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便是在民间将他的名声搞臭。”
贺世忠插嘴道:“你们如此处心积虑的害张先生,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推行的新政,让读书人的利益受了损?”
何心舟道:“是,也不是。”
贺六笑道:“世忠。爹替何心舟回答你提出的问题。人世间有一种人,只要不是他掌权,他就唯恐天下不乱!何心隐就是那样的人!咱大明有张先生在,是乱不起来的。只有除掉张先生,让天下大乱,何心隐那样的人才能趁乱得势。我说的对吧,何心舟?”
何心舟沉默不言。李子翩问道:“何心舟,我很好奇,致良盟下属书院里的教授、学子都是些什么人?”
何心舟答道:“七十二家书院的掌院、教授,全部由这几年因反对新政被罢职的卸任官员们担任;至于学生,大都是官员勋贵甚至是皇亲国戚家的公子。”
何心舟此言一出,贺六蹙起了眉头。看来,那七十二家书院,就像是一根绳子,将全天下反对新政的官员勋贵、皇亲国戚、读书人拴到了一起!贺心隐创设这个致良盟,实在是居心叵测!他是想通过书院为纽带,联合起所有反对新政的人,攻击张居正!贺六道:“何心舟,在北镇抚司的大刑面前,你还算老实。放心,我不会再让你皮肉受苦的。来啊,将他押到诏狱之中,严加看管。”
两名力士将何心舟押了下去。贺六道:“此案干系重大。我要立即去内阁禀报张首辅。”
半个时辰后,西苑,内阁值房。张居正看了几页《权奸张太岳传》。张居正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一本辱骂他的妖书;一个由七十二家书院组成的联盟;一名心怀叵测的饱学鸿儒;一群失了势的卸任官员;一帮皇亲勋贵的子弟…将这一系列事物联系起来,张居正隐隐感觉到,一股暗流正在民间涌动。这股暗流,明显是冲着他张居正,冲着新政来的。张居正意味深长的叹了声:“唉,四海皆兄弟,缘何起风波?”
贺六道:“张先生,我想亲自去趟江南,缉拿何心隐,查封这七十二家书院。”
张居正摆摆手:“算了,老六。还是派别人去吧!查封七十二家书院,缉拿当世大儒,这活儿太脏!一旦你办了这件差事,普天下的读书人会用笔将你永远钉在史册的耻辱柱上!你这些年已经为我,为新政尽了太多的力,办了太多的事。我不希望你死之后,被万千读书人骂作酷吏恶奴!”
贺六苦笑一声,反问张居正:“呵,这活儿太脏?难道张先生认为我身上现在就干净了么?我在锦衣卫效力三十七年。抓过、整过、杀过太多人。隔着这锦绣飞鱼服,都能闻到我身上浓浓的血腥味。我也不差再办这一趟脏活儿了!我这人做事喜欢有始有终。当年我答应过徐阶老首辅,尽全力辅佐张先生你,推行新政,造福苍生。我从未忘记过这个承诺。”
张居正站起身,毕恭毕敬的给贺六作了个揖:“老六,谢了!”
贺六道:“应该是我代全天下的穷苦百姓谢张先生你!你为了他们能过上好日子,将全天下皇族、士族都得罪光了。那些人,您活着的时候不敢对您动手。等您百年之后,他们说不定会找您的子孙后代泄愤!”
张居正斩钉截铁的说道:“拯救黎民于水火,勿需计较代价!再大的代价我张居正也能坦然承受!呵,无非是开棺鞭尸,流放子孙嘛!我要是怕这些,尽管做一个拿着饷银不干事的庸官就是了,何苦推行新政?”
贺六道:“张先生,您说吧,我现在该怎么办?”
张居正道:“致良盟是何心隐创建的。打蛇打七寸!首先,你要缉拿何心隐。而后,查封致良盟所属的七十二家书院。将各书院的掌院一律逮捕!至于书院中的学子嘛。他们都是勋贵、官员家的子弟,全抓了不妥。将他们统统遣散,送回家就是了。”
贺六道:“抓人总要有个罪名。我看,就给何心隐定一个侮辱首辅,私自结社,图谋不轨的罪名,如何?”
张居正点点头:“嗯。很好,就用这个罪名。”
贺六道:“张先生,我先回去再提审一次何心舟,问清何心隐的下落。弄清了罪魁祸首的下落,我就出京办这趟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