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产生了种再也掌控不住她的感觉。就好像是,她随时会在自己眼前消失不见,再也不回头。商喜笑了笑,继续说:“哥哥你知道吗,其实在那天之前,我一直都在自己欺骗自己,我总是对自己说,哥哥是在乎我的,他知道商湘害过我,他都明白的……”怎么又把话题引到商湘身上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何必在意?”
为了制造出一个虚假的弱点,他这些年极尽全力地宠爱商湘,却还是没忍住对她下了手。他忽然发现比起小妹的安危,丢掉一颗培育多年的棋子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如果商湘死了就能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恢复如常,他很乐意。何必在意吗……他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冷血。商喜笑着摇了摇头。要不是这个已经死了的人在临死至极的提醒,她可能要一直被蒙在鼓里。见商喜不发一言只是摇头,商朝忽然觉得不安极了,猛地抓住了她微凉的小手。“那是假的,都是障眼法,我在意的只有你……”他很少主动开口解释什么,可是这一刻,他只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心声。“我也曾这样想过,差点就信了,”商喜淡然地抽回了手,“哥哥,从小到大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是信的,一直都是。”
她全身心的信任换来了什么呢。换来一个笑话罢了。商朝认真地观察着她的脸,却只看见一片坦然和释怀。“哥哥从前送我的长命锁,我前段日子身上没带钱,给当了,”商喜语气随意,甚至还习惯性地歪了歪头,“你会生气吗?”
尽管心中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可商朝仍旧只是微微皱眉。“我为什么要生气?”
商喜看着男人淡然的脸,不得不感叹他实在太过沉得住气。“也对,毕竟断肠丹药效的寿限实在太短了,只有一年的毒性,那只长命锁里的药物估计早就没效果了吧。”
男人身子一僵。她说得竟如此直白,半点余地都没有留给他。商喜说完之后定定地看着男人,她以为他会辩解什么,就像面对无数人那样,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颠倒黑白,让人不知不觉间相信他的话。谁料商朝却缓缓松开了握着她的手,后退一步。“你知道了。”
男人眼神淡漠,似乎彻底卸掉了全部的伪装。是啊,她既然已经知道真相,他还有什么必要再继续骗她。商喜近乎自虐般地问了他一句。“你不解释吗?”
商朝抿了抿唇,像是看笑话一样地看着她,“有什么好解释,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尽管早就做好了准备,可是在血淋淋的真相被撕扯开来的时候,她竟然还是会心痛如绞。“你真的要杀我吗,”商喜轻轻垂下头,“从我生下来那天开始。”
男人没说话,像是默认了。商喜想过大哥会有什么反应——慌张的,心虚的,甚至是愤怒的。可他却精准地避开了她所有的猜测。男人直直地站在那里,琉璃般清亮的眼眸里盛满了不屑和嘲讽,冷漠得令人心惊。她不是他的对手,从来就不是。商喜唇瓣轻颤,声音细如蚊鸣,“后来每年送给我长命锁的时候,你有后悔过吗?”
商朝只是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喜儿,我记得我说过不止一次了——我,不会后悔,永远都不会。”
商喜苦笑。明明知道他会给出怎样残忍的答复,却还是忍不住想亲耳听到,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商喜忽然想到了爹爹的告诫,当时她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只当爹爹对这个不得宠的长子心怀偏见,故意撺掇着她疏远大哥。如今却是一语成谶。原来爹爹才是最了解大哥的人啊。少女充满失望的目光落在商朝身上,他只觉得钻心得疼,疼到喘不动气。“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不喜欢。”
商喜自嘲地点点头,毫不迟疑地转身要走。不能用这种眼神看他,那她索性就不看了吧。刚迈出两步,商喜的手腕忽然被人死死攥住了,她一回头恰好对上了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商朝性感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每个字都说得很艰难。“如果你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对你还会像从前一样。”
这是他如今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商喜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打个巴掌再给颗糖。可惜了,这一巴掌实在是太疼了,她又怎么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呢。商喜没说话,只是缓缓挣开了男人拉着自己手腕的手。男人不带丝毫温度的话语却再次打断了她离开的脚步。“你敢未经允许擅自出这道门,我保证,梧桐苑的所有人都不会睁开眼迎接明天的太阳。”
他在威胁她,用阿妩他们的性命来威胁。不得不说大哥还是太了解她了,知道用什么才能让她毫不犹豫地低头妥协。“那你到底想怎样呢,”商喜回过身来,突然变得格外平静,“现在就杀了我?”
商朝渐渐握紧了拳,突然想把她失望到极致的淡然面具给撕碎。她不该这样对他说话的。她应该笑盈盈的,应该抱着他的腰对他撒娇,应该无赖又娇憨地喊他哥哥,告诉他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他。不该是这样的,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