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噩梦!这一次再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大亮了。孟小冬发现自己身边早已经空了。她晃神地坐起身来,外面蓝衣赶紧进来伺候她梳洗起身。“王爷呢?”
她随口问道,只觉得太阳穴如撕裂一般,疼得厉害。“王爷在书房呢,您有事要找他吗?”
蓝衣小心应着,看孟小冬的脸色不大好,可昨夜明明是王爷陪着她的,难道是夜里太累了。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免得问出些什么不该问的话。“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
她叹了口气,胸口却像堵了个什么似的。快到中午时,厨房里送来一盅鸡汤,又是以她吃惯的药膳方式烹制,用的是乌骨鸡,加了十几种中药材。孟小冬想起了什么似的,就端着汤,想去书房里找赵秉南,跟他一起享用。东院子里刚好没人,她还在奇怪,平时不该是有侍卫守在院门口的吗?等她走到书房门外时,才听见里面的人在说话。赵秉南像是在听什么汇报时,不时有不同的声音说着话。莫离的声音,孟小冬最是熟悉。“不如把人换个地方关押吧,王府的地牢,拦不住咱们王妃。我是怕她下次又闹出什么,耽搁了大事!”
孟小冬微微一愣,她虽然已经知道地牢里关着人,但赵秉南有意让底下人隐瞒这件事,所以她也假装不提,但现在看来,他们已经知道自己去过地牢了。她不禁又回想起之前令人羞耻的一幕,下意识皱紧了眉头。只听赵秉南的声音,不轻不重地说道,“她不过是想帮忙而已,莫离,你也该注意些,她毕竟是我王府的女主人!”
莫离干笑了两声,有些尴尬,“是是,是属下造次了。”
莫离总觉得自己是见证了自家主子跟孟小冬从初见到相识,相知到相恋,再相守的整个过程,再加上平时孟小冬待他也一直很亲切,让他才有些忘记分寸。也许,不过是他潜意识里觉得孟小冬更像是他姐姐一般的存在。“若要将犯人迁移到其它地方,最近也颇麻烦,王府外面不是还有人盯梢吗?”
赵秉南继续说着,“守卫看紧些,不要在门口守着,里面也多增派人手。”
孟小冬心情有些复杂,她没有继续再听下去了,端着汤盅,转身出了东院,回了自己院子。她安慰自己,所幸他还是信着自己。两日后,便到了大皇子厉王赵秉珅的寿辰。孟小冬带着蓝衣跟孟云轻一起出席,从豫王府乘马车到厉王府,用不了多少时间。赵秉南的马车在前面,她的马车紧随其后。因为这寿宴规模不大,却也不小,男女宾客分席而坐。到了厉王府门口时,赵秉南在马车前亲自接孟小冬落车,在众目睽睽之下牵着她的手,一同入内。厉王妃曹雨熙,身子孱弱,却仍然在花厅门口接待女眷。即将要跟赵秉南分开而行时,他轻轻拍了拍孟小冬的手背,“若是想提前离席,派个丫头来知会我一声。”
他还是担心她不习惯这样的场面。孟小冬轻轻颔首,对夫君这般的体贴,很是感动。等她到了花厅,那里早已经坐了五皇子妃跟几个臣妇,及贵女。孟小冬随意扫了一眼,看到惠阳郡主也到了,真是给足了厉王的面子。女眷们三三两两,分成几块坐着,像是各自为政,说着小话。她本来还在犹豫着,去哪个位置坐时,便见到惠阳郡主跟自己报以微笑,“二嫂,过来坐。”
一听惠阳郡主主动招呼孟小冬,柳絮那边投来冷冷的目光,随即便有一些声音细细碎碎的讨论着,不时还有人偷偷往她这边打量。原先惠阳郡主犯糊涂,心仪五皇子赵秉轩时,跟柳絮势同水火,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如今虽说惠阳郡主已经放下了赵秉轩,可还是看柳絮不对路。这柳絮跟孟小冬之间的那点小纠纷,京城贵族之中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惠阳郡主看孟小冬便是格外亲切。“她们那边真是烦人,尽是些乱嚼舌根的长舌妇,你别往心里去啊!”
惠阳郡主伸手轻轻拍了拍孟小冬的手背,安抚着她。左不过就是说她之前在君山附近被人掳劫之后,失踪了两夜,已经失节,却还厚颜无耻地回到夫家,不以死谢罪真是败了妇德云云。虽然赵秉南已经在努力保护着她,王府里的人不可能乱说什么,可这些话,孟小冬不是没听到过。她虽出门少,但外面的风声却是收得勤。孟小冬对着惠阳郡主微笑着,“郡主真是豁达之人,跟你说话,甚是有趣。”
谁说被人掳劫的妇人,就一定会失节,可有律法明文做了规定?最可悲的是这世道男尊女卑,还有许多女子自己就轻贱女性,不懂自尊自爱。惠阳郡主敢爱敢恨,这种脾气,让孟小冬很是欣赏。她们俩正说着话,就见柳絮起身过来了,“豫王妃有礼。”
她身后几个臣妇也跟着一起向孟小冬行礼。以前孟小冬见了柳絮是要行平礼,如今她夫君是王爷,而五皇子依然还没有爵位,所以孟小冬连还礼都不必还,只是对着柳絮微微一笑,“五皇子妃,好久不见了,你这气色总算是好了不少。”
自柳絮诞下女儿之后,在府上彻底失了宠,日子似乎很不好过,身材臃肿,都快半年光景了,还没瘦回来。讨好她的,只能恭维她更加丰腴,更有福相,而孟小冬只不过夸了句气色好,就让柳絮心里极为不舒服,认定了她是在取消自己胖。柳絮强撑着笑容,“这为人母,就是辛苦,我这身子调理了许久,再也恢复不到从前光景,虽是苦,也苦中有乐。不过这种滋味,没当过母亲的人,恐怕是不能体会的。尤其是那些不会下蛋的鸡……”说着,她便掩口,笑得更大声了些。柳絮身后的几位臣妇脸色却尴尬了起来,一个两个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