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商喜闷在床上,竟等来了四哥。商肆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嘟囔着:“怎么回事?梧桐苑怎么落锁了?墙角怎么还有那么些杂物,害得我爬墙摔了一跤,险些闪了腰……”商喜神情恹恹的,在床上翻了个身。“去问你的好大哥吧。”
商肆听着这话觉得有点不对劲了。“怎么,是大哥命人将你锁在里头的?”
他三两步凑过来扒拉着床上的小团子,“怎么回事?”
看来是大哥知道这事有蹊跷,却又不想承认是他太过武断,这才封锁了消息,就连四哥都不知道她这是被大哥责罚了。商喜越想越委屈,翻身坐起来。“我怎么知道,他不分青红皂白随意责罚我宫里的人,还埋怨我管不住人,便罚我闭门思过半个月了。”
大哥从前可是最疼小妹的了,罚谁都不舍得动她一指头,这是怎么了。商肆纳闷极了,挠了挠头小声嘀咕起来:“大哥这是吃错哪门子的药了,怎么……”商喜一想到大哥抱着商湘轻声安慰的样子就心里发堵。“什么吃错药,他分明就是……”分明就是偏心。因为两个人的生母是姊妹,所以觉得关系亲近些也是无可厚非。可是商喜总觉得就算是再亲近的关系也不能颠倒黑白吧,那岂不是太不公平了。商喜难过的不是大哥没有选择自己,难过的是他为了商湘连原则都不要了。她没有做的事,为何要认,又为何要忍。商肆见她委屈巴巴俨然是要哭的样子,有些心疼了。“行了,别生气了,看看四哥给你带什么来了。”
少年从怀里掏出一只汉白玉雕琢的兔子摆件,小巧精致,一看就花费了大功夫。商喜没心思看那些小玩意,连眼珠子都没动,只是神情低落地把脸埋进了双膝之间。商肆有点无措,随手把摆件一放,问道:“百岁怎么样了?”
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件事商喜就满肚子火没处撒。百岁明明是为了救她,偏偏被反咬一口挨了打,听说打得还不轻,现在正在他屋里养着呢。“挨了二十板子,你觉得呢?”
商肆听着这没好气的话,瞬间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她拿来撒火了。“话里夹枪带棒的,又不是我叫人打的你家侍卫……”转眼瞥见某人哀怨的小眼神,商肆立马缴械投降顺毛捋了起来。“四哥错了四哥错了,喜儿别生气。”
“对了,爹爹呢?”
商喜经四哥这么一闹心情也好了些,“他知道大哥将我关在这里,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
按着爹爹的性子,要是知道她受了委屈还不得立马跑过来瞧瞧么。“父王他……”商肆欲言又止。又怕小妹察觉出什么异样来,他故作随意说了句:“父王有要事出宫去了,这两日都不在宫里,可能还不知道你的事情吧。”
商喜两只眼睛顿时睁得大了几分,微微愣怔。“出宫了?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许是实在要紧的事也说不准,宫里人大都没得到消息,只有苏太傅跟兰轩几个贴身的宦官知道,大哥也是从李默那里得到了点风声。”
商喜见四哥面色无异,却总觉得有点不安。被禁足的日子实在难熬,外面的消息进不来,里面的事情出不去,就算是小顺若若等人天天变着法儿地找些新鲜东西来逗她开心,这半个月待下去商喜觉得自己简直快要疯了。就这样熬了半月,商喜总算是盼到了出门的日子。商喜正打算亲自去兰轩看看爹爹回来了没有,谁料一开门就瞧见商湘正在梧桐苑门口堵着。就像是特意在等她似的。难为这个妹妹对她解除禁足的日子记得这样清楚。“姐姐,好久不见了,”商湘轻笑着上前来,语气亲昵,“呀,我怎么瞧着姐姐今日憔悴了许多,可是有什么心事?”
商喜默默看了她片刻,没有说话。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这人居然还可以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倒是实在令她佩服。见商湘似乎还要说什么,商喜面无表情地绕开了。这个妹妹倒打一耙害得百岁受了伤,又惹得大哥罚了自己半月禁足,她不找她算账都是便宜她了,居然还敢巴巴地送上门来。商喜咬了咬牙,强压住了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心术不正的孩子的冲动。就像三哥所说,如果商湘身上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那爹爹他们一定是有打算的,她不可因为自己一时冲动坏了爹爹的正事。谁料商喜隐忍不发的态度并没有让商湘满意。“喜儿姐姐,你……啊!!”
商喜被这声尖叫吓了一跳,懵懵地看着前一刻还挑衅看着自己的女孩柔若无骨地摔在了地上。她可没动她啊,又搞什么。商喜深吸了口气,只觉得心口的火气渐渐高涨,颇有她再也压不住的冲动。原本以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谁料这丫头却根本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喜儿姐姐……”商湘楚楚可怜,浑身都在颤抖着,“我无意惹你,你为何要这样对我……”女孩的抽泣越来越强烈,像是随时会背过气去似的。这些小把戏简直无聊透了,不光无聊,还很恶心。商喜像看畜生一样看着她自取其辱,咬咬牙转身要走。她担心爹爹,没工夫跟这个小屁孩浪费时间。她要是想玩,她一点都不怕。谁料商喜刚一转身脚步还没迈出去,眼前就瞧见了个白色的身影,衣袂翩翩,墨发轻扬。那张谪仙般俊逸出尘的脸让商喜觉得有些陌生。原是大哥在此,怪不得商湘要故意作出一场哗众取宠的戏来。上次在池边光是商湘的一面之词就足够让大哥将自己禁足半个月,那么这次呢,他又要怎样惩罚她呢。商喜苦笑,抬眼正好对上大哥清浅的眸子,他的眉心正慢慢蹙起。心间失望不已,商喜不愿多解释,打算绕开他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