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送给贺泽贞。洪朗站在他的一边,看着泥罐子里的蛐蛐,说:“六爷生前也喜好养这东西。唉。”
贺泽贞道:“祖父活着的时候跟我说过,他养蛐蛐只是瞎玩。想当年他去江南查私盐案,认识了一位斗秋虫的高手,人家才叫真会养蛐蛐呢。哈,那位高手还差点娶了我祖母呢!要是真娶了就没我啦!”
就在此时,一名力士禀报:“小侯爷,衙门口有位姓赵的公子找你。那人看着足有二百多斤。”
贺泽贞眼前一亮:“赵肉球?快让他进来!”
过了好一会儿,赵肉球才挪动着肥胖的身躯来到了贺泽贞的值房。他一擦脑门上的汗:“都说锦衣卫的门槛高,果然如此啊!我在门口等了小半个时辰了,力士才肯帮着通禀。”
贺泽贞问:“你没说你是我小侯爷的朋友?”
赵肉球道:“没说。我只说我是顺天府尹家的公子。”
贺泽贞“噗嗤”一声笑了:“活该你等了小半个时辰。你爹那官儿,放在文官眼里还算个官儿。在我们锦衣卫眼里就是个屁。”
说完贺泽贞用手一指蛐蛐罐:“我得了一只正宗宁阳产的金甲大将军!赏你小子跟着开开眼!”
赵肉球一脸焦急的神色:“我的锦衣卫小侯爷,咱这趟找你来是有正事儿!”
贺泽贞半开玩笑的说:“你能有什么正事儿?难道上回跟我去永定河钓王八,钓上个河漂子来,吓掉了魂儿?让我去给你招魂?”
赵肉球都快急哭了:“贺大眼儿,我跟你说真格的呢!我堂哥丢了!”
贺泽贞惊讶:“你堂哥丢了?你爹是顺天府尹,专管顺天地面人口失踪的案子。来找我做什么?”
赵肉球道:“我堂哥是陕西渭北府的同知!之前写信给我爹,说五日前到京,办一件重要的事。让我爹派人去城门口接。结果不知所踪。我爹都急疯了,派了顺天府的捕快,将顺天府八县翻了个也没找到他。”
贺泽贞不解:“堂堂五品府同知,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说丢就丢了?”
赵肉球道:“谁说不是呢!”
贺泽贞猜测:“会不会半路被土匪给绑了?”
赵肉球道:“咳!泽贞,你难道没听说过这句话?自古官匪一家。要是被土匪绑了求财就好办了!我爹手底下有几个捕快,就是专门跟京郊的土匪们打交道的。京郊八县十六股土匪都问过了,都说没人敢绑朝廷的五品命官。”
贺泽贞道:“这就奇了怪了。”
赵肉球道:“我爹没办法了。让我来找你。你们锦衣卫不是号称天上的事知道一半儿,地上的事全知道嘛?劳烦你派人出去打探打探,查查我堂哥的下落。”
贺泽贞点点头:“嗯,这事儿好说!朝廷命官平白无故的失踪,我们锦衣卫是一定要管的。洪朗,你这就带人去查。”
赵肉球道:“且慢!泽贞,洪叔。我爹说,现如今托人办事儿,都得动真格的。这是一万两银票,他让我请你们手下的弟兄喝茶。”
贺泽贞骂了赵肉球一声:“放你娘个屁!咱们是自小一块长大的朋友。你拿银票恶心谁呢?”
赵肉球只好收起银票:“那泽贞就拜托你了!”
锦衣卫的人果然有通天的本事。一天之后,洪朗告诉贺泽贞:“找到渭北府的那位赵同知了。”
贺泽贞连忙问:“他在哪儿?”
洪朗压低声音:“被内厂的人抓了起来!”
贺泽贞皱眉:“魏忠贤的人?”
洪朗点点头:“对。”
贺泽贞问:“我那义兄抓他作甚么?”
洪朗道:“这位赵同知进京,是来告御状的!”
贺泽贞追问:“哦?告谁?”
洪朗苦笑一声:“可能告的是皇上!今年陕西遭了大灾。渭北府的老百姓活不下去,只能靠着把‘观音石’碾成粉当饭吃。那玩意儿跟观音土差不多,不吃要饿死。吃了能续命半个月,然后活活胀死。”
贺泽贞惊讶:“陕西是个好地方啊,号称河北小江南。往常都是河南遭灾,灾民往陕西跑混口饭吃讨个活路。”
洪朗道:“主要是官府救济不利。你知道,渭北府的地方正堂,有一个知府、七个县令。现而今却缺额了一个知府,五个县令。府里是赵炳皓这个同知说了算。下面的县,则是两个县令和五个县丞说了算。朝廷是有制度的,除了正堂官儿,其他人私自开官仓赈济灾民一律视为谋反大逆。这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状况。官仓里有粮食,下面的官员却不敢开仓赈粮。赵同知这回进京,据说背了一筐观音石。魏忠贤怕他生出事端,惹得龙颜不悦,就干脆将他扣进了内厂大牢。不过内厂的人在牢里倒没难为他,好吃好喝好招待,就是不让他出去。”
贺泽贞点点头:“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