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卫初还没有忘记云若的存在。管家开了门后,他在那里等了云若一会儿,在她走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弯腰将她一只手牵了起来。小姑娘完全没想到他会这样做,圆圆的小脑袋抬了起来,眼睛也变得圆滚滚的,看起来有些呆萌。他浅浅地笑了一下,带着她换好鞋后,牵着她走到了客厅。一进客厅,一种压抑的气氛就在云若的身边蔓延开来。她还没有来得及看一眼坐在沙发上的人,一道带着愤恨的目光就扫到了她的身上,像是一把利刃一样,让她觉得胆战心惊。深吸一口气,云若紧了紧和卫初交握的手,眼珠小心翼翼地转了转,想瞧一眼那道视线的来源,不想却和女人来了个对视。就算是心里面明白,她一定是很厌烦自己的。可在看到莫如妍的时候,云若小小的脑袋瓜里面搜罗了好久的词汇,形容起来却也只有干巴巴的“漂亮”两字。长而卷曲的头发披在身后,有几缕垂散在胸前,精致炫目的眉眼里面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气,带一些盛气凌人,却不让人觉得讨厌。高挺的鼻梁下面是饱满而艳丽的嘴唇,正红色的口红让她看起来更加的美艳。因为是坐着的原因,云若没有办法将她身上的服饰看得清楚。只能大概看出来,她穿的是一件天蓝色带流苏的连衣裙,裙摆应该很长,坐着的时候都已经快要垂地了。“看够了没有?”
如果不是她的涵养还算好的话,就冲着云若看自己的这几眼,莫如妍早就翻脸了。瞪了站在一旁的卫初一眼。她倒是不知道,这人到底有没有给云若讲过规矩,难道都不知道夹起尾巴做人的道理?女人带着厌烦意味的声音让云若回过神来。她极快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一只小手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身子往卫初那里挪了下。她怎么忘了呢?这个漂亮女人是夫人啊,她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呢?深吸一口气,云若抿了一下嘴,刚想要喊人的时候,却被打断了。“小卫,你把她带上去吧,管家已经收拾好房间了,他会给你带路。”
一道却带尴尬的男声响了起来,等他说完,在他旁边坐着的女人冷哼一声。然后云若就听到了男人降低音调哄人的声音。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袭上她的心头,没有那一刻让她如此清晰的感觉到,她是被彻底隔绝到这个家外面的。在车上的时候,云若是想过的,或许,她到这个家的时候,会得到一通辱骂,又或许是电视上演的,那种撕心裂肺的毒打。却从来没有想过,原来,他们给她的,是带着深深厌恶的无视。云若皱了一下鼻子,她不知道,这样的态度对她来说,是好还是坏。趁着没有人注意她的时候,云若悄悄抬了一下头,看了一眼坐在正中间的两个人。因为侧着头的缘故,沈盛源的脸看得不是很清楚,却也是能看出来,他长得应该是很帅气的。云若没敢多看,很快的收回了自己视线,将它定格在了客厅里面铺的地毯上。地毯大体上是暗红色的,边缘的部分是暗红色相差不多的棕色,整块地毯上面还有用金丝线绣出来的花纹,看起来漂亮极了。她正跑神的时候,卫初轻轻摇了一下她的手,然后就牵着她往楼上面走去。这一次,他似乎考虑到了她,每一步都走得很缓慢,保证她都能够跟上去。可是他还是忘记了,上楼梯对于这个年纪的小孩来说,还是一件比较艰难的事情。云若总是要将自己的腿抬得高高的,有时还要用上自己空闲的另一只手,才能够爬上去。可她只是一声不吭地往上爬,悄悄将额头泌出来汗滴擦干净,从来不说一句话。跟着管家到了走廊尽头的她的房间后,头发花白的管家微微点了点头后就转身离开。卫初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禁不住皱起了眉头,又看了一眼现在还是什么都不知晓的小姑娘,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些,他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已经有了眉目。这样尴尬的身份,加上主人们不在意的态度,底下的佣人是最会见风使舵的,也最会揣度人的心思。反正,云若在这个家里面的生活,是绝对不会好过了。“进去吧,这是你的房间。”
可是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大人做的孽,终究还是报应在孩子身上的。他不也是对这个孩子,心里面存着芥蒂呢吗?等房门打开的时候,哪怕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卫初还是觉得下面的人做的还是过了一些。他是沈盛源的特助,也是来过很多次沈家的,两个孩子的房间卫初也是见过好多次的。先不说这个房间的大小连他们的三分之一都不到,放眼整个空间,也不过是只有简单的几样家具。那张床上面连一个夏季的蚊帐都没有,是能简单就简单到了极点。心里面叹了一口气,卫初看了看正将自己的书包放到小桌子上的云若。那张稚嫩的脸上没有任何在意的表情,不知道是对于自己现在的情形不了解,还是根本就不在意。等到他打开衣柜,看到里面空荡荡一片的时候,卫初才明白,沈家的佣人能够做出来的事情,要比他想象中的,过分的多。伸出手指在自己眉心按了几下,他压抑住自己冒出来的脾气,将云若的小箱子打开,取出里面准备的衣服,一件件挂到了里面。可是即便是将所有的东西都摆进去了,那还剩下一大块的空余,让他觉得有些刺眼。“你先在这里待着,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一下。”
合上衣柜门,卫初蹲下了身子和云若交代了一句,看她点头后才站起来走了出去。既然是他负责将她带到沈家的,那现在的这些事,他就不能够放任不管。“李叔,我刚到云若的房间里面看过了,她的衣柜里面是空的。”
对着在沈家待了几十年的老人,卫初的态度还是谦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