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她抹上憔悴的脸颊,头发边缘发黄,跟枯草一样。“姑娘美着呢,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
小厮吹了声口哨,衬着夕阳,她的脸上仿佛镀上一层金黄色的晕光,最蠢跟染了胭脂似的。本是暗淡的眼眸熠熠生辉,看不出来是丑的。可在湖面里,她觉得自己苍老了不少。甚至有老去的迹象。“你走吧,别看我了,没什么好看的。”
她自己看久了会觉得腻。更何况一个陌生男人直勾勾瞧着她。“姑娘离远些,别掉下去了。”
小贩推着车,身影消失在天际。温酒扶着柳树,咳了几声,几滴血落到地上。咳血症,她娘就是嗑着咳着没的,好巧不巧她也得了这种该死的病。不知道九泉之下的娘亲会不会为她难过。“真冷。”
她身上就一件素白外袍,中间系了跟红色小结,还是冷,风是从脚底下钻进来的。她里面白色的单衣露出一脚,整个人消瘦的不像话。“你回来!”
额…是小冬的声音。难道她再附近?温酒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孟小冬将她拉到岸边,气急败坏职责她,“温酒,你轻声做什么?孩子不要了?!”
看她头发乱乱的,发钗都乱了,嘴角还沾着饭米粒,至于绣鞋在不远处躺着,她就光着一个脚,来不及吃几口饭就跑了过来。“我没有轻声,就是…”她怕没说完,眼前一暗,摔了下去,赵秉南眼疾手快接住她,打横抱起,“接到府里请个大夫?”
他看孟小冬,脚上没有动作。“废话!还不走!”
孟小冬心口郁闷,将绣鞋提在手上。“让落十五把那混蛋找回来,听到没!”
她跟赵秉南发火,赵秉南还没搞懂为何对她撒气就见某个小女人踢着脚底下的石子,恨不得将袜子也给甩出去。在气头上的女人最是不好惹。落十五去拎了莫离,莫离对赵秉南忠心天地可昭,以为王爷有要事吩咐他,谁料才进院子,孟小冬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打的他措手不及。“王妃,打属下总该有个理由…”还未说完,孟小冬又踹了他一脚,还好他反应过快,不然那一脚就得踹到他裆下了。“理由?你问我理由!温酒差点跳河了你知道嘛啊?”
孟小冬跟教训娘家不听话的恶仆人一样,数落话如珠滚玉盘,噼里啪啦落下来。“属下就跟她闹了一下。”
莫离面上冷峻如冰,快瞅出洞来了就是没看到他一丝一毫心急,换做谁能做到这么…孟小冬无法想象下去。“而且属下知道她不会做不理智的事情。”
莫离好死不死又添了一句。“大夫出来了,小冬,莫离的事情我会解决,你别参合。”
赵秉南搂着孟小冬,将她拉到一边,示意她别随随便便教训自己的暗卫。“你!温酒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孟小冬手肘撞了他一下,赵秉南吃痛,就是不撒手,这哪能撒手,念丫才去厨房提菜刀,就怕她给人剁了。“听大夫怎么说吧。”
年老的大夫小心合上药箱,就跟宝贝根子一样背在身后,走一步抚一下胡子。“她怎么样?”
莫离这才有了关切的意思。“得了咳血症,又怀了六个月身子,怕是要出事啊。”
老大夫是临时找来的,已经年迈,看病的本事却是方圆几十里地最为出名的。赵秉南回来的太急,随便抓了一个进来。没想到是咳血症。“她好端端的得什么咳血症?”
孟小冬听这名字就觉得不是什么好病。“是在娘胎里,怕是跟她娘一样,这种病说严重也不严重可夫人有了身子,按理说平时只要调养好身体,平复…气性就能好,否则就会…加大生产时血崩的可能性。”
血…血崩?!再傻都懂这是什么了。“老夫刚刚把脉的时候发现她气节于心,身体虚弱的紧…不知哪位是夫人的郎君啊。”
老大夫拄着拐杖,扫过站着的俊秀公子两人,无法分辨。“是我。”
莫离认下了。“没照顾好她。”
谈不上自责,总之是稍微有点知错就改的态度了。孟小冬看他一点开窍,扯着他的袖子将他拽到暗角,“你听好了,温酒是千金小姐,她还不是一般的家世显赫,她可以嫁给王爷,嫁给太子,可她却选了一无所有的你,懂嘛!”
不是她任性,温酒很聪慧的,她知道自己要什么。可莫离跟个傻子一样把她当什么?娇惯的女人?“劝人劝着你都哭了。”
赵秉南抹掉他眼角的泪花,留下泪痕一圈圈。“我那是触景生情。”
孟小冬一边哭一边闹,捶着他的胸口。庆幸道,“还好你不是莫离那样的直性子,不然我得被气死!”
相比较之下,孟小冬还是觉得自家的很好了。“知道我好还打我,依旧是那么没心没肺呐。”
赵秉南拿她没办法,兀自叹息一声。温酒在暖塌上小小喘息,睁开一双瞳子,眼前一片昏暗,是天黑了嘛?她挣扎着起身,却发现黑漆漆一片,她连自己的手都瞧不见。“嘶。”
头跟炸了一般,抽痛着。“喝药。”
莫离不懂伺候女人,舀了口黑乎乎的药汁,到她得嘴巴,味道熏的温酒连连摇头,她摸索到莫离的手腕,“我…我好像看不见了。”
“看不见?”
莫离放下药碗,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你当真看不到任何东西?”
他将温酒的手放在自己的眼睛旁,“你摸摸这是什么?”
“你的眼睛。”
温酒脱口而出。“摸肯定会摸出来的啊。”
莫离不依不饶,再将她的手挪到自己的唇上,“那这个呢?”
灼热的温度。温酒条件反射缩回头,愠怒道,“很好玩嘛?”
“看来是真瞧不见了。”
莫离似乎很惋惜,又似乎在酝酿什么疾风骤雨的情绪。“我瞧不见了你还很开心?”
她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一撇,淡漠道。“没有…”莫离不是这个意思,“我找到告假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