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乃是魏夏首都,自然繁盛无比。还未出马车,各种热闹吆喝声便传入耳中。从未见过这幅场景的苏锦宁好奇看去,官道两侧是摆摊的商贩,远远看去,还能看见刚巡逻安全的离开衙卫。好似乡下人进城的样子,被叶氏收入眼中,她越发自责。若不是自己得不到苏毅清宠爱,她的女儿又怎会受苦至今,便是京中繁华的日子,从前也一幕没看过。半柱香后,冥九走过来道:“叶夫人,苏小姐,尚书府到了。”
经过上次那声姑娘,她面对苏锦宁时,态度不自知软了几分。闻声,叶氏一闪而过忐忑之意。苏锦宁轻抚,随之下马车,面上含着一抹轻笑,笑意虽隐藏在面纱下,可整个人由内至外散发一抹光彩,异常夺目。这便是自信。尚书府坐落于繁华街道边,两辆精致马车停在这儿,引得过路百姓纷纷相看。二人下车,入目是刺眼的白布。苏锦宁无声冷笑,敢情苏家以为她与叶氏都死了呢,这个时候在府上挂白布,是打算做戏给谁看?叶氏抬手捂唇,她也并非愚蠢之人,顷刻间便想到苏锦宁所想。马车上,君夜渊透过帘子看着二人与苏府,嘴角勾笑,他倒想看看,这位灵性动人的苏锦宁打算如何高调回府。苏锦宁暗中掐了自己一把,身体吃痛,蓦然眼眶温热起来,她反应极大捂唇,眼泪已顺着面颊落下,宛若散落珍珠一般。周边百姓不明所以,停下来看她神色。其中,有一大婶怜惜上前:“你也是来参加尚书府夫人与苏二小姐丧事的?”
话罢,其他几个热心大娘也安慰道:“小娘子也莫要伤心了,看你哭得这么伤心,莫非是尚书夫人娘家人?”
毕竟,上京人人都知道,尚书府嫡出的二小姐,早年间因为身子弱,被送至别院养着,自然也不会认为她有什么朋友。苏锦宁故作惊讶,泪珠挂在眼睫,轻颤:“什、什么?不是我爹爹出事了吗?”
“你爹爹?”
大娘愣住,回头看了眼苏府,整个人呆愣住。“我是苏锦宁,苏家二小姐啊!一月前我阿娘接我回上京,听同行来的下人说爹爹出了事。我与阿娘火急火燎赶回来,谁知路上遇到杀人如麻的杀手,好在最后被夜王殿下救下。”
苏锦宁拿着上次叶氏掉落的帕子擦泪,举手投足间气质尽显。大婶一听,猛地抬高声音,惊喜:“你就是苏锦宁小姐?”
苏锦宁轻轻颔首,露出了身后叶氏。大婶是认识叶氏的,见她好好站在这里,顿时露出笑意,过后叹了口气:“原来你二人无事,可尚书府不知哪听来你二人身死消息,这不还在举办丧事呢,听说您与小姐没了时,我还不信。”
叶氏虽被苏家打压,可到底也是首富之女,手中仍有流动钱财。她时常以苏锦宁名义施粥给苦难百姓,百姓都喜爱这位叶夫人,对从没见过的苏锦宁小姐,也是抱有尊敬心。门口的动静颇大,引得尚书府小厮出来。一见叶氏,小厮吓得连连后退,使劲揉不揉眼睛,惊恐:“夫、夫人您没死?”
话落,他似是意识到用词不对。可眼下容不得他多想,连滚带爬吓得进府。“你快要告诉爹爹,他最爱的二女儿回来了,回来与他享受父女情深!”
苏锦宁见状,扬了扬手中帕子,激昂高声开口,后半句话,染上浓浓冷意。肉眼可见小厮又慌得摔了一跤,苏锦宁轻垂下眼帘,嗤笑了声。未出一会,尚书门内浩浩荡荡出来一行人,为首中年男子看着,便是苏毅清了。他身侧站着一美妇,美妇旁是与她差不多大的年轻女子,看样子,就是姨娘李氏,和苏毅清宠爱的三女儿苏月儿了。李氏死死绞着帕子,不敢置信叶氏还活着。她花了那么大的价钱买凶,结果一群杀手还杀不了两个女人,一时脸色狰狞一瞬。苏月儿自小后宅长大,也是个人精。她注意到李氏神色,立即轻扯李氏袖子,李氏回神,猛地挤出眼泪,大步上前拉住叶氏双手:“姐姐?真的是你吗,你真的平安回来了?”
苏毅清双眼却直直与苏锦宁对视,他上前几步,问:“你与菱娘一起回来,如此你就是锦宁?”
此话听着很平静,可苏锦宁没由来听出他话中兴奋喜悦之意。苏锦宁心中疑惑,苏毅清能做出派杀手杀她,可见是极其不喜这个女儿,可为何此刻他情绪这般古怪。苏月儿双目涨红上前,明明二人没见过,可她却做出姐妹情深之态:“二姐姐,月儿终于与你相见了!”
话罢,她竟是想上来拥抱她。苏锦宁扯唇勾笑,目不斜视朝苏毅清走去,直接忽视苏月儿。苏月儿气得咬咬牙,再抬头时,眼睛含了泪光:“二姐姐可是怪爹爹将你送到村庄养病?你也别怪爹爹,谁让姐姐你当年不仅体弱,还害的城儿弟弟…”她紧紧捂唇,一副深受打击模样。苏锦宁冷笑,想让周边百姓知道她如何不堪?想让她当街让她出丑?“三妹妹你在说什么?”
她歪头不解,湿漉黑眸凝视她:“幼年那次打碎你心爱的簪子是我不对,可你不是也向爹爹告状了吗。”
苏月儿一顿,被埋在深处记忆浮现,她提这个做什么。苏锦宁眨了眨弯长黑睫,一滴泪挂在睫上,无辜极了,“虽然爹爹将当时六岁的我打了个半死,可我一直没告诉爹爹,那簪子其实是你自己打碎,若非妹妹你的缘故,爹爹怎会将我赶到村庄里去。”
让她出丑是吧?她就要让苏月儿看看,到底谁让谁出丑!苏毅清下意识看向苏月儿,周边百姓也跟着看苏月儿,看她的眼神顿时换了意味,其中饱含嫌恶。这段记忆确确实实属于‘苏锦宁’,当年无人知道真相,唯有小锦宁被打得半死。十多年过去,这段细小却险些让小锦宁丢了性命的事,也应该露出真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