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广文居住的柳财巷虽然老旧破损,但周围的景色却是真的不错。就拿眼前的这片小公园来说,它矗立在四面的高楼大厦之中,却透出一股世外桃源的雅致,小桥流水的两旁长满了翠竹红花,而在那碧绿的水中,还有锦鲤灰鸦,以及两只大天鹅。陈广文来到溪畔,先是哆哆嗦嗦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鱼食,扔进水里,引来许多锦鲤的哄抢。而后,他便找了一把椅子坐下,一个人自言自语起来,表情也是丰富多彩,时而严肃,时而慈祥。秦北将他的自语,一字不落的全听在耳里,他说的东西很杂,很碎,大都是和他曾经的经历有关。说白了,他就是在回忆过去。其中有他在学校当老师,教育学生的片段,也有他教导子女的片段,而其中最多的,就是关于陈舒心的记忆片段。“舒心啊,你是你们兄妹三人里,最聪明的一个,你能以江东文科状元的高考成绩考到京都大学,爸爸替你感到骄傲……可你太固执了……侯门一入深似海,那个秦世川身为秦家嫡长子,家规森严,里里外外人都在盯着,你的下半辈子,哪里会幸福?再说了,你从小就单纯,没有什么心眼,哪里知道越是位高权重的人,心眼越多,那些人都是人精,你哪里是人家的对手?你嫁到秦家,就是兔子嫁到狼窝。爸爸当年是说气话,要和你断绝父女关系,可你倒好,真的就跟我断绝来往了,结婚的时候我不知道,有了孩子也不带回来让我看一眼……呵呵,舒心这次又在学校拿到奖学金了,等我明天上班了,给那些老东西好好炫耀炫耀,那可是京都大学最高荣誉的五四奖学金,钱多钱少无所谓,重要的是我老头子感到光荣……”秦北站在陈广文的身后,默默的听着陈广文聊着当年的事情,他的记忆一会儿正常,一会儿短缺,说的事情,几乎很难维持在一个时间线上,来回跳跃。“爸。”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呼唤,把陈广文和秦北两人的思绪都给拉了回来。就见一个穿着旗袍,气质容貌俱佳的中年妇女,来到陈广文的身边,她一只手挂着一个小包,一只手则捏着一把侍女扇。拍了拍陈广文的肩膀,妇女笑吟吟地道:“爸,该回家了。”
这女人给人一种十分亲和的感觉,声音也婉转好听,虽然上了年纪,脸上有些皱纹,可却给人一种别样的美。如果非要形容一下她的气质,那就是优雅。无论是站姿,还是身体每一个肢体动作,甚至是她笑的时候,眼角的鱼尾纹,都透着一股优雅的气息。秦北看着面前的妇女,恍惚之间,差点以为见到了自己早已逝世的母亲!她和秦北记忆中的母亲,是足有四五分相似之处,就像是陈舒心老了以后的模样。秦北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深吸口气,平缓了下来。他知道,这个妇女,就是陈广文的大女儿,陈淑涵,如今女承母业,是一位曲艺表演艺术家。“淑涵啊,怎么了?”
这时,陈广文也是回过神来,看了眼陈淑涵,笑眯眯地问道。“爸,该回家了。”
陈淑涵弯腰搀扶陈广文。陈广文哦了一声,顺势站了起来,在陈淑涵的搀扶下离开。两人面向秦北走来,因为石子路比较小,秦北就往旁边挪了一下,踩在泥土里,把路让开。“谢谢了。”
陈淑涵看了眼秦北,微笑道谢。“没事。”
秦北笑了笑,目送他们离开。他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和他们相认。毕竟,他从未和陈家人见过面,而在陈家人的认知里,他也早就死了。等陈广文和陈淑涵离开后,秦北漫步来到陈广文之前坐过的椅子上坐了下去,思绪有些乱。不知不觉间,又过了一个多小时,秦北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秦北摸出手机,是今天在飞机上认识的那个九头身空姐安馨打来的。“喂。”
秦北接通电话。“秦先生,我没有打扰到您吧?”
安馨好听的声音传来。秦北道:“没有,你说。”
安馨恭敬地说道:“秦先生,我这边中午在机场开了个会,刚下班,我想问一下,您什么时候方便,我想请您去我家里,给我妈妈诊治一下。”
秦北直言道:“现在就可以。”
“真的吗,那太好了,秦先生您现在在哪里,我开车过去接您。”
安馨开心地道。秦北将位置告诉安馨,安馨立即道:“那里不远,您稍微等会儿,我20分钟左右就能到。”
挂了电话,还不到20分钟,安馨就将车开到附近。安馨开的是一辆十几万的国产SUV,红色的车身,内饰也是以红色为主色调。秦北坐到车里,安馨有些尴尬地道:“不好意思啊秦先生,车不太好,您别介意。”
此时的安馨,换了一身日常休闲服,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一件胸口印花的白色T恤,看起来很简约。因为腿很长的原因,她开车时把座椅调的相对于其她女人更加靠后一些,两条大长腿在方向盘下面看起来十分养眼。“这车已经很好了吧,我看那些奔驰宝马的内饰,还没有你这辆车好。”
秦北并不在意这些,莞尔一笑,夸赞道。“怎么可能,我这车落地才十万多一些,怎么可能和那些豪车比,您可别取笑我了。”
安馨俏脸透出一丝殷红,转口问道:“秦先生,您吃过饭了吗,我先带您去吃饭吧。”
“不用客气,我吃过了,咱们还是直接去你家里,看看你母亲的病情吧。”
秦北摆了摆手,拒绝了和这个大美女一起单独吃饭的机会。安馨也不敢强求,便点头应声,带着秦北向自己家的方向驶去。途中,秦北让安馨把她母亲的病情仔细讲了一下。虽然还没见到人,但秦北通过安馨的讲述,在心底里,就已经对安馨母亲的病情,有了七八分的了解,等见到本人,就可以确诊了。很快,安馨就把车开到了一个小区里面,将车停在地下停车位,走入电梯,径直来到了17楼。1701室。安馨掏出钥匙正要开门,秦北却是突然抓住安馨的柔夷,没让她把钥匙捅进门锁里。感受着秦北宽厚的手掌温度,安心俏脸见红,有些诧异的看了眼秦北。这秦先生什么情况,一路上都正人君子似的,刚到自己家门口,却抓自己的手?秦北将手指递到唇边,给安馨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安馨这才意识到秦北是别有目的,脸上带着几分疑惑,小声道:“怎么了?”
“家里除了你妈妈,还有什么人?”
秦北低声问道。安馨道:“还有一个护工,我工作的时候,她帮我在家里照顾我妈妈。”
秦北恍然,道:“这个护工,只怕没少欺负你妈妈。”
话音刚落,就听门内隐隐传来一个暴躁的辱骂声,例如“老不死的”等恶毒词汇,以及砰砰砰的殴打声,相继传来。安馨原本恬静的俏脸,顿时变得怒火滔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