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冷家别墅。滂沱大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此时此刻,别墅里一片灯火通亮。冷千爵坐在客厅沙发的一角,一根接一根漠漠地抽着烟。林正坐在他对面,脸色有些难看地用眼角瞟着他。大半夜的,林正硬生生被他一个电话火急火燎地叫了过来,进门就看到他一身的血,林正当场就懵了,以为是他受了伤,没想到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冷千爵已经拽着他二话不说就上了楼。砰的一声,他一脚踢开房间的门,林正目光就在那一瞬间被床上的情景惊呆了——苏安,她脸色苍白地陷在床中央,白色的床单被罩上东一处西一处全是血,不止,还有明显乱中被人胡乱扔在床边地板上的裙子,白色的礼裙,下摆上面同样染满了艳红的血,比起冷千爵身上的,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林正几乎瞬间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容易处理完下了楼,他现在脑海里却还是苏安躺在床上的样子,毫无生气,像个死人。“要不要送医院?”
不期然地,冷千爵的声音突然传来,林正抬眸就对上他冰冷的黑眸,莫名地,他心底猛地窜起一阵怒火,恨不得冲上去问他为什么可以这么狠心地对待一个女人。还是一个他曾经那样为了她奋不顾身的女人。可是,话到嘴边,终究是悄无声息又萎靡下去。说不上不敢,事实上,他们之间,远不止雇主与医生这一层关系,可就因为这样,他不想轻易插手他的事。“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喜欢玩这个?”
他终于开口,却答非所问。冷千爵却瞬间听了出来,当即浓眉一挑,狠狠剐了他一眼。冰冷至极的一眼,林正心口猛地一缩,以为他要发飙,没想到他只是侧开眼,闷下头又开始继续抽烟。林正心里狠狠舒了口气,目光就在这时候触到正忙前忙后的李嫂,他眸色一顿,目光再次落到面前男人身上的时候,突然就明白了一件事——苏安生病的事,她还没告诉冷千爵。上次他只是猜测,可经历了这次,他心里对苏安的担心,突然就加深了。面对这样一个随时随地会发怒的冷千爵,她能坚强地挺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到底死没死?”
冷千爵再次问出口的时候,声音里突然夹杂了浓浓的不耐烦。“离死不远了。”
林正跟他对视,语气半点不比他好。冷千爵没说话,缓缓吐出一口烟圈之后,他瞥了眼手中还剩了半截的烟,没由来的,突然将它摁灭在了烟灰缸里。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他半张脸隐在灯光里,林正看不清他的情绪。“苏安,她的情况不是很好……”半晌之后,他突然开口,话没说完就被冷千爵打断。“那还废什么话,赶紧的,联系医院!”
他嚯的一声在林正面前站了起来,转身就要上楼,林正这才反应过来,他大概是误会他的意思了。“我说的不是这样,我是说苏安的精神状况……可能不是很好。”
可是,比起她的身体,他现在更担心她的心理状况。然而,这明显不在冷千爵的考虑范围内:“这是她欠我的。”
林正突然在他面前站了起来,他比冷千爵矮了半个头,可仍旧抬头死死盯着面前的男人:“你跟她之间的事,我不想管也管不着,但站在朋友的立场,我希望你可以认真对待我今晚的话,我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我无法保证自己的判断是否准确,但设身处地,只要是一个正常人,就不可能对你施加的这一切做到无动于衷。”
他话到这里,看着他的目光里,不由又严肃了几分:“如果有可能,你今天就不会这么折磨她了,不是吗?”
“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
冷千爵的脸突然青一阵白一阵,他看着他,说出来的话冷如冰霜。话里的意味,更是再明白不过。林正突然冷声笑了,目光先是落在他面前几乎堆满了烟蒂的烟灰缸里,之后又移到他的脸上:“我希望,你不会有后悔的一天。”
他说完,半点不做停留地,提着医药箱就出了门。冷千爵孤身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良久。直到李嫂的声音在耳边传来:“先生,药熬好了。”
随着她的话,鼻间突然充斥了浓浓的药味,冷千爵目光终于落在她手中那碗热腾腾的药上。这是林正吩咐要熬的药。没由来的,冷千爵心底猛地闪现了他刚才对他说的话,眸底的情绪蓦然又深沉了几分。“给我吧。”
他说着就伸手接过了她手中的药碗,转身朝着二楼的方向一步步走去。清冷的灯光将他的背影拉得越发孤冷修长。李嫂在身后看着,一颗心不由又提了起来。刚刚,她听到林医生跟先生的谈话了,可是,先生明显对苏小姐还是恨着的,不然,他今晚也不会这么对苏小姐。苏小姐现在还昏迷着,也不知道,他又会怎么对她。冷千爵很快推开了苏安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