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柳的脸被打偏了过去,唇角那抹妖冶的笑意却分毫未减。他缓缓侧过头来,深深地看着她。“你既对长龄无情,那跟着谁不是跟,为何不肯跟我?”
商喜浑身恶寒,忍不住讽刺般地冷笑一声。“在朋友背后捅刀子,原来你们丽加人个个都不是好东西。”
谁料听了这话,闻人柳却笑着挑了挑眉,像是听到了什么格外诧异的事情。“朋友?他告诉你我们是朋友?”
虽然宇文长龄而没有把他跟闻人柳真正的关系挑明,可商喜也不是傻子,能看得出他们两人之间除了暗潮汹涌的对决之外,还是有些情谊在的。但就算是这样,他们两个的关系多少都带着些诡异的气息。“我救过他的命,也亲手抄了他的家,处决了他的阿耶,”闻人柳轻笑一声,凑近了些,“你说,他还会把我当朋友吗?”
商喜心间虽诧异不已,却还是满脸平静地看着他。“我不关心你们之间的事,何必同我说这些,滚开。”
男人顿了顿,呵气如兰。“好,那就不说这些。”
察觉到那冰冷到没有半点温度的身体向后移了移,商喜暗暗松了口气。谁料男人却没打算轻易放过她,似笑非笑地开口问道:“公主为何私藏在下的帕子?”
帕子?商喜愣了一下,恍然想起先前被自己随手装起来的那方火狐锦帕。估计是他来的时候看见了外面的衣裳,发现了那帕子。商喜定了定神,面上没有半点心虚,自然道:“刚回来,忘记放下了,狐帅要是想要回去的话请便。”
“这么无情啊……”闻人柳扬手挑起她的发丝,暧昧地勾了两下,“我这副皮囊生得还不够好看吗,你为何不为所动?”
商喜被自己的发梢撩得一阵鸡皮疙瘩浮起,猛地推开了他。谁料下一刻,她只觉得身子忽然被人往前一拉,重重撞在了男人沾着衣裳的胸膛上。不知是惯性使然还是闻人柳刻意为之,两人的唇猛地贴在了一起。商喜大惊,一个劲儿地推搡着他。谁料看似孱弱无力的男人却格外强势,手臂在水下死死箍着她的腰,按在自己身前动都动不了。他真的是个残废吗?为何强悍到令人发指……她从小到大被很多男人亲过,光是爹爹和哥哥就不知多少回了,真正唇瓣触碰的也有宇文长龄和夜摇。可她从未体会过这样的亲吻。冰冷,冷到骨子里。浑身的血液几乎被冻结,似乎有条冰凉的蛇将她死死缠绕。商喜僵了一下,伸手推搡着他的胸膛,挣扎中并不知道两人的姿势看起来古怪极了。明明是她被闻人柳钳制着,可从后侧看来却是商喜把孱弱的男人推在石壁上,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女强男弱画面。一声怒喝划破长空。“你在干什么!放开他!”
商喜正这样,清晰地捕捉到了闻人柳狭长美目中的戏谑。察觉到有人来了,商喜心中瞬间涌上一阵不安,慌张地推着他。谁料方才还强势有力的男人却突然泄了力,柔柔弱弱地被她一把推倒在了温泉里。刹那间水波四溅,闻人柳的身体渐渐下沉。“柳哥!你没事吧!”
长侯允吓坏了,慌慌张张地冲过来把人捞了起来。受惊之后的闻人柳面色苍白,孱弱的身子被包裹在湿漉漉的衣袍下,正一下下费力咳着,几乎要把心肺给咳出来了。闻人柳生怕他出点什么事,额角的青筋渐渐凸起。“柳哥我去叫太医,你……”闻人柳对商喜的怒视恍若不察,轻轻拉了住长侯允的手腕,连连摇头。“不用,没,没事……”见闻人柳的手拉着自己不肯撒开,长侯允也不敢用力挣脱,只好蹲在了他面前。“这是怎么回事?”
闻人柳苦笑着摇头。“我不知这议事厅已改成了温泉,本想放下东西警告她几句回去的,没成想她竟……”话未说完,他拉着长侯允手腕的力道重了几分。“此事丢脸,千万不要传出去。”
听柳哥这样说,长侯允登时气得浑身颤抖。他一来就看见那女人把柳哥强压在水里亲,手还不老实地摸着柳哥的胸。柳哥身子弱,受不得凉,她居然把他拖到水里!这下震怒的不光是长侯允,商喜更是气得死死握住了拳头。她简直被这男人颠倒黑白的本事惊住了。明明自己才是被占便宜的那一个,怎么到了他嘴里却完完全全变了味道!这人一定是早就算好了长侯允来的时辰,卡着点算计她!好危险狡猾的男人!盛怒之下,商喜却也深知此时解释无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任谁看都是闻人柳所说的样子,更何况长侯允还是他的朋友,就算知道真相也不会帮着她这个外人。见商喜丝毫不知羞耻地直直看着他们,长侯允更是气得要爆炸了。“不知廉耻的荡妇!我替长龄杀了你!”
语罢,他伸手就要掐住商喜的脖子。这个女人一定是觊觎柳哥的美貌,趁着长龄不在空虚难耐了,所以才会勾引不成强行下手!不怪他想得多,实在是狐帅闻人柳在麟阳城太受欢迎了,即便是废了一双腿,却依旧有数不清的女子想嫁给他,哪怕只是当个最低贱的姬妾。在即将扼住那纤细脖颈的一瞬间,闻人柳的一声轻唤拉回了他的理智。“猴子……”男人连声音都在打着颤。如今初春,天气还寒凉得很,柳哥的体寒之症前段日子刚有好转,这么一闹可是要出人命的!思及此处,长侯允顿时也顾不上商喜了,赶忙打横抱起闻人柳朝屋里跑去。柳哥要是出点什么事,他绝对饶不了这个女人!两人迅速离去,周遭只剩下了一架空空荡荡的孤寂轮椅。商喜从诧异之中回过神来,虚脱般地靠在了温泉石壁上。这算什么事啊,她还真没见过比闻人柳更会装模作样的男人……若是有的话,估计也就只有大哥能跟他一较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