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莺时在离开医院之前,先去了楼上薄旷的病房。薄旷正倚在床头,面前放着笔记本电脑,看那架势就知道是在办公。而华初筠则摆弄着自己的相机。宋莺时瞥了一眼,发现正是他们上山那天她带的那台。唐一平在把她俩绑走的时候,这相机似乎被他随手扔在山上了,怎么找回来的?华初筠先看到她,跟她打了个招呼。“莺时,你来了?快来陪我坐一会儿,我无聊死了。”
薄旷闻声也从公务里抬起头来,关心了一句,“你的脚能走了?”
宋莺时跟他点点头,“你的伤怎么样了?”
薄旷正要说自己没事,华初筠在他之前先开了口,“伤口发炎那么严重,到处都是伤,医生让他静养也不听话。工作就那么重要么,钱是能挣得完的吗?”
宋莺时也赞成华初筠说的要保重身体,但对于工作不重要这种言论,她保留意见。薄旷就没那么客气了,“这个世界上像华大小姐这样视金钱如粪土的超脱高人,毕竟还是少数。”
华初筠不高兴地撇撇嘴,知道薄旷在讽刺自己不知人间疾苦。但她也只是关心他的身体啊!宋莺时眼看着华初筠不服气地又要开口,抢先对薄旷劝和道,“初筠说得也没错,身体是本钱。薄总你养那么多员工,这个时候就不要事事亲力亲为了。”
顿了顿,又对华初筠说道:“不过对于我们这些下属来说,老板拼命工作,我们才能升职加薪,所以他确实也没法歇下来。”
华初筠小小地哼哼两声,低头在自己的相机上摆弄两下,“算了咱们不说他,你快来看,上次拍的照片。”
宋莺时这才有机会问出口,“相机找回来了?”
“嗯。”
华初筠头也不抬,指了一下薄旷的方向,“他给找回来的。”
上次薄旷带着人搜山,没找到她们两个的下落,却找到了这个相机,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华初筠这辈子要什么有什么,对任何身外之物都没有执念,除了她心爱的相机。如果她连相机都丢了,说明人肯定好不到哪里去。也亏的是心细如发的薄旷,在救人的紧急关头还记得让人把华初筠的相机带回来。宋莺时瞥了几眼她拍的照片,虽然大部分照片在她拍完后就看过了,但是再看一遍还是忍不住感叹她的摄影技术。跟华初筠聊了几句后,她才看向了薄旷。薄旷问她,“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嗯。”
宋莺时把自己的打算跟他说了,“薄总,我在这边的工作差不多可以收尾了,当初约定的三个月也就剩下不到半个月。等时间到了,我应该就要回国了。”
薄旷先前跟她建议过,这边好几家全球顶尖的婚纱设计公司都给她抛过橄榄枝,他建议她留在这边发展。但现在看来,宋莺时应该不打算接受他的建议。“你考虑好了?”
宋莺时:“嗯。”
薄旷挑了下眉,略有些不解和遗憾。他跟宋莺时相处了大半年,两人接触最多的场合就是工作环境。他很清楚宋莺时是个有事业追求的人,尤其是喜欢设计的工作。现在更大的发展舞台就在面前,他不理解宋莺时为什么会放弃。要说她在海城还有牵挂也就算了,但现在宋德厚已经意外去世,而颜月清那里,所有的知情人都默认她们母女关系比陌生人还不如。宋莺时没有兄弟姐妹,自从宋德厚入狱后,亲戚也来往得少,唯一的牵绊大概就是商砚深。但是一个多月前,他们已经离婚了。“我可以问一问为什么吗?”
薄旷替她惋惜,“是不是商砚深那里给了你压力?”
虽然他们离婚了,但商砚深紧急缠人的态势有目共睹。除了商砚深,薄旷想不通宋莺时一定要回海城的原因。宋莺时摇摇头,苦笑道:“我要是为了躲他,更加不会回国了。”
薄旷薄唇微动,但想了想还是没说出来。他刚刚所说的“压力”,当然不是指宋莺时想要躲着商砚深,而是想问她是不是又要跟商砚深复合。但是从宋莺时的下意识的反应里就能看出,她还是避商砚深如蛇蝎的。薄旷沉默的时候,宋莺时继续说道:“其实我之前就跟初筠交流过,想要做一个自己的婚纱品牌。这三个月的工作经历,让我更坚定了这个想法。”
原来如此。“原来是要开个人工作室了,我本来还想等你回国后给你升职的。”
宋莺时笑着看了华初筠一眼,玩笑道:“在你手底下工作还是有风险的,我不如单干。”
她开这句玩笑,算是对薄旷的婉拒。但华初筠听了,却满是惭愧。对于之前她对宋莺时做的那些过分的事,华初筠已经不止一次道歉。她以前虽然也刁蛮,但很少做这样的缺德事。因为在以前,薄旷并没有对任何一个女人像对宋莺时这样。华初筠再次道歉后,主动道:“这样吧,我来点实际的。以后你工作室需要拍摄的时候,我无偿替你拍。”
双方达成友好一致的商定。宋莺时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跟他们说明自己已经办完出院手续,待会儿就要走了。薄旷没发表什么意见,只是道:“出院挺好的,在家休息得更好,明天我也要出院。接下来这几天你在家好好休息吧,反正你在这边只剩下些收尾和交接工作,在家办公也是一样的。”
宋莺时表示知道了。倒是华初筠,像是还有话要跟她说,主动提出,“我送送你吧。”
宋莺时:“好。”
她们两个一起走出住院楼,果然华初筠还是问了最关心的问题。“你就这么出院了,你肚子里的……打算怎么解决?”
宋莺时默了默,而后故作轻松道:“就这么解决。但我不可能在这边做手术,等我回国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