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瀑布。 流水激石声,稀里哗啦,于山谷间流转回响。 曲洋带着刘正风、陆生,晃晃悠悠,自空中飘来,落于一块巨石上。 陆生被松开的第一时间,连忙查看。 确定无恙,方松了口气。 这种滋味,当真不好受。 好在是灼热的掌风,并非真火,否则寸草不生。 “咳咳……” 刘正风瘫倒在巨石上,嘴角淌着鲜血,奄奄一息。 陆生见状,痛心疾首,呼喊道: “刘前辈!”
刘正风得活着! 要死,晚点死! 剧情还没走完! 曲洋一言不发,将刘正风扶起身,自背后传输真气续命。 “曲大哥……”刘正风缓缓睁开眼睛,面色苍白,虚弱劝道,“不必在我身上,耗费真气。”
“刘贤弟,莫要说话。”
曲洋沉声道,仍旧传输真气。 陆生在旁,静静观望。 曲洋、刘正风,二人一正一邪,却因音律结交,结拜兄弟,谱下酣畅淋漓的琴箫和鸣之曲——笑傲江湖。 二人之死,反映出江湖中,正邪之间,尖锐矛盾。 待真气传输结束,二人相视一眼,心有灵犀。 曲洋抚琴,刘正风吹响洞箫。 琴声徐徐传来,甚是优雅,过得片刻,几下柔和箫声夹入琴韵。 七弦琴的琴音和平中正,夹着清幽洞箫,更是动人,琴韵箫声似在一问一答,同时渐渐移近。 只听琴音渐渐高亢、萧声却慢慢低沉下去,但箫声低而不断,犹如游丝随风飘荡,却连绵不绝,更增回肠荡气之意。 瀑布便在旁边,但流水轰轰,掩不住柔和的琴箫之音,更添几分豪气。 忽听瑶琴中突然发出锵锵之音,似有杀伐之意,但箫声仍是温雅婉转。 过了一会,琴声也转柔和,两音忽高忽低,蓦地里琴韵箫声陡变,便如有七八具瑶琴、七八支洞箫同时在奏乐一般。 琴箫之声虽然极尽繁复变幻,每个声音却又抑扬顿挫,悦耳动心。 陆生听得血脉贲张,忍不住便要站起身来。 又听了一会,琴箫之声又是一变,箫声变了主调,那七弦琴只是“叮叮当当”的伴奏,但箫声却愈来愈高。 陆生心中,莫名其妙,感到一阵酸楚,有种流泪的冲动。 突然间“铮”的一声急响,琴音立止,箫声也止住了。 霎时间四下里一片寂静,唯见明月当空,树影在地。 陆生愣愣站在原地,久未回神。 二人好感上升。 刘正风看向曲洋,轻轻一笑,道: “你我却也因此而得再合奏一曲,从今而后,世上再也无此琴箫之音了。”
曲洋一声长叹,说道:“昔日嵇康临刑,抚琴一曲,叹息《广陵散》从此绝响。 “嘿嘿,《广陵散》纵情精妙,又怎及得上咱们这一曲《笑傲江湖》?只是当年嵇康的心情,却也和你我一般。”
刘正风此时看向陆生,喊道: “小友。”
“嗯?”
陆生自《笑傲江湖》中回神,望向刘正风。 刘正风从怀中,掏出一卷曲谱,递给陆生,道: “这是《笑傲江湖》的琴谱箫谱,请小兄弟念着我二人一番心血,将这琴谱箫谱携至世上,觅得传人。”
“二位前辈……” 陆生没有接过曲谱,面露难色,道: “不瞒二位前辈,在下当真是朝廷藏剑司之人,这曲谱,给我不合适。”
“藏剑司?”
刘正风愣了下,随即一笑,道: “不管你是何人,你在我刘府之中仗义执言,足见你之心性。”
曲洋颔首,道: “我与刘贤弟心脉受损,都是将死之人,若你不答应,《笑傲江湖》曲怕是要失传。”
“这……好吧。”
陆生迟疑片刻,接过曲谱,收入怀中。 【获得名曲:笑傲江湖】 并非他不愿接过曲谱,大名鼎鼎的《笑傲江湖》他自然想要。 只是把两名将死之人瞒在鼓里,良心难安。 至于《笑傲江湖》的归属,心中早有安排。 “多谢二位前辈信任,小子定为此曲,觅一传人。”
陆生抱拳,恭敬说道。 尽管二人在朝廷眼中,以武犯禁、目无法度的贼人。 他依旧认可,二人的气度。 不过…… 卢剑星他们,是时候出场了吧? 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 树林中,靳一川咬咬牙,同卢剑星、沈炼,同锦衣卫、绣衣使及粘杆处共三百人,缩在林中。 靳一川面露惊愕。 他依旧记得,陆生的吩咐:琴曲完毕后,激卢、沈二人动手。 起先,他不当回事儿。 毕竟是未发生的事儿。 若能同大哥、二哥,在这树林中等候,倒也省得让陆生阴谋得逞。 然,当真有琴曲。 “大哥、二哥,陆生同江湖人士交情莫逆,正好杀他!”
靳一川怂恿道。 陆生是这样安排的,却也是他想做的。 只要今日,能杀陆生,便无人知晓把柄! 沈炼眸子一凝,颔首道: “我看行。”
他也想杀陆生,此处好不容易逮着机会。 若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了陆生。 再冠以勾结江湖人士的罪名。 杀陆生不但无过,反大功一件! 卢剑星缓缓摇头,道: “不妥。”
说完,他瞥了眼分立两侧的绣衣使、粘杆处。 若此处仅有锦衣卫,倒是好说。 另外两大组织,在那虎视眈眈,并不好办。 强忍想杀陆生的冲动,靳一川咬紧牙关,点点头。 此时,不速之客却已来临。 只见费彬背着双剑,缓缓来到陆生面前。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没想到,你们三人都在此!”
费彬扫视陆生三人,嘚瑟笑道。 曲洋,日月神教长老,该杀! 刘正风,五岳剑盟叛徒,该杀! 陆生,侮辱嵩山派,更该杀! 曲洋、刘正风,脸色一变,挡在陆生面前,催促道: “小友,你先走!”
“我同曲大哥,拦住他!”
二人自知大限将至,必死无疑。 索性殊死一搏,替陆生博得一条生路,让其能带着《笑傲江湖》,安全离开! 费彬满脸戏谑,不以为意,轻蔑道: “拦住我?都要死了,还在做梦!今天,你们三个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曲洋、刘正风,心脉受创之前,他不敢大放厥词,可心脉受创,真气枯竭,怎拦得住他! 至于自称“朝廷鹰犬”,辱骂嵩山派的臭小子陆生,必死无疑! 曲洋见陆生不为所动,焦急道: “你快走,我二人拦不住他多久!”
刘正风亦是扯着嗓子,喊道: “快走!”
陆生无动于衷,走至二人身前,道: “二位前辈放心,小子心里有数。”
说罢,看向费彬,嘴角勾起,笑道: “无法活着离开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