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珵微微一怔。 逐出祖籍? 这真像一种轮回,前一世,被逐出家门的是他! 看着失魂落魄的罗二郎,想着前世他占据了世子之位后的趾高气扬,罗天珵心情愉悦起来。 果然,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呢! 他明面上还是要劝的:“祖母,二弟他——” 老夫人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不必再劝,二郎他——” 说到这里盯着罗二郎,一字一顿道:“无可救药!”
这四个字虽短,却字字如利剑,直插罗二郎胸口。 罗二郎瘫倒在地,眼神一片茫然。 杨嬷嬷带了几个婆子把嫣娘和绿娟拉了下去,又有下人来拉罗二郎。 他猛然甩开下人的手,站了起来,眼神直勾勾盯着老夫人,声嘶力竭地道:“我没错,我没错,我没错!”
他手指向罗大郎:“你才不可救药,你们统统不可救药!”
说完又看向甄妙,露出一个疯狂的笑容:“我早该毁了你的,那样就有人陪我倒霉了!哈哈哈——” 罗二郎疯狂的举动惊呆了众人,他转身就跑。 老夫人脸色苍白,看向罗天珵:“二郎,二郎他——” 罗天珵抿了抿唇:“祖母,二弟好像是疯了。孙儿去追他回来!”
见罗天珵出去,老夫人跟了出去。老太太健步如飞,把甄妙还甩在了后面。 三人一直追到了罗二老爷暂时安置的屋子里。 罗二郎就站在罗二老爷床前,对着口不能言的罗二老爷疯狂大笑。 “大郎,快把二郎拉走!”
当心罗二郎伤着罗二老爷,老夫人厉声道。 罗天珵上前,因为罗二郎的话脚步一顿。 “父亲,您怎么了,怎么不能动呢?是谁害了你,儿子替你报仇!”
罗二郎忽然打了个寒颤,脸色扭曲起来,“都怪你,都怪你,你好端端的,为何要去嫣娘那里?”
老夫人也听愣了,忘了催促罗天珵,就听罗二郎自言自语着,说出一番骇人听闻的话来。 “嫣娘是我的,早就是我的人,她喜欢的也从来不是你,就连八郎,也是我的,你凭什么去!凭什么去!”
罗二老爷中风,口不能言,可他的脑子是清楚的,听了罗二郎这句话,顿时瞪大了眼,拼命想挥手,却怎么也无法动弹,只急的表情扭曲,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 “二郎,你说什么!”
老夫人只觉遍体生寒,像是腊月的天,被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过,冷的她心口都结了冰。 她身子晃了晃,似是支撑不住那不堪的真相带来的狂风暴雨,同样手心冰凉的甄妙下意识把老夫人扶稳。 罗二郎似乎从老夫人的问话里找到了存在感,一下子转过身,望着老夫人笑:“我说,嫣娘是我的,八郎也是我的,八郎是我和嫣娘的,我们原本就该在一起,哈哈哈,原本就该在一起,我去找嫣娘!”
他疯狂笑着往外冲去。 “大郎,拦下他!”
这一次,罗天珵不再迟疑,身子一动到了罗二郎身旁,揪住了他的手臂。 罗二郎已经彻底疯了,与发疯的人有过接触的都知道,这样的人,发狂时力气都是极大的。 他死命挣扎又大吼大叫,连罗天珵抓着都有些费力,干脆手一抬,把他劈晕了。 “祖母。”
罗天珵拖着昏迷的罗二郎过来。 老夫人脸白的不成样子:“二郎疯了,逐出家门疯言疯语,恐怕惹出更大的笑话来。大郎,你派人收拾出一个偏僻的院子,让二郎住进去,多安排些人看着,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来!”
“嗯,孙儿知道了。”
罗天珵拖着罗二郎往外走,看向甄妙。 甄妙移开眼,半垂着头道:“我扶祖母回怡安堂。”
“好。”
罗天珵没有发觉甄妙的异常,点点头,带着罗二郎走了。 老夫人站在瞬间空荡荡的屋子里,长长叹了口气。 “祖母,孙媳扶您出去吧。”
老夫人点头:“是该出去了,这里乌烟瘴气,让我喘不过气来!”
她回头,深深看了罗二老爷一眼,抬脚出去了。 罗二老爷嘴唇不停的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急怒攻心,白眼一翻再次晕了过去。 走到院子里,老夫人吐出一口浊气,心想,幸亏早把那些下人都支开了,留下的全是心腹,不然这场笑话,可真是要国公府名声毁于一旦了。 “祖母?”
见老夫人驻足不语,甄妙忍不住喊了一声。 她心里同样忐忑不安,急欲离开这乱七八糟的地方,又暂时不想回去面对罗天珵,就跟紧了老夫人。 “走吧。”
老夫人淡淡道。 回了怡安堂,老夫人叹息道:“大郎媳妇,你回去吧。”
甄妙忙摇头:“世子还在忙二郎的事,祖母,我就留下吧,给您做些吃食去。”
说完,也不待老夫人发话,扭身就钻进了小厨房。 不多时,杨嬷嬷返回。 老夫人问:“如何了?”
“那些守夜的婆子都已经敲打过了,她们都是世仆,一大家子人的命根在主子手里握着,知道轻重,定不会乱说的。只有一个爱说是非的婆子,已经灌了哑药,对旁人算是敲山震虎了。”
“嫣姨娘和绿娟呢?”
提到嫣姨娘这三个字,老夫人下意识的皱眉。 “都关在了那个院子里,有人守着,过上几日,便可以说主仆二人染了时疫,病故了。”
对于引得父子相争的嫣娘,说到对她的处置,无论是杨嬷嬷还是老夫人,都没有半点不忍。 过了小半个时辰甄妙进来,把几样小食摆好:“祖母,一大早都没吃东西,随意用些吧。”
“罢了,我没有胃口。”
“祖母,这荷叶粥开胃呢,多少吃一点。”
正劝着,老国公一阵风般闯了进来,大咧咧道:“好香,好香!”
眼睛瞄到荷叶粥上面,一把抓起来就喝。 “烫!”
老国公手一松,粥碗就落了下去,摔得粉碎。 他凑到老夫人跟前,可怜兮兮地用手指着嘴:“烫呢!”
早就习惯了老国公痴傻的老夫人,这一刻,忽然忍不住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