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抢救我发现苏安的身体里少了一颗肾,刀口缝合得非常粗糙,主刀的医生很不专业,我想......”“你说什么!?”
林正没有说完的话被怒吼的质问声所打断。整个人被大力推到墙上,背上传来一阵剧烈的冲撞力,疼痛异常。冷千爵那双浸了血的眸子近在林正眼前,不敢置信地低吼声接踵而至:“你说她少了一颗肾?什么时候?”
林正好半晌才在他的暴戾里回过神来。迎上男人嗜血的眸子,他如实道:“据我的专业判断,苏安的肾摘除手术应该是在近几年做的,三年之内!”
苏安少了一颗肾......苏安竟然少了一颗肾!男人陡然掀起病床上单薄的被子,紧接着,又掀开苏安身上宽松的病号服,林正的话终于得以印证。只见她平坦光滑的小腹上,一个触目惊心的刀疤如同蜈蚣,狰狞可怕。该死!这么大的一个伤疤,他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发现!他们做了两次,两次他都极尽所能的侮辱。他看到了她后背上那些已经结痂了的丑陋的疤痕,可为什么,唯独没有注意到她小腹上还有这道疤痕?是谁!?震惊和不敢置信,让他一瞬濒临暴戾的边缘,垂在腿侧的双拳发出“咯吱咯吱”地脆响。一旁,林正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深吸口气。他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有钱没有什么是买不到的,那些濒临死亡的肾病患者迫地想要一颗肾,监狱里的那些犯人无疑是他们最好的选择,更何况......苏安还是被你亲手送进监狱的人,你这样的做法在很多人看来,苏安的命已经不值钱了。”
堂堂墨城冷三爷亲手送进监狱的女人,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这句话,林正终究没能说出。静,诡异的静。林正早就已经离开了,冷千爵依旧直挺挺地站在病房里。显然,他还没能将林正的那句话消化彻底。的确,从他三年前将苏安亲手送进监狱的那天起,这个女人的生死就已经脱离了他所关心的范围。可冷千爵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做法,他的态度......竟然一次次把她推向死亡的边缘徘徊。林正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他脑海里全是林正临出门前的话——如果你想要她死,那你现在就不该是这个样子!冷千爵透过玻璃窗看向外面被风吹得摇晃的树枝,陷入了沉默。恨与不恨。一念之间。三年了,多少个日夜,只要他一闭上眼,脑海里总能浮现出那个悲惨的画面:懵懂无知的少年在水里上上下下地扑腾着,仓惶无助一遍遍地大呼“救命”,不远处,女人一边拍手一边跳着,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千翼的死不能忘!他将手指一根根攥紧,一遍遍在心底坚定着这个信念。七天。整整七天了,苏安只是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毫无苏醒迹象。诚如林正所说,她是抢救回来了,可她什么时候能醒来,完全成了个未知数。这天上午,护士照例定时进门为苏安换药。女人纤细手腕上,洁白的纱布拆开,触目惊心的伤疤渗出妖艳的红色。一个人到底遭遇了什么,才有勇气在自己身上划下深可见骨的一刀。护士摇头叹息一声,动作轻柔地进行着检查、换药、包扎。一系列工作结束以后,她已经满头大汗。“你在做什么?”
安静的病房内,沉冷的男声,带着毁天灭地的逼人气势,突然在头顶炸开来。“啊!”
护士被突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惊呼出声,转身看去,只见身材挺拔的男人浑身上下无不都在散发着高贵,尤其是那双充血的眸子,让人丝毫不敢与之直视。“冷......冷先生,我是......我是来给病人换药的。”
她说得结结巴巴,举了举手中装满瓶瓶罐罐的托盘,急切地证明她并没有说谎。男人没有应声,径直走近到床旁,看到女人仍旧没有好转迹象,烦躁地皱了下眉。“她什么时候能醒?”
低哑的声线,透露着无可掩饰的疲惫,又暗藏着一丝无法言喻的寒意。护士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肩膀。“我......我只是个小护士,病人具体什么时间能醒过来,这......这得问医生……”她如实回答,每一个字都曾在心中谨慎思虑过后出口。“那还不快点去把医生找过来?”
下一秒,男人暴戾的低吼突然自耳边炸开。护士被吓得浑身一抖,险些端不住手中的托盘:“您稍等,我这......这就去把医生叫来。”
她声音颤抖,说完逃也似的出了病房。四周又一次重新安静下来。心底,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突然荡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