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砚深:“我能干什么?我看看你的检查结果。还有,你的脚没上药?拍片了吗,有没有伤到骨头?”
刚刚宋莺时走动的时候他才看出来,她还是一瘸一拐的。宋莺时:“……”她的脚踝在逃跑的时候扭伤了,来医院后原本是要先拍个片子再处理的,但因为怀孕而无法拍片。一个经验丰富的医生给她触诊过,判定没有伤到骨头,只是韧带扭伤。鉴于怀孕,没有给她开内服药,甚至连活血化瘀的药都没给她开,只是让护士给她用冰包敷了一下午,等明天看看恢复情况再说。谁知道商砚深这么敏锐,没有闻到跌打药的味道,就产生了疑惑。宋莺时稳了稳心神,才缓声道:“用了药,只不过镁国这边的药没有那么重的味道而已。”
商砚深跟着走过来,扶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到床沿。俯身捞起她那只受伤的脚,放在自己大腿上,垂眼观察了一下。比起右脚纤细的脚踝,左边肿得像馒头一样,但比起白天看到确实好一些。既然宋莺时自己都说了没伤到骨头,他就没有继续深究。商砚深最担心的,还是宋莺时的胃病——在某种程度上,她的胃病也跟他脱不了关系。商砚深毫无察觉地问宋莺时要检查单,却不知道她平静表面下心情的起伏。好一会儿,宋莺时才开口,“不用假惺惺了。”
商砚深:“嗯?”
“你要真的关心我,就不会让我一个人待在医院里做检查,到了晚上我要休息的时间,又来打扰我休息。”
宋莺时抬了抬眉,“怎么,白天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办么?”
商砚深顿了一下。宋莺时抿了抿唇,不闪避地抬眼跟他对视。今天华初筠过来问她商砚深在不在这里——其实宋莺时就算嘴上不承认,心里也像华初筠一样,总觉得商砚深一定会在这个时候陪在她身边照顾。但商砚深又确确实实地消失了一整个白天。放在别的时候也就算了,宋莺时压根也不愿意商砚深到自己面前献殷勤。但是今天,这家医院里还有林菀。换了任何一个知道他们几个关系的人,都会猜测商砚深是不是去陪林菀去了。宋莺时此时此刻这样所,为的就是反将他一军。商砚深顿了片刻后,才道:“确实去办了点事。”
宋莺时把自己的脚从他的掌中抽出来,摆了摆手,恹恹道:“你不用给我交代,我不想听。我累了想休息,麻烦你出去吧。”
她越是这样说,商砚深却越觉得应该跟她交代清楚。他跟她之间的很多误会,不都是因为他把事情都放在心里,导致胡思乱想误会频频么?“下午林菀生孩子大出血,要抢救所以必须转院……”商砚深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宋莺时截断,“我说了,没兴趣听你交代,尤其是跟林菀有关系的事!”
商砚深没有半分怒火,立刻道:“好,我不说。”
宋莺时再次下逐客令,“我要休息了,请你出去。”
这样一打岔,原本商砚深跟她要检查报告的事是敷衍过去了。但她的心里也没有半点庆幸。等下商砚深走了,她就要把报告都撕了。明天等医生来查房的时候,她也要跟他们讲清楚,不能将她怀孕的消息公开出去。幸好她都是轻伤,今晚观察后没事,就可以要求出院。只要能避开他,就能找个机会把孩子的事解决了,以绝后患。商砚深站起来,他的换洗衣服早就有人送到这里。宋莺时这间是这家私立医院最顶奢的VIP病房,更准确的说,这里更偏向于套房。厨房、客厅,两个房间都有大床,而不是窄窄的病床。原本也主要是给富人休养用的,布置的都是高档家具。商砚深拿了换洗衣服,去了浴室。他身上还带着伤,没有传来洗澡的声音,大概是花了点功夫收拾自己,十几分钟后他就换了衣服走出来。宽松的睡袍,为了不压到伤口,连前襟都是敞着的,精壮的腰腹肌肉大喇喇地造福眼球。宋莺时却立刻皱了眉,“我说了你可以留下来吗?”
“我陪着你。”
商砚深见她面上没有半分愉悦的模样,顿了顿改口道,“我也是伤患,你收留我一晚。”
宋莺时一张俊俏的小脸覆盖冰霜,清凌凌的坐在那里。但她从入院到缴费都是商砚深办的,而这里确实也是医院上下条件最好的唯一病房。她占了这里,要把商砚深赶出去,也有点说不出口——她说了,他也不会听。宋莺时抬手,“你去对面的房间。”
商砚深懒懒道:“你放心。”
既然他肯让步,宋莺时也就不再费力气纠缠。原以为他在说完放心后就会离开,没想到他却还是走近了,提出,“你方便吗,要不要我抱你去洗一洗?”
宋莺时移开目光,倔强的侧面无声地表达拒绝。她就坐在床沿,身上的病号服很宽大,露出了一截细嫩的脖子,锁骨的V字阴影再往下,还有一小片白皙的胸膛。素颜的脸白生生的,除了有几分憔悴,其他的一切依然是旁人无法比拟的美。商砚深看着她绷紧的侧面还有拢紧的眉,无声地叹口气,伸出手指揉了揉她的耳垂,哄孩子似的,“早点睡。”
宋莺时无声。“有事叫我。”
知道等不到她的回应,他说完这句话,就往外走了。还顺带着帮她带上了门。很快,宋莺时听到对面房间的开门和关门声,知道他已经去了那个房间。原本绷直的肩背总算松了一点。她缓缓地躺到床上。困倦让她的头脑隐隐发痛,闭上眼就能睡着的地步。但她却拿出了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算了算时间,现在国内应该是上午,颜月清住在疗养院,这个点应该会有护工陪着她自由活动。她们母女之间,自从颜月清被送到疗养院后,联络得实在不多。时间距离是一方面,更重要的还是关系疏远。尤其是这两个多月她人在国外,更是疏于联系——更多的时候都是在跟颜月清的护工沟通。知晓颜月清的状态平稳,甚至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她也安心了。宋莺时知道自己确实算不得好女儿,知道医药费方面商砚深会负责,而邓柠再任性跋扈,也每周固定探视——所以宋莺时就心安理得地减少直接跟颜月清直接对话的次数。但是今晚,她迫切地想听到颜月清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