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话就是:“这事儿肯定有隐情。你不要不问青红皂白就斥责世忠!”
贺六又想起了吕妙云死前下的那个诅咒。他道:“世忠不是什么丧心病狂的色痨鬼。我知道此事有隐情。你放心,我不会胡乱责怪他的。”
白笑嫣又道:“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嘉靖三十九年,刘大买通了一个开酒楼的寡妇,陷害傅寒凌强辱民女。我想,何芳晴那小蹄子,一定是用了跟那寡妇一样的手段,故意陷害咱们世忠。让咱们贺家在京城颜面尽失!”
贺六握着白笑嫣的手:“你放心。我已经让人把何芳晴锁在了小楼里。下人们也没胆量出去瞎传。这事儿,外人是不会知道的!”
白笑嫣道:“那就好!世忠刚刚受封副千户。别让这件事,毁了他的前程。”
贺世忠即便家事再显赫,一旦落下“辱母”这样天理不容的坏名声,他的前程,也就毁了。甚至有可能获罪被斩首、流放。毕竟大明是以孝治天下,最忌乱伦之事。更何况儿子强辱名义上的母亲?安抚好了白笑嫣,贺六让家人出去找贺世忠。可一直到傍晚,家人们也没寻见少爷的影子。赶巧,傍晚时分,杨万到贺六这儿禀报几件差事。杨万走到贺六面前,拱手道:“六爷,前任山西布政使张安堂,已被押解入京,刑部派人询问,是关进他们刑部大牢,还是关进咱们锦衣卫诏狱;咱们派去江南的弟兄,已经查清了苏州灭门案。他们从苏州飞鸽传书,询问是否将凶犯就地正法;还有,湖北臬司衙门,给咱们锦衣卫开了张协查的文书…”贺六摆摆手:“这些事儿,你跟李黑九、李子翩他们商议就是了!他们才是南、北司的镇抚使。”
杨万有些奇怪,六爷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怎么对这些公事显得如此不耐烦?杨万“哦”了一声,转身就要走。贺六忽然叫住了他,问道:“哦,对了,你今天看见你义弟没有?”
杨万愣了下:“义弟?六爷,您不是让他跟沈惟敬一起,去倭国刺探军情去了么?”
贺六急了,直接走到杨万面前,用双手拽住了他的衣领:“什么?你听谁说的?”
杨万一头雾水:“我是听北镇抚使李大人说的啊!”
贺六心道:坏了!一定是世忠这小子觉得没脸在京城待了,撒了个谎,想跟沈惟敬去倭国一阵子。逃避昨晚发生的那件事。倭国是虎穴,贺六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儿子深入虎穴呢?他连忙命令杨万:“你立即骑上快马,连夜去塘沽口,拦下世忠!快!”
杨万是聪明人,他马上听出了端倪,他问:“我义弟对李镇抚使和沈惟敬撒了谎?”
贺六道:“你别管那么多了,赶紧去塘沽口!”
杨万出了府,策马朝着塘沽口狂奔。等到他到了塘沽口时,已经晚了。载着几十名倭情百户所弟兄的海船早已起锚。杨万又掉转马头,马不停蹄的回京城禀报。等到他赶回京城,已经是第二天的上晌。贺六见到杨万,站起身,焦急的问道:“拦住世忠了么?”
杨万摇摇头:“我到天津卫之前,他们已经走了。六爷,要不这样,我去前军都督府讨一道手令,命塘沽口水师派出虎牙快船,截住载着义弟的那条海船。”
贺六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他昨晚想了一夜:世忠去倭国,或许是一件好事。等他过个一年半载后回来,这件丢人丢到家的丑事,也就烟消云散了;可倭国凶险,万一他在那边出点儿什么事儿,贺家岂不是要绝后?贺六陷入了两难。心中纠结万分。他自己都不知道,该不该拦住自己的儿子。现在海船既已起锚,木已成舟,贺六心想:罢了,一切顺其自然吧。杨万提醒贺六:“六爷,到底要不要派出虎牙快船撵那艘海船,您要赶紧做出决断。要是晚了,恐怕虎牙快船追不上他们了!”
贺六道:“罢了!你在京、津两地奔波了一夜,辛苦了,回家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