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莺时也没想到,一个小时前商砚深说要来商场,是为了陪林菀逛街。就他这样的人,时间远比金钱更值钱。宋莺时给他当了两年老婆,还从没有享受过被他陪着逛街的“殊荣”。难怪……刚刚他一听她要来商场,就推三阻四的,还说些让她心塞至极的话。她还当他只是刻薄。原来刻薄之外,他还心虚。挺没劲的。宋莺时拉着步苑,不让她过去,“算了步苑。她怀孩子我都不打算计较了,更何况这些细枝末节。怀孕了,总不可能不买婴儿用品。”
步苑恨得牙痒。她也是女人,难道会看不出来,宋莺时大度淡然的外表下,也只不过是因为地位悬殊而对商砚深这些混账事的无可奈何。步苑恨恨诅咒道:“她也不一定生得下来!”
宋莺时:“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她一脸平静,连余光都不往那边看,就好像真的事不关己,“走,陪我去挑丝巾。”
两人都是混时尚圈的,眼光都很好,很快就挑好了适合何歆的丝巾。步苑逛出了兴致,“来都来了,再去陪我买双鞋。”
步苑的身高,再穿上高跟鞋,名模范儿挡都挡不住,被一众柜姐围着恭维。步苑撺掇宋莺时也买一双。宋莺时看中一双细高跟,穿上后的确很搭她。正在镜子前照来照去,忽然听到两道完全不想听到的声音。“阿深,那双鞋好漂亮,我好喜欢。”
“喜欢就买。”
宋莺时没想到自己都这么避着了,这两人还是阴魂不散。她退开两步,走到服装区,不想跟他们对上。“不好意思女士,这一款您要的码数有人在试穿……咦,人呢?”
柜姐的话清晰地传过来,让宋莺时心底生出一股不详。从衣服的间隙里看过去,步苑看中的不就是她脚上正试的这款吗?!真晦气。商砚深开了口,“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适合穿高跟鞋,看看别的吧。”
“等我生完也可以穿啊。”
林菀的语气依依不舍,志在必得的样子。商砚深倒有耐心,说道:“那就生完再买。这么多品牌,还会买不到更合心意的鞋?”
“那我生完你再陪我来挑,好不好?”
商砚深回了句什么,宋莺时听不清。但等她再看过去,正好看到林菀坐在换鞋凳上,而商砚深正接过柜姐新拿的款式,竟打算屈尊降贵亲自给她穿鞋。宋莺时说不上心口是什么滋味。原来商砚深真正喜欢一个人,竟能做到这个地步……她晃了晃,差点站不稳。果然还是穿不惯细高跟。宋莺时刚要坐下来脱鞋,没想到意外发生了。刚刚自己去试衣服的步苑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更衣室出来,大概也是被那副“温情”的画面刺激了,冲过去就甩了林菀一个巴掌。“你要不要脸?!”
宋莺时顾不得换鞋,就冲了过去。正好看到商砚深黑着一张脸,打算对步苑动手。“商砚深!”
他听到动静,撩起眼皮看一眼宋莺时,面色也没有一丝转圜,还是修罗似的冷戾,将步苑扯得站不住。“商砚深,你先放开步苑。”
宋莺时皱眉恳求道。商砚深只冷冷地朝步苑道:“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不要再动她?”
步苑疼得嘴唇都发白了,却不甘示弱,“你个在女人面前卑躬屈膝的孬种,有什么资格威胁我?”
商砚深周身的气场冷下去,偏偏脸上还勾出一抹笑。“我不打女人。”
但下一个动作,他把步苑往前一推,对着眼眶泛红的林菀道,“小莞,打回去。”
对比起张牙舞爪的步苑,林菀无比柔弱“阿深,我好怕她……上次是推我,这次直接动手了,我不敢还手,我怕下次她就要伤害我的孩子了。”
好一招杀人不见血。步苑只是扇了她一巴掌,林菀却直接暗示商砚深步苑有可能伤害她的孩子。孩子就是商砚深的逆鳞!果然,商砚深唇边的弧度没有一丝笑意,而后残忍道:“你先把这巴掌还了。我在这,没有让你挨欺负的道理。至于这位步大小姐,整天在外面惹是生非,我会请步伯父管教好再放出来的。”
“商砚深,你……”步苑剧烈挣扎起来,“你敢?!”
商砚深就没什么不敢的事。宋莺时心生一股惶恐,她到现在还记得,上大学期间,步苑没有脱离步家之前,身上经常有青青紫紫,甚至还有棍棒打过的痕迹。在步家,从来不会因为她是个女孩,就不动家法。宋莺时上前一步,“商砚深,步苑这巴掌是替我打的,要打回来,就打我脸上!”
步苑大喘气,还要开口,却被宋莺时拦住了。宋莺时的倔劲儿也上来了,她直接去掰商砚深抓着步苑的手,恨声道:“你要舍不得这个女人受疼,那就自己动手!”
宋莺时鲜少这样失态,喉咙嘶哑,双眼的猩红不比林菀更浅。商砚深垂眼看她,浓眉紧皱,半晌后道:“你一定要在外面闹成这样?”
到底是谁在闹?宋莺时偏开头,眨了眨眼睛将眼底的泪意收敛回去,咬牙道:“我不怕被人看,谁做亏心事谁丢人。”
林菀不像她死要面子,一边流泪一边在旁边可怜兮兮地劝道:“砚深,算了,我没事。”
他们三个拉扯成一团,倒显得林菀形单影只。商砚深眯了眯眼睛,松开了手,走到林菀身边。林菀像找到了靠山一样,靠到他胸前。步苑大口喘气,“不知廉耻!”
林菀平复下情绪,而后目光忽然下移,看到了宋莺时脚上的高跟鞋,一动不动。商砚深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忽然意味不明地开口,“喜欢那双鞋?”
宋莺时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站立不动,唇边噙着一抹嘲讽。宋莺时的脚是生得很漂亮,配那双方钻尖头鞋,秀气得不得了。林菀咬着下唇,小声道,“不……这是宋小姐喜欢的,我不夺人所爱。”
好一招以退为进。如果真的不想要,何必做出这么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商砚深已经冷冷开口,“脱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