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柳轻抚手中捧着的雕花暖炉,唇边明明噙着笑,可那笑意却并未进入眼底。“不管你目的是什么,总得过得了我这一关才行。”
“我头一天回来,你就只对我说这些?”
宇文长龄耸耸肩坐在了他身边,故作失落,“真叫人伤心……”这语气倒真像小的时候跟在他身边叫哥哥的时候……闻人柳轻笑一声,转开了话题,“好了,不说这些……听闻你带回来了个女人?”
宇文长龄的双眸不露痕迹地眯了眯。不愧是狐帅,眼线众多,什么事都瞒不过他。心中提防的城墙虽越筑越高,可他面上还是不动声色,轻轻点头无所谓道:“是带回来了个女人,长得还不错。”
闻人柳偏了偏头。“能不能跟我详细说说,那是个什么人?认识这么多年,我还从没见你对谁有过兴趣。”
宇文长龄嗤笑一声,冲他扬了扬下巴,“狐帅眼线遍布洞悉一切,会不知她是什么人?”
“当真不知,愿闻其详。”
看着男人苍白如雪的面容,宇文长龄不得不感慨,应付闻人柳远比应付老师还要让人心累。“那女人是我从宸国掳来的公主,她身上应该带着宸国王室的秘密,有她在手上,一路上的确省去了很多麻烦。”
闻人柳没再继续说那女人,兀自点了点头。“你选择不跟镇原军开战是对的,真想较量一番,还是等王将豹帅名号还给你再说吧。”
宇文长龄瞬间在心底冷笑一声。好一个当真不知,愿闻其详,实际上比任何人知道得都更清楚。闻人柳叹了口气,眉眼间染上了一层怅然,“宇文伯父当年的佩剑……我没能帮你寻回来,抱歉。”
豹帅宇文拙当年令人闻风丧胆的除了黑豹军的铁血严明,还有他手中那把冷铁玄剑,削铁如泥。不过自从宇文府被抄之后,那把佩剑也不见了踪影。宇文长龄摇了摇头,故作无所谓道:“时也命也,丢了的东西不必再找了,我现在甚少用剑,平时一般都是用刀的。”
闻人柳哪能听不出他话中的一语双关。丢了的东西,真的不必再找了吗。“你能这样想也好,去收拾一下吧,我随你一同入宫见王。”
翩仪苑。商喜打发走了所有的侍女,把整个身子埋进了浴桶中。水温灼热,她身体上那些斑驳的痕迹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不久之前那个男人对她做了什么。原以为是阔别多年的朋友,谁承想却遇上了个实打实的混蛋。门外忽然小心翼翼地想起了个声音。“姑娘,水该凉了,您洗好了吗?”
商喜警觉地回过头,把身子更深地埋进了水中,冷声阻止道:“你不许进来。”
那侍女似乎有点为难,犹豫了好一会儿也没走。“姑娘,主子吩咐过了,奴婢需得寸步不离地跟着您,要是他回来之后发现……奴婢不好交代……”这侍女的声音听起来实在胆小无害,应该是被那男人威胁过什么吧。商喜有点无奈,终究还是没忍心为难一个无辜的侍女。按照宇文长龄在马车上那股子疯劲儿,说不定真就一个不顺心把这侍女拖下去处死。商喜叹了口气,松了口。“你进来吧。”
门外的侍女如释重负,动作轻柔地托着一件艳色纱裙推门进来了。商喜猜到这衣服是自己一会儿要穿的,忍不住皱了皱眉,“我不穿红衣,拿走。”
四哥人才走了没多久,她看不得这刺眼的红。听她这样说,那侍女显得有点无措,愣了一下之后赶忙出去换了几件素色的衣裙来。商喜随手选了个素白色的,没让人服侍自己穿了。“姑娘,您真好看啊……”那侍女忍不住轻声赞叹,眼眸亮晶晶的,“怪不得主子待您这样上心呢。”
商喜冷哼一声,没说话。似乎是看出了她脸上的讽刺,那侍女小声解释道:“姑娘,其实将您安顿在这里也是无计之举,不过过上一段日子,等主子给了您名分,自然不会让您一直待在这儿的……”商喜横了她一眼,那侍女瞬间被这眼神震慑,不敢再接着往下说了。她以为她是因为住的环境简陋才心生不满吗。要是知道了她经历的事情,不知这侍女还会不会这样说。那侍女咬了咬唇,小声道:“主子今日进宫赴宴,应是要晚些时候才能回来了,您先用些晚膳吧,一路奔波,许是累坏了吧。”
商喜这会儿看见跟那男人有关的东西就觉得恶心,哪里还吃得下去。“你叫什么?”
听见商喜这样问,那侍女有些受宠若惊,忙忙地回答道:“姑娘叫奴婢小荷就好。”
商喜点点头,看了眼她手里端着的饭菜。“放着吧,我一会儿再吃。”
小荷原本还打算说点什么,可看着商喜神情恹恹的,也就很识趣地不在多话了。也不知是单纯因为赶路还是宇文长龄在马车上对自己做的那些事,总之商喜确实觉得困倦难耐,沐浴完之后就躺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她隐约感觉到床榻忽然往下一沉。商喜瞬间惊醒,警觉地缩起了身子。“别怕,没事了……”熟悉的嗓音自身后响起,果然是宇文长龄!商喜心底瞬间涌起一阵烦闷,皱着眉头缩到了墙角,却被人霸道地拉着腰拽回来箍进了怀里。她反正也懒得搭理他,索性闭着眼装死,半点反应都不给。男人轻叹一声,把脸埋进了她的颈窝。“这一路上让你受委屈了,但是现在没事了,王已经同意让你留在将军府里,这里都是我的人,不会有谁敢找你的麻烦……”他的气息混着酒气喷洒上她的后颈,商喜皱着眉厌恶地躲了躲。见商喜双眼紧闭只是不理,宇文长龄抿了抿唇,把人抱得更紧了。“你能不能理理我?”
他居然还委屈上了,真是没道理。商喜冷哼一声,还是背对着他不理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