由,她狠狠地剜眼男人:“好好说话着呢,你怎么就……” “我就怎样?”
洛晏清眼神揶揄。 “不和你说了。”
姜黎轻哼了声,她从男人怀中起身,背对着他躺到床上。 “小黎。”
洛晏清轻唤。 “……” 姜黎不语。 “小黎。”
洛晏清再次唤了声。 “……” 姜黎依旧不吭声。 “小黎,我错了,你别不理我,成吗?”
洛晏清坐到床边,他靠近姜黎,刻意可怜兮兮说:“你再不理我,我心会痛的。”
“幼稚!”
姜黎翻了个白眼儿,不过,洛晏清没看到,而她又说:“去忙你的,别离我这么近。”
洛晏清却凑近她耳畔:“在自己女人面前,男人就是没长大的孩子。”
感受到男人在自己耳畔位置呼出来的热气,姜黎只觉那里痒痒的,她不有抬手将他的头推离:“讨厌,我现在只想静静。”
哼!男人,你不是皮吗?看姐姐不治治你! “静静是哪个?你为什么要想他?小黎,难不成你琵琶别抱?想要喜新厌旧!”
洛晏清哪里不知姜黎十之八九在逗他玩儿,而他也乐意配合,这不,就陪着他的小姑娘玩起来。 姜黎:“是呢,我喜新厌旧,我现在特别喜欢静静!”
洛晏清语气泛着酸味儿:“那怎么办?我是绝对不会自请下堂的,你也别想不经我同意,就带个新人进门。”
“只要我想,用不着你同意。”
姜黎说着,她骤然起身,结果好巧不巧与洛晏清的唇贴在一起,下一刻,洛晏清直接揽着他,将她摁在身下,他眸光潋滟,直视着她的眼睛,半晌,口中低喃:“小黎,我没你皮,而且娘不止一次说过……” 姜黎不等他把话说完,就环住他的脖颈,抬起头,堵住了他的嘴。 不料,洛晏清转瞬化为主动。 …… 两三分钟后,这个吻结束,洛晏清紧拥着姜黎躺在她身侧,他问:“是不是打算带孩子们回老家?”
姜黎“嗯”了声,她说:“老家那边要给爷爷办寿宴,我想着你春节多半不放假,就打算过了明后天,带孩子们回老家,顺便在老家过春节。”
“项目进度有点紧,过年确实不能休息。”
洛晏清有点遗憾不能陪着他的小姑娘回老家,不能陪着她一起过春节,不过这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毕竟他不能因为小情小爱,因为自己的私事,就忘记肩上的责任,不过,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禁不住说:“就别开车了,坐飞机既快又安全,这样你们回去我也能放心些。”
“我是打算带孩子们坐飞机回去,不过祖父安排的保镖他们会开车前往,今个一早就动身了,他们会在省城那边等我们。”
姜黎说:“我上次回去,从村里到县城的路都修好了,很宽敞平坦,这次回去,县城到省城那段路应该也已竣工。”
暑假那会姜黎回凹里村,其实县城通往省城的马路就有了三分之一,毕竟只要钱到位,以国人的基建速度,用最短的时间修完整条路不成问题。 “还有,家里的房子和祖父住的房子都早早完工,且装修得很好,上次回去我们住在新房里很舒服。说实话,我感觉比住在城里都要感觉好。 另外,团子和汤圆果果被他们哥哥姐姐带上山,其中团子像是捅了人参窝,发现了五株年份不浅的野山参,汤圆和果果一人发现了一颗碗口大的灵芝,是成人吃饭用的那种碗的碗口,就连小御也捡到了一根上了年份的何首乌,怎么样,惊奇吧?”
“嗯。”
洛晏清嘴角漾出抹浅笑:“席家那孩子也去了?”
“席爷爷老两口得知祖父和我们一同前往老家避暑,就带着老伴同行,说我老家那边山清水秀空气好,去了正好让席奶奶散散心,好好修养修养。小景和小御要跟着,又有咱家涵涵做说客,我自然不会有意见。”
“没发生什么事吧?”
“有。席奶奶的身体因为用了团子挖的野山参和汤圆摘的灵芝,返回北城前,不但人精神了很多,且能够独立行走十多分钟,现如今,身体已恢复七七八八,可把席爷爷高兴得嘴巴都合不住。 再就是,我在村里和徐春霞有过几句口角,旁的就没什么了。”
“没事找事,对吧?”
“嗯。”
“和那种人别打交道。”
“我可没有主动和她打交道,是徐春霞总想在我面前刷存在感,如果不是对她了解,我只怕要怀疑她是爱上了我,才每次一见到我就往我身边凑,想引起我的注意呢!”
“爱上你?你说你脑子里都想些什么?”
洛晏清有些好笑地捏捏姜黎挺翘的鼻头。 攥住他修长如玉,骨节分明的手指,姜黎说:“我什么都没想,我只是告诉她,别爱我,没结果。”
闻言,洛晏清直接笑出了声:“看来娘说得对,你确实很皮。”
在姜黎唇上轻啄了下,他语中带笑:“对方怕是因为你的话被气得要死。”
姜黎不以为然:“我管她呢!是她没事找事,就别怪我戏弄。”
两人躺在床上聊了二三十分钟,洛晏清起身,他坐在书桌前看书,姜黎则躺在床上翻看一本小说,这是洛晏清早前专门备在宿舍,就是为了方便姜黎来所里探望他,无聊时看的。 约莫到九点半,姜黎阖上小说,她捏捏眉心,起身下床:“我要睡觉,你呢?”
“睡吧。”
合上书,洛晏清起身随手放到书架上。 …… 隔壁宿舍。 “你是不是该回你自个那了?”
文思远靠坐在椅子上,他睨眼何伟:“不好好待在自个宿舍,偏要到我这来,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
“我这不是向你请教问题,顺便陪你聊天嘛!”
何伟双腿交叠坐在文思远的床边,他笑说:“这就要赶我走?”
“你看看时间,这都快九点半,你过来已经有两个小时,再不走,可就要耽误我休息。”
文思远黑脸。 “你九点半睡觉啊?”
何伟说:“这我可不信。”
“爱信不信。”
文思远丢给他一个白眼,说:“要是想你媳妇,明个直接拨通电话,让你媳妇来看你便是,没必要在我这望梅止渴。”
何伟瞪大眼:“老文,你……你千万不要胡说,什么叫望梅止渴?还是在你这望梅止渴?”
“难道我有说错?”
文思远神色如常:“像姜同志那样的女人也就洛组长有福气拥有,不仅人长得好,而且关心丈夫,体贴丈夫,即便没空来不了咱们所,也会打电话问问洛组长的身体状况,这可不是羡慕就能羡慕来的。”
说出这番话,文思远心里酸得很,但一想起宋宁,想起他第一任妻子,满心酸涩立时被懊悔取代。 曾经他也是拥有一个知冷知热,满心满眼,很是关心他的妻子。 虽说她没有像姜同志来所里亲自看望洛组长,但在他长时间无法休假回家的情况下,她都有打电话到所里问他身体可好,问他需不要什么。 不像苏曼…… 罢了,已经离婚,多想只会自寻烦恼。 “我没羡慕洛组长,我是真过来向你请教问题,顺便陪你聊天的,既然你现在要睡了,我回去便是。”
站起身,何伟拿着他带来的专业书,走向门口:“我走了,你就不送送?”
“就两步路,需要我送?”
文思远扫了何伟一眼。 “无情的男人!”
丢下一句,何伟开门走人。 须臾后,文思远拿着盆去接水,正好遇到洛晏清。 两人打了声招呼,彼此擦肩而过。 “你这次能忙到什么时候?”
回到宿舍,洛晏清放好盆,随手拉下灯绳。 台灯亮着,因此房间里的光线只是暗淡了些。 在姜黎身侧躺好,听到她所问,洛晏清回应:“说不好。”
一个项目要出成果,时间上真得不好说。 “过了年,再有三四个月,睿睿就要高考,到时你不能出现,会不会有些遗憾?”
“我当年高考是一个人进的考场大门。”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你参加高考那会也是一个人。”
“别忘了小哥和轩轩。”
“没有家长陪同。”
“这倒是。”
姜黎说:“行吧,你忙你的,等睿睿高考时,我负责接送,并做好后勤工作。”
洛晏清:“你就惯着吧。”
“咱家孩子多乖啊,我惯着又能怎么着?”
姜黎嘴角噙笑,她说:“我很早就下定决心,要把咱家孩子全送给国家,让他们为我们伟大的祖国发光发热,向你这个爸爸看齐,怎样,我对你的工作支持吧?”
“也是在向你学习,毕竟你教书育人,同样是为国家建设发光发热。”
洛晏清潋滟凤眸中笑意流转:“你是一个伟大的母亲!”
“又被洛先生夸赞了,我好害羞呀!”
姜黎故意捂住脸。 见状,洛晏清喉中溢出爽朗的笑声:“小黎,你现在的样儿就是你说的戏精,对吧?”
“你才是戏精,你一家都是戏精!”
收回手,姜黎美眸圆瞪:“我刚是逗你玩儿,和戏精不搭边。”
“是是是,你不是戏精,我是戏精,不过你和我是一家。”
洛晏清说着,腰间软肉就被姜黎拧了一把,他口中“嘶”了声,可见姜黎用的手劲不小。 “疼吗?”
姜黎似笑非笑地看着男人:“问你话呢?”
“疼。”
洛晏清老实作答。 姜黎:“知道疼就好。”
洛晏清:“……” 委屈!不知道媳妇儿为什么变脸,但他不敢问,也不敢说什么。 实则,姜黎是羞恼。 但她会说吗? 不会! 缘由? 难道她不要面子? “睡觉。”
“哦!”
“关灯。”
“你……” 洛晏清想说你在外侧睡着,但一想到媳妇儿这会儿闹情绪,他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喉中,继而探起上半身,去按台灯开关键。 谁知台灯是关了,他下一刻直接趴在了姜黎身上。 “洛先生,你这是要谋杀自己的老婆吗?”
姜黎感觉自己差点岔过气。 “胳膊肘突然抽筋。”
洛晏清解释,语气里满是心疼:“相信我,绝对不是故意的,有没有伤到?”
“你说呢?”
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朦胧月光,姜黎静静地看着男人轮廓分明的俊脸:“怎么,你这是舍不得挪开?”
洛晏清鬼使神差地“嗯”了声,没成想被姜黎推离,但他很快长臂一伸,将她揽入怀,且收紧臂弯,嗓音低哑饱含深情:“真不是故意的!”
这是实话。 姜黎拧了下男人的耳朵,磨牙:“你要是故意的,觉得自己这会还能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