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被人比喻成“破伞”。宋莺时话语里的心酸愤懑让商砚深控制不住心脏紧了又紧。宋莺时趁这个瞬间,推开商砚深就往外走去。时间快来不及了,她打的车也已经到了楼下。但她手上提着不少东西,拉车门的时候难免行动慢了一步。就慢了这一步,身后伸过来一只手,将她刚打开一点的车门给“砰”地关了回去。那只手骨节分明,长得非常漂亮,干的却不是人事。商砚深直接对着前座的司机扔了一个字,“走。”
那司机看一眼商砚深,半个字废话不敢说,一脚油门就踩了下去,开走了。宋莺时倏地回头,手里的礼盒撞在商砚深的腿上,“咚”地重重一声。商砚深眉头都没皱一下,一手接过宋莺时手里的那堆东西,另一只手牵住宋莺时的手,将她往路边停着的那辆库里南上拉。宋莺时用尽全身力气抵抗,也还是被他拉了过去。商砚深先拉开后座车门,把东西随手扔进去。宋莺时见状竖眉,高跟鞋一脚踢在他的车门上,嚷道:“你轻点!”
商砚深看着车门上那道新鲜的凹痕,牵了牵唇角。让他轻点……他把人带向副驾驶。宋莺时犟得很,商砚深干脆单手搂着她的腰身,把人带离地面,几步就把她带到副驾驶门边。再纠缠下去,宋莺时的裙子都要皱了。宋莺时一口气泄了,被轻而易举地弄到副驾驶座上。她面无表情,但眼尾已经控制不住地微微泛红,情绪压根藏都藏不住。如果不是顾忌着现在哭了,待会到了杜明家里会被看出来,她这时候已经忍不住要哭出来了。浊重的呼吸声透露着宋莺时此时濒临决堤的情绪。商砚深原本要教训的话,就这么被几声气咻咻的呼吸给浇灭了。她甚至还没哭出来,只是带着些潮湿的前兆。商砚深喉结滚动两下,语气已经不受控制地软了下来,“你跟杜明这些年没有来往,你要考虑到自己单独接触他是不是安全的。我只是不放心你。”
宋莺时开口已经有明显的哭腔,义愤填膺,,“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他一个老头,还能对我做什么?!”
“你在想什么呢?”
商砚深无奈中带点宠溺,“我没这意思。我只是想说,他是政坛的人,你跟他不是一个层次的,我怕你在他面漆那会吃亏。”
宋莺时抽了抽鼻子,感觉耳朵发烫。她不是故意想歪的,谁让商砚深这个人总是在这方面疑神疑鬼的,害她在他面前总是容易弄错这重点。越是这样,越容易恼羞成怒。“我吃什么亏?我这个人还有什么好让人家图的。”
宋莺时抽了抽鼻子,“杜明是我爸以前的老部下!这几年他一直都在暗中照顾我爸爸,比你这个当女婿的尽职多了!谁都可以质疑他,但你不行。”
商砚深微微咬了咬后槽牙。他觉得一个男人但凡有点本事,大概都会想将自己的妻小保护起来,免受风霜。但他现在发现,把女人养的太天真也不行。“宋莺时,你有没有想过,以杜明今时今日的地位,为什么还要关照一个基本没可能再起复的老领导?”
被宋莺时瞪了一眼,商砚深也没什么说错话的羞愧模样,他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宋德厚的事业已经到了终点,未来刑满出狱,他们能让他安享晚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因为他有情有义!”
商砚深微叹口气,“你就没想过,既然是老部下,你爸的事为什么对他的仕途一点没有影响?”
宋莺时皱眉,情绪变得平静了一些,“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杜明当年不是没有受到影响,他被调到C省,从商贸口调到了宣传口,去年下半年才回了海城。我爸爸出事如果真的和他有关系,他难道不是应该避得远远的?你也说我爸爸东山难再起,又何必这么些年虚情假意,做给谁看呢?“商砚深看她一眼,摸了把她的头发,启动了车子。看来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看来是他关心则乱,小看她了。至于杜明当年到底在宋德厚贪污一案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商砚深这些年不是没有调查过。的确,这起案子里没有一点杜明的影子。他摘得非常干净。但以他当年跟宋德厚的关系,这么干净的履历就代表他很有问题。但还是那句话,宋德厚已经倒台,没人会愿意为了他去得罪一个前途无量的杜明。商砚深更加不会在这个时候告诉宋莺时太多,不然她在杜明面前估计一眼就被看穿了。到时候杜明为了保守秘密,会对宋莺时做什么谁也猜不到。但杜明绝对没有面上看起来那样敦厚守正,到了这个位置上,谁不披上两层皮?商砚深启动车子,哄了一句,“你说得有道理,真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