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傅寒凌是久经沙场的悍将,真要是再给他朱希孝演一出“马匪劫杀钦差”,他怕是哭都来不及。隆庆帝摇摇头:“罢了。你起来吧。”
张居正开了腔:“启禀皇上。臣与贺镇抚使的观点相同。蓟州镇是我大明的北边门户,万万乱不得!没有真凭实据,我们便瞎猜一个副总兵杀了一个钦差。这未免会寒了边关将士的心!若失去了军心,后果不堪设想!”
隆庆帝问贺六:“查办大案,是你们锦衣卫的本职。你觉得派谁去查合适?”
贺六拱手答道:“臣以为北镇抚司的徐七最合适!他精明强干,办事稳妥。定能为皇上查明真相。”
隆庆帝点头:“好,就派徐七前往蓟州严查钦差被杀一案!”
朱希孝心中暗骂:谁不知道徐七是你贺六的人?你贺六又是傅寒凌的救命恩人!徐七、傅寒凌跟你是一条绳上的三只小蚂蚱!徐七“严查”的结果,定然是“马匪作案”,而后不了了之!朱希孝心里骂归骂,可他又没有去刀兵险地查案的勇气,只好沉默不言。果如朱希孝所料,徐七奔赴蓟州查案,从冬天一直查到了第二年的开春!最后的结果依旧是“马匪作案”。隆庆帝无奈,只得下旨斥责了戚继光、傅寒凌保护钦差不利。将傅寒凌从副总兵降为了参将戴罪立功。隆庆二年的春天来了。这日下晌,贺六和老胡坐在府中的大柳树下,吹着春风,喝着酒。老胡问:“徐胖子回京了?”
贺六点点头:“回来了。”
老胡问:“这厮倒会躲清闲。其实‘马匪作案’四个字,他冬天已经准备好了。愣是在蓟州游了两个月的山,玩了两个月的水。”
贺六道:“我觉得,皇上对这件事儿来龙去脉其实是心知肚明。戚继光呢,亦知晓是谁下的手。不过,皇上绝不会因为一个恶毒阉竖的死,要一员良将的命;戚继光呢,也舍不得傅寒凌这员爱将。故而替傅寒凌打起了掩护。别说徐胖子去查,就算咱爷俩亲自出马,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老胡压低声音道:“当初撺掇李春芳上奏,派刘大去蓟州的,会不会是我那干儿子冯保?”
贺六点点头:“应该是冯保。对了,自从去年冬里,你赏了冯保几十刀鞘。他两个月都没来看你了。”
老胡怒道:“怎么,这小子恨上我了?”
贺六道:“恨你是恨不起来的。他不来,是觉得对不住你这个干爹。”
老胡道:“唉,人之命,天注定啊。我也想通了。燕子飞闯荡江湖数十年,命中该有此劫!冯保也只是奉命行事。一会儿你让人去请他来咱家喝酒。就说我想他了!”
贺六摇头:“他是宫里的人,哪能说出宫就出宫,说上咱家来就上咱家来呢?”
老胡掰着指头数道:“司礼监四个秉笔。黄锦去了福建做监军太监。刘大死了。胡沁呢?又是个没胆子的墙头草。至于掌印孟冲,因传国玉玺一案他差点掉了脑袋,骇破了胆。最近老实了很多。如今冯保以秉笔太监之身,监管东厂、御马监。宫里除了皇上、皇后、李贵妃,数他最大。他要出宫,谁敢拦他?”
贺六点点头:“也对。”
说完他起身,命一个下人去请冯保。十四岁的香香换了一件新襦裙,来到自己的父亲面前:“爹,胡爷爷,娘给我做的新衣服好看么?”
老胡在一旁道:“好看着嘞!能迷死李如柏那小子!”
香香板起了脸:“胡爷爷,您是越老越不正经了!”
老胡叹道:“唉。再过两年,你就要跟李如柏完婚了。若是你戚叔叔的夫人还活着就好了。可以让她教教你驭夫之术。”
一家人正在院中聊着天。老十一李子翩火急火燎的进到院中。李子翩拱手道:“六哥。有件事我想求你。”
贺六道:“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事儿就说吧。”
李子翩道:“我师傅已经失踪两个月了!你能不能下一道手令,命咱们北镇抚司的所有耳目撒出网去,查探我师傅的下落?”
贺六惊讶道:“什么?周老前辈失踪了?”
贺六哪里会想到,传国玉玺一案的罪魁不是刘大,不是燕子飞、不是孟冲,而是那位千门掌门周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