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刻,就挥拳打了过来。商砚深不知道是无心闪避还是反应被冻住了,这一拳重重地砸在了他的侧颊上。一口血腥在口腔中蔓延开来。薄旷打中一拳还不够泄愤,很快又朝着商砚深又挥出一拳。商砚深这次才抬手抓住他的手腕,冷冷叱道:“滚远点,怎么也轮不到你教训我!”
薄旷眼眶泛红,一言不发反手还要跟商砚深缠斗。仿佛不狠狠地跟他打一架,就没办法发泄心中巨大的悲恸。商砚深正好胸口也闷得难受,见薄旷自己送上来,也再不顾忌这里是什么公共场合,直接给了薄旷一个膝顶,将人推开去。商砚深从前打野架的基因还在骨血里,加上这些年一直练习散打从未松懈,薄旷尽管跟他身形肌肉差不多,但完全打不过。脸上很快就挂彩好几处,但薄旷越战越狠,也让商砚深吃了不少的亏。就在商砚深单手掐着薄旷要把他往墙上砸去之际,忽然传来一道女声,“住手!”
两人剧烈的动作同时停住,偏头看过去,宋莺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跟她同时到的还有医院的保安以及刚才在门外看守的狱警。狱警也没想到他们两人只是到外面抽根烟的功夫,这边就能出这样的事。不过拉架不属于他们管,医院保安冲了上来。商砚深的胳膊就像铁铸一样,掰不开。薄旷见宋莺时来已经收了力,涨着脸去掰商砚深的手。但商砚深的胳膊就像铁铸一般,就连保安帮忙也还是整个人将薄旷抵在墙上。商砚深没有松手,目光却落在宋莺时身上。宋莺时却一眼也没看他,而是一直关切焦急地看着被抵在墙上的薄旷。也许是因为薄旷已经放弃了抵抗,所以此时两人之间的局面看起来就像是商砚深在单方面暴虐着薄旷。宋莺时踉跄地冲过来,“薄旷!”
薄旷在心上人面前自然也是要面子的,不愿意让宋莺时看到自己弱势的模样。他用力掰着商砚深的手,两人的血性碰撞在一起,让商砚深应激地又开始用力。宋莺时终于开不下去了,“商砚深,你松手!”
这是她看他的第一眼,不带任何情绪。见商砚深目光不错地看着自己,却没有松手的意思。宋莺时越发厌恶,“你到底要干嘛?你凭什么对薄旷动手!”
放在不明真相的人眼里,显然这两男一女,宋莺时跟薄旷才是一边的。但刚刚目送商砚深进太平间的几名狱警却面面相觑。……有钱人玩得真花。商砚深在宋莺时的指甲都快掐到肌肉中,他才慢慢松了手。薄旷发出一阵呛咳。宋莺时连忙扶住他,“薄旷,你还好吗?”
薄旷摇摇头,说不出话来,拍了拍宋莺时的手背安抚她,示意自己没事。宋莺时微微松一口气。薄旷缓了一会儿,就开口劝道:“我来看看宋老师。”
一句话,勾得宋莺时眼眶都瞬间红了。她从昨晚知道宋德厚出事到现在,一切悲伤痛苦的情绪都压抑着,到现在还没好好哭一场。越是这样,越让人担心。薄旷面露不忍,看着宋莺时好一会儿,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最后只说了一句,“我先送送老师。”
薄旷轻轻地拂开宋莺时扶着自己的手,朝前走了几步,对着太平间的门口,直直地就跪了下去。这一跪,明明是无声的,却让在场的气氛都瞬间安静了下来。那些来维持秩序的人无声退场,连商砚深都后退了两步。薄旷的背影无声静默,但那种痛苦憾然的感受,却昭然若揭。比起刚刚商砚深全程面无表情,显然薄旷这一跪更有感染力。宋莺时在薄旷跪下去的那一刻,忽然被一股强烈的酸涩侵袭了眼眶,瞬间溢满泪水。她好像回到了宋德厚刚刚出事的那一年,在所有人高高挂起甚至落井下石的时候,最先站在她身边的人就是薄旷。从宋德厚的死讯传来,宋莺时就无时无刻不处在后悔相信商砚深的情绪里。但没有一刻如此刻一样后悔。为什么她没有想到向薄旷求助?在关于宋德厚的事情上,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薄旷更能与她感同身受了!薄旷跪了很久,回头看到宋莺时站在自己身后,已经泪流满面。他终于起身走过来,替宋莺时抹去眼泪,又将宋莺时垂下来被泪水沾湿的头发撩到耳后。“对不起莺时。”
宋莺时闭上了眼睛。为什么每个人都在跟她说对不起,就连薄旷这个对她毫无亏欠的人都在说对不起。宋莺时不缺这一声两声对不起,她只想要她爸爸好好地活着。薄旷顿了顿,继续道:“对不起,我来晚了……不过关于宋老师的死因,我有话想跟你说。”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先是看了商砚深一眼,而后才道:“我必须单独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