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差事。他年轻,没经验。你要好好帮他。”
王之祯冷笑一声:“老骆,你也太看低咱们泽贞了。从洪武朝起,贺家就是在锦衣卫里专司抄家事的。贺家多少代人的鼻子,都能够闻到银子的味道。泽贞也不例外!”
骆思恭瞪了王之祯一眼:“我这不是关心咱们的义子嘛?”
贺泽贞跟着洪朗出得锦衣卫。他们点了两百名力士,随他们前往张鲸的宅邸抄家。贺泽贞笑道:“洪叔,刚才我在指挥使值房,没闻到银子的味道,却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火药味。”
洪朗道:“少爷,您那两位义父不和,是卫里人尽皆知的事。您今后可要夹在他们中间了。”
二人来到了张宅。洪朗让人拿来了清白箱。贺泽贞跪倒在清白箱前:“祖师爷在上,八代徒孙贺泽贞,叩拜请清白。”
在贺泽贞十五岁时,贺六闲来无事,将贺家抄家的种种法门都教给了他。当时贺泽贞听得昏昏欲睡。万万没想到,短短两年后抄家便成了他的饭碗。二人先在张鲸的府邸里转了一圈。随后从张鲸的卧房开始下手。抄家的程序开始。第一步自然是听地皮。贺泽贞拿出地听,俯下身去,他命令洪朗:“洪叔,进五尺。跺!”
洪朗一跺脚。“再进五尺,跺!”
盏茶功夫后,贺泽贞听到了“咚”一声脆响。他脱口而出:“有暗格!”
说完他抽出绣春刀,用力撬开一块地板。地板下果然有一个一尺见方的小门。小门上还有一个铜把手。贺泽贞扭动把手,打开暗格的小门。只见里面静静的躺着十几颗鸽子蛋大小的东珠,还有一个布口袋。他拿起布口袋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把金刚钻。洪朗夸赞道:“少爷不愧是贺家的血脉。天生就是抄家的好手!这么会儿功夫,已经抄出这么一大笔张鲸的家财了。”
贺泽贞却不以为意:“跟祖父相比,我还是个新手呢!管账总旗,过来登记上册!”
两名管账总旗走了过来,一番清点后唱和:“东珠十三颗,金刚钻八十六颗。上册喽!”
贺泽贞继续听地皮。“咚”,又是一声脆响:“这个暗格有点大啊。应该是装黄金或者白银的。”
几名力士用铁锹撬开了地板,一个两丈见方,一丈深的暗格出现在众人眼前。暗格之中,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一排排二十两重的金锞子。这是贺泽贞入卫后经办的第一桩差事。他自然格外用心,整整花了七天时间,将张府的翻了个底朝天。用心倒不是怕办砸了差事挨锦衣卫的家法。毕竟锦衣卫的两位当家人都是他的义父。他是怕头一炮打不响,给祖父贺六丢人,玷污了贺家的名声。张家后院。贺泽贞抄出来的金银财宝已经堆成了一座山。他亲自下场,跟力士们一起清点数目。光是清点就花了一整天的功夫。洪朗走了过来:“少爷,已经核对过三遍了。共计从张鲸宅邸中抄出现银、银票共计两百八十九万两,黄金十五万两。另外田契、房契、古玩字画一大宗,折算后张鲸家财总计是六百三十万两银子!”
贺泽贞伸了个懒腰:“这差事终于了结了。”
远处忽然响起一个声音:“谁说的?还没了结呢!”
说话的人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安。他的身后跟着陈炬、魏忠贤。贺泽贞迎了上去:“二位干爷爷、义兄。”
王安是无根无后之人,他将贺泽贞当成了自己的亲孙子一般疼爱。他掏出一方手帕,给贺泽贞擦了擦脸上的汗:“看你累的这一头汗,我这手帕都能拧出水来了。”
贺泽贞问:“干爷爷,你刚才说我的差事还没了结?我已经把张宅里里外外都翻了个底朝天啊。”
王安道:“张鲸的家财你是抄光了。可是,上晌你差人送给我的单子上,我没有发现书信一项。”
贺泽贞惊讶:“书信?”
陈炬在一旁解释:“张鲸掌权时,与京外的不少地方官都有勾结,以书信互通消息。大明最忌讳宦官结交外臣。昨儿皇上特别交代,一定要找到张鲸的书信,查清他跟哪些地方官暗中结党!”
贺泽贞一拍脑瓜:“光想着找金银财宝了!还真没注意书信!洪朗,你看到张府里有书信了嘛?”
洪朗摇头:“二位公公一提点,我才察觉出不对头来!偌大的张府,竟没有见到一封书信。”
王安道:“书信,有时候比财宝更重要。你一定要找到,差事才算了结。当然,不是说财宝就不重要了。你赶紧命人将金银珠宝都搬到内承运库去。皇上都在内承运库那边摆好算盘了!”
内承运库是万历帝的私库。他天生就是个财迷。他还是裕王世子时,不抱着金元宝睡不着觉。前些年是冯保跌倒,万历吃饱。现而今是张鲸跌倒,万历又吃饱。看来万历帝的养猪之法的确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