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提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她来明水公馆的次数屈指可数,东西也少得可怜。但是他们在天禄的婚房里,她还有不少东西,本来计划着少量多次慢慢搬完。谁知道商砚深那么无良,她搬走没多久就把密码改了,还抹掉了她的指纹,让她再也进不去。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她忘记跟商砚深提要回去收拾东西的事。等这周他们两个……就能正式离婚了。她也要抓紧去天禄把自己的东西都搬走。虽然那些东西都不值钱,但如果让商砚深发现了——她在这场婚姻里真的彻底没了任何尊严。宋莺时回到了云水湖畔。她回房放下东西,立刻去了颜月清的房间。保姆何姐正在给颜月清手臂上的烫伤换药,看到宋莺时回来,立刻跟她打了声招呼,但表情看上去忧心忡忡的。宋莺时还以为是烫伤严重,但走近一看,才知道为什么何姐露出那样的表情。只见颜月清面色枯槁,双瞳空洞,哪怕宋莺时这么大个人走到她面前,她也只是微微动了下眼珠子。手臂上的烧伤那么大一片创口,看着就很疼,但无论涂药还是包扎,颜月清的表情都没一点变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妈。”
宋莺时忍不住叫了一声。颜月清却像是被人从什么梦境中忽然叫醒,整个人一激灵,缓缓看过来。宋莺时内心有几分紧张,生怕自己的出现会刺激她的精神。谁知颜月清竟然朝她笑了一下,“三月,你回来了?”
宋莺时已经有两年多没见过颜月清这样对她笑了。那一瞬间,一股情绪直冲上脑门,宋莺时的眼眶瞬间红了。“三月,你这是怎么了?”
……“我妈到底怎么了?!”
五分钟后,宋莺时给邓柠打了一通电话过去,质问道。邓柠现在已经在尚影的策划部正式上班,也就是个混混时间的后勤工作。但她在电话那头却拿着强调,“有什么事不能等我下班回去再说,我忙着呢!”
“不许挂!”
宋莺时心急如焚,“我不奢求你把我妈当亲妈对待,但你至少把她这两天的情况跟我说清楚,待会儿我也好回答医生的问话!”
邓柠:“别说得好像天底下只有你有良心一样。我可没少劝她去医院看那烧伤,她自己不愿意配合,我一个坐轮椅的还能绑着她去吗?”
“烫伤药是我买的,我做的事,比你这个躲懒消失好几天的‘好女儿’可多多了!”
宋莺时说的并不是颜月清的烫伤。但显然,邓柠压根都没关心过颜月清的精神状态。宋莺时不敢耽误,当天下午就带着颜月清去了精神科。医生检查后,当场给出结论,“中晚期脑萎缩。”
一句话砸得宋莺时头晕目眩。“脑萎缩……怎么可能,我妈妈还这么年轻。”
“脑萎缩虽然多发于老年,但并不是说中青年不会发病。长期酗酒、失眠,巨大的精神打击,都有可能引起病发。你母亲出现脑萎缩已经有一两年时间了。你回忆一下,她是否有性情暴怒、不爱沟通、智力减退等现象……”医生后面的话,宋莺时已经听不见了。这些症状,颜月清都有的。但宋莺时一直以为,是继父邓秉富意外死亡给她带来的打击太大,所以才变了性格。甚至,就连打麻将总是输钱,也很有可能是智力和记忆力减退的表现。她真该死!竟然一直到病情这么严重的时候才发现!医生建议住院治疗,“你说她最近发生重大打击,这大概是病情发生急遽恶化的原因。我们现在要抓紧时间干预,但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现有医疗水平能稳定住她当前的状态,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医生的最后一句话代表什么,宋莺时不敢往下深想。因为时间紧急,颜月清只能暂时住进四人间。嘈杂混乱的环境,颜月清第一时间就表现出了非常焦虑无助的状态。“三月,咱们这是在哪儿啊?怎么这么多人?妈妈带你回家好不好?”
宋莺时安抚她,“妈,我们住在这儿看病,等病好了咱们就回家。”
“看病?你病了吗?……你爸又只知道忙工作,家里什么都顾不上!妈妈迟早带着你离开她!三月别怕,妈妈带你看病……”在此时颜月清混乱的神志里,竟然还停留在十几年前!而就在这时,邓柠也来了医院。身后推着她轮椅的人,是商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