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挑开车窗上的帘子一看,已经到了城郊。“这是去哪儿?我们不是去寒舍吗?怎么出城了?”
孟小冬这才警醒。车夫在前面一声不吭,只是继续驾着着车,打着马鞭。绿衣也急了,准备推开车厢门,要去质问贾二,却发现车厢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推都推不开。“贾二,你这是要造反呐?”
绿衣把车厢门推成一条缝,冲着外面喊道。那车夫冷笑一声,“丫头,我劝你还是安静老实坐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绿衣吓得一哆嗦,这声音,不是贾二!孟小冬皱起眉头来,扶着绿衣,安慰她不要害怕,可她心里也慌得很。过了一会儿,马车便停在一片林子附近,有人解开了车厢门外的锁头,“出来吧!”
孟小冬跟绿衣才互相搀扶着下车,才下来。那人便抓住绿衣,又将她丢回车厢里,顺势还点住了绿衣的穴道。孟小冬眼睁睁看着绿衣被人推搡进马车里,急急伸手去护,“你要做什么?”
那人轻轻一拨,就把孟小冬推到了边上,“我家主人要见你。这丫头留在这里,安全得很,你放心。”
“放心?”
孟小冬觉得这话说得实在是可笑,他们用这等计谋掉包了她的车夫,把她拉到这荒郊野岭的地方,还让她放心?那人似乎一点都不介意孟小冬一脸的鄙视,抱着胳膊,站在马车边上守着。“喏,就在那边。”
他用下巴给孟小冬指路。孟小冬朝着那方向望去,这片林中似乎有一处空地。她沿路走进,见到空地中有个凉亭,果然有人等在那里,背影倒有几分熟悉。孟小冬抿紧了嘴唇,几步走上前去,恶狠狠地打着招呼,“你怎么还没死!”
她一向贯彻与人为善的念头,从来不会恶言恶语,唯独面对此人,仿佛所有的坏脾气都隐藏不住,就想骂他,只是因为他欠骂。孤山回头,勾起唇角,微微一笑,“我要是死了,你当真舍得?”
孟小冬只恨自己不会武功,不然肯定一巴掌呼他脸上了。为什么他总是阴魂不散,明明说好了,放自己回来,这不是两清了嘛,他不记得他们之间还有一笔血仇没算,如此招摇,是故意提醒着她吗?孟小冬已经立在他身前,满眼怨恨跟愤懑,略微仰起脸来盯着他,若目光能化作利剑,此刻他早已被万剑穿心。“我只不过试试看王府戒备如何,你一人出行,居然连个侍卫都不带。这幸亏是我,要是别人,你以为自己还有命?”
孤山望着她,一字一句地说着,言语里带着几分教训人的语气。孟小冬冷哼了一声,“你与别人,又有何不同?在我看来,都是危险奸诈之辈!”
孤山长舒了一口气,往前走了一步,几乎贴着孟小冬了,才逼得她慌忙后退了两步,跟他拉开距离。她退两步,他又往前了一大步,逼得她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在了凉亭的栏杆上,一屁股坐了下来。他才俯下身子,撑在栏杆边上,沉声道,“我要是害你,你还能活到现在?真是没良心!”
孟小冬的脸颊微微发烫,努力反驳着,“稀罕你施恩救我?要不是你,我能遇上那些事吗?”
孤山无声笑着,细细观察着她的表情,像是欣赏一幅画卷似的,“你脸红什么?”
孟小冬的羞愤被他解读成别的意味,她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脸,移开目光,不再跟他对视,免得又落入什么陷阱里。“你们这次不要去墨夜山庄,庄主已经被赵秉煜收买了。若是去了,凶多吉少。”
孤山这才说起正事。孟小冬听得一惊,“墨夜山庄当真是跟你们有联系?”
孤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跟她反复交代着,“总之你记住就是了,不要去!”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不是替赵秉煜卖命吗?”
孟小冬狐疑地望着他,总觉得他没安好心。孤山目光里一凛,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快的回忆,“这些事你没必要知道。”
他站直身子,跟孟小冬拉开了距离,“回去吧。”
说完,他就准备要走出凉亭,孟小冬伸手抓住他手腕。他穿着的窄袖长衫,袖口处包一圈护腕,护腕里面习惯性藏的有机关。孟小冬伸手抓住他时,指尖被刺痛了,忍不住轻呼了一声。孤山皱起眉头来,反手捉住她的手,低头检查着她的伤口,“你想要我留下就开口,别自己随便乱碰。”
这句暧昧的话,让孟小冬气得脸都白了,“满口胡话!我只是想让你说清楚再走!”
“有些事情说不清楚,你只要记住我给你的忠告就是了。”
孤山从怀里拿出金疮药来,将药粉洒在她指尖的伤口上,瞬间就止血了。“那你现在还在帮赵秉煜害人吗?”
孟小冬抬起眼来,望着孤山。孤山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露出一丝邪魅的坏笑,“你问题这么多,是不是不想我走了?那你留下来陪我吧。”
孟小冬把手从他手掌里抽出来,对他这种没正形的态度,厌弃道,“下次你再敢这么挟持我,我一定不会这么容易地放过你!”
说完,她先出了凉亭,穿过林子,回到了马车上。“盼着你别轻易放过我。”
孤山一边轻声喃喃道,一边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他还是让手下把她跟丫鬟送回城里,车夫贾二也平安还了回去。宫城之中,叶怜瑛警惕地过了两三日小太监的生活,虽然有徐公公罩着,但她还是很不习惯。但一想到做好了这件事,可以换赵秉南一件承诺,她也只能忍一忍了。徐公公帮着她检查了文德帝身边所有的器具,跟日常饮食,才发现,毒药都是从膳食里下的,是一道皇上最爱喝的鸭汤,用量几乎微不可查。而叶怜瑛是让太监们捉来一些灰老鼠,用老鼠来试吃。“只要有一点点毒性,人吃不出来,老鼠一吃就死。它们也算是为皇上捐躯了。”
叶怜瑛眨巴着眼睛,望着地上一排的木笼子,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