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出现的契机很奇怪。正是因为你出现了,我把注意力放在你的身上,才没有找到真正的陈瑾。其实,陈瑾没有死吧?”
他嘲弄的扬扬嘴角:“相比于在坟前哭成傻子的陈然,你隐忍的吓人。我从不觉得,你一个女子能做到如斯地步。只能说,你一定是知道他没有死。对不对?”
陈瑾翻书的手顿了顿,她抬头看向了杨晃,问道:“陈然?”
她的关注点总是有些奇怪的。杨桓微笑:“怎么?你们关系匪浅?”
审视的视线在她的脸蛋儿上游走,陈瑾重新低下了头,继续看书,仿佛是书里有什么了不得的内容,足以让她万分入迷。“你跟陈然怎么会有关系呢?你们不曾见过吧?”
他一句句开口,带着些咄咄逼人。陈瑾似乎幽幽叹息一声,她终于合上了手中的书,扬声吩咐道:“红叶,给我添些热水。”
二人在室内说话的声音很低,红叶竖起耳朵也听不出个大概,眼见小姐不曾唤她进门,急的抓耳挠腮,又不敢放松警惕。乍一听到陈瑾的声音,她三步并作两步,很快的进了门。“小姐,您请吩咐。”
果然,这人还没走。他立在屋子中间的位置,站如松柏。“添些热水。”
红叶哎了一声应了,连忙去做。她心中倒是有些不解的,难不成小姐还要招待五皇子饮茶不成?她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很快归来。陈瑾又命她去门口守着,红叶担心透了,顾不得什么礼仪,警告的瞪视了五皇子一眼,若是他敢欺负他们家小姐,她就把他撕碎!对,撕碎!只是五皇子对她的小动作熟视无睹。他视线全在陈瑾身上。陈瑾从柜子里取出酱深色的紫砂罐子,用木质的镊子取出些许茶叶放入紫砂壶中。她坐在茶盘位置,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的抬起,水壶中热腾腾的水流立刻倾注于茶壶之中,茶壶小巧,顷刻注满。陈瑾盖上茶壶,重新复而短暂浇注热水,茶水的雾气缓缓升腾,她抬手将杯中茶水倾倒于茶盘之上,水珠儿带着些红润,似乎并非一般茶叶。陈瑾来回仿佛动作,杨桓则是立在一旁观看,他虽是皇子,但是十几岁就进入军中,行军打仗,驻守边关,风餐露宿也是常有,从不曾这般精致。如今看陈瑾这样细致秀美,竟是觉得她仿佛瓷娃娃一般。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陈瑾没有为他奉茶的意思,自己坐在那处,怡然自得的饮茶读书,倒是显得他像是一个多余的树桩子。他呵了一声,就说这丫头是很会气人的。现在看来,更加觉得一分都没有看错。他道:“不管如何,我是皇子,你这样待客,恐怕不妥。”
陈瑾:“您去正房,自然有人围绕左右,前后簇拥,对您十二万分的奉承恭维。”
她心中知晓,杨桓毕竟是皇子,她客客气气的才没有错处。而自小长大受到的教育也是如此。可是陈瑾偏是做不到。一则,他们相遇的契机太过阴差阳错,她就算是恭维杨桓,他也未必吃这一套;而二则,他死死追踪“陈瑾”,摆明了是要从她这里得到什么的,虽说李代桃僵女扮男装旁人不曾想到,但是她总归是谨慎些方妥。他暗中侦查,她也随他,但是却不想这人太过靠近她。靠的近了,难免发现破绽。其实陈瑾知晓,真是既定印象,旁人不曾想到罢了。若不然,她的破绽未必就少。她清浅的笑了一下,又饮了一口茶。这样有些凉意的日子里喝点热茶真是最好不过。虽是看书,心思却飘走了。陈然……这小霸王哭什么呢?陈然是她的二弟,虽说是二弟,但是并不是她父母所出,堂弟而已。他们叶家不知是否如传言那般,救的人多了,自家人反而是凋零的厉害。她爹和二叔早早过世,三叔也是英年早逝。三婶去的早,三叔未曾再娶,自然没有什么孩子。整个家中,只有大房一个她,二房一个陈然。她自幼女扮男装,谨小慎微,生怕旁人看出一分差池。正是因此,她努力读书,努力做好家中交代的每一件事儿。她是陈家最值得骄傲的孩子,是陈家的嫡长孙。可也正是因此,陈然就被衬托的相形失色了许多。陈然比她小了两岁,本来年纪小,学东西就不如她。二婶那边逼迫的又急切,日子久了,越发的不妥。后来这孩子就纨绔起来,招猫逗狗。人人提到陈家,永远都是说大公子如何如何天资聪颖,惊才绝艳。二公子如何浪荡不羁,纨绔无能。陈瑾无数次想要好好的将陈然拉回来,毕竟陈然才是陈家唯一的嫡孙,她对陈然这个二弟掏心掏肺,全心全意希望他好,可是却也被陈然所厌恶。她现在还记得陈然酒醉之后对她的怒吼。他说: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就是你!陈家既然有你,干嘛要有我!陈瑾,你怎么不去死呢!他喝醉了,所以说出了心里话。陈瑾因为这话难过了好久,从那以后对陈然还是客气的,只是那股子好倒是淡了不少。两个人虽然谈不上水火不容,但是却鲜少交流了。陈瑾想,自己“死了”,陈家只有他了,他应该可以高兴了,进而上进了吧?可是,他没有高兴,他在他的“坟前”痛哭?陈瑾眼中升起了一摸雾气……杨桓就这样看着陈瑾,她喝茶,看书,看似十分的恬淡,可是他却敏锐的发现,陈瑾其实一直没有翻页。她的书,一直停在这一页,许久没有动过了。她仿佛是陷入了什么沉思里,整个人带着几分忧愁,不过却又让人觉得很美……是什么人让她现在确确实实忘记了他的存在,从而有些失态?是……陈瑾?亦或者是陈然?她的眼光怎么可以这样差!杨桓的指尖刺入了掌心,也不过是一个瞬间,他立刻清醒过来。再看陈瑾的面容,他沉吟半响,悄然离开……窗外传来鸟儿的鸣叫,清脆急促。陈瑾几乎一个机灵,回了神。她立刻抬头,房间内除却她自己,已经并无他人。五皇子走了么?陈瑾起身四下看了看,眼看这人确实不在。她松了一口气,又微微蹙眉,这人什么时候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