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应该是商砚淮。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贺酌说的那些有的没的,宋莺时竟然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这个“一平”,说的是商砚深那个已经葬身火海的大哥。宋莺时不自觉地后背一凉,“……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何歆点点头,脸上的神色也有几分凝重。“是的,所以这时候有人以他的名义冒出来,你们要加倍小心。”
宋莺时轻而缓地问道:“小心什么?”
何歆跟她目光相错,两人都从彼此的目光里看出几分不安和茫然。半晌,何歆才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十二年前的那场火灾给砚深带来的影响是很大的,他这些年越是从不跟人提起,就表明那段心理创伤埋得越深。”
“现在砚深马上要回总部去上班,这段往事就正好在这个时间冒出来……莺时,你知道商家的水有多深,多的是人想防着他出头。”
宋莺时默然。商氏集团大大小小几十个子产业,资产大到难以想象的地步。如今当家的是商鹤荣这一支,但他就只有二子一女,堂伯叔表那么多的旁支中,难免有些偏枝旁蔓想要靠近权力中心,那就需要砍断一些挡路的枝条,排除异己。商砚淮是公认的继承人,背后又有资本雄厚的外祖家族的支持,想动他很难。但商砚深不同。他势单力薄偏偏又人才出众,正是最容易被盯上的目标。宋莺时越想越觉得不安。原本因为商砚深不告而别的怨恨已经被担心取而代之。她喃喃道:“他都还没正式回集团总部……”就已经有人这么迫不及待了吗?何歆半是自责半是冷笑,“虽然我生病复发的事一直对外隐瞒,但这些人精未必察觉不到。我这还没死呢,就有人想趁这时候对我儿子下手了。”
何歆这些年确确实实是把商砚深当亲儿子对待,从商砚深对她的态度来看,两人早已亲如母子。宋莺时只能宽慰她,“妈,你身体健康、无病无灾,就是最庆幸的事。只要你在,砚深背后就永远有靠山。”
然而,何歆却苦笑一下,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声“对不起”。起初宋莺时还不理解她为什么突然冒出一句道歉,但当她的目光触及何歆身后窗外的碧云蓝天时,她反应过来了。虽然没有明说,但宋莺时和何歆心照不宣——何歆不会一直留在商家。她想自由,她要离开。等何歆真的悄无声息地离开后,何家毕竟毕竟不是商砚深真正的母家,怎么可能跟商砚深一条心。“莺时,你知道吗,砚深当初被认回商家时,老爷子给他算过一褂。”
越是有钱的豪门,越是相信这些玄学。何歆这样郑而重之地说出来,说明商砚深的那一褂有着特殊的含义。宋莺时为了缓和两人之间的气氛,玩笑道:“我看他平时在家作威作福的,连爷爷都这么疼他,命数肯定不错。真让人嫉妒!”
何歆也跟着笑,“确实是大富大贵的命数。”
宋莺时笑笑,她就知道是这样。给达官贵人算命,自然都挑吉祥的好话来说。“但你只说对一半。”
何歆笑意渐渐淡去,仿佛平常地说道,“但是完整的褂注是,天煞孤星麒麟命。”
宋莺时只觉得被空气中看不到的力道敲了一记,胸口微微发闷。天煞孤星……这四个字彷佛天生带着不详的血腥气,哪怕跟上什么麒麟凤凰的祥瑞,也还是会让人感觉到不安。宋莺时想要质疑。商砚深怎么可能是天煞孤星。他走哪儿都众星拱月,只恨排场不够大,没人比他更热闹了。但在何歆淡淡忧愁的目光里,她说不出这句话。何歆带着心疼说道:“我那时候年轻嘛,对这个只是嗤之以鼻。什么天煞孤星,他回商家以后不是父母兄弟都齐全了么?我虽然不是亲妈,但天上凭空给我掉下个好大儿,我就好好对他呗!不止是我,连老爷子也觉得荒谬,发一通脾气,把算命大师给打发走了。但是后来……商家有几年连续出了不少事故。”
十几年前,宋德厚还未从政,只是一名高校教授,宋莺时自然跟商家产生不了任何关联。这些事也不可能公开在外,所以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何歆说起来。哪怕没有下文,宋莺时也猜到后续是什么样的发展。她轻声问道:“难道有人把这些事故的原因算到了商砚深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