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殿青一脸恍惚陷入深深的自我质疑中时,顾卿九则是眯了眯眼。她有些想动手。然而,“咳咳!”
!。云婆婆拄着个拐杖,正站在一棵大梨树底下,老人支棱着耳朵偷听这边的动静,眼看气氛越发不妙,不禁重重地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这……不是常言总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好歹之前蹭了人家一顿烤肉呢,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云婆婆这么想着,然后又敲了敲自己的拐杖。顾卿九醒过神来,想起守陵村那些使人束手束脚的“规矩”,她又冷冷地瞥眼沈殿青,旋即转身:“走吧!”
青铜古棺立即跟上,“就这么算了?”
顾卿九冷笑,“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不过是不方便动手罢了。这守陵村限制颇多,哪怕是云婆婆都极为忌惮,此处高手不知凡几,不论是那些挑水施肥的,还是扛着锄头镰刀开荒种地的,整个守陵村随便拎出来一个,放到外界,哪怕是墟神宗主李道乾,又或者是寒剑宗主侯剑昇等人也要以礼相待。顾卿九没那么不识趣,她与守陵村并未交恶,甚至勉强说起来关系还算不错,好歹是跟云婆婆一起用过膳,当过饭搭子的关系,哪怕是看在云婆婆的面子上也不至于明知人家的规矩还非得挑衅,真要那样可就太不识抬举。但她对沈殿青的容忍,也仅限于在这守陵村中。一旦离开此地,一旦没了此地的限制:“…………”顾卿九再度眯了眯眼,眸中的森然冷意一闪而逝。“先去找你们那个“老三”,等把他找到后,我们立即离开。”
说完,顾卿九便疾走了几步。另一边,等沈殿青回过神时,就发现顾卿九已经不见了,不知去哪儿了,他浑浑噩噩地杵在这儿半晌,心底那份疼已经减轻了许多,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人残忍地撕裂了一样,而一旦撕裂,就再也无法拼凑成完整时的模样,那裂痕再也无法抹消。他心情突然很沉重,他这到底是怎么了?不知怎的又突然想起了顾云婳,薄唇一抿,他皱了皱眉,旋即心事重重地低着头,一路来到了守陵村外,趁着四下无人时,拿出那传信玉简贴在了自己的眉心,“婳儿,我找到顾祈洲了。”
“不过……他似乎是被关在了什么地方,那应该是某一地域,或者是某一小世界……”他把之前的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旋即便紧紧地捏着这枚传信玉简,他在等,他期盼着婳儿能够尽快回话。怀揣着几分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仿佛只要顾云婳能够回应他,只要能够听见顾云婳的声音,他就可以再次变回往日那副如玉公子温隽淡漠的模样,可以压下心底这份因顾卿九而产生的异样,可以不再在乎那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不再受那人丝毫影响。然而他等了许久,顾云婳那边却始终都没有回话,因为此刻的顾云婳正一脸愤怒,甚至还啼笑皆非。“废物,废物!全都是废物!”
!。她捏紧了这枚传信玉简。倘若说,在此之前,她顶多是在内心里怀疑一下顾祈洲是否叛变,是否如顾厌珩一样倒戈向了顾卿九,那么此刻她基本上可以确定了,她最不愿意看见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不然顾祈洲自斩一臂后,那臂膀蕴含着顾祈洲的部分神识,以顾祈洲的意志为意志。如果不是因为顾祈洲反水,挣脱了自己的掌控,那条断臂根本不会去找顾卿九,而是该来找自己才对。“婳儿姑娘?”
黄金狮王正有些紧张地看着顾云婳。不知怎的,他只要一靠近顾云婳,便好像浑身的血液都跟着沸腾。顾云婳用力闭了一下眼,而后又定了定神,“金大哥,我不太舒服,我想先休息一下……”她现在实在没那个精力应付黄金狮王。而黄金狮王听后再度紧张,一脸关心地连连问了许多句。这艘非洲之上除了二人之外还有一些其他妖族,有人熟知这位黄金狮王的脾性,分明是个沉默寡言且话不多的性子,可如今怎么像个老妈子似的?竟对人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咦,王这是怎么了?”
“我狮族的王对那些人族女子不是向来不假辞色的吗,怎么突然开始对那位婳儿姑娘另眼相待了?”
几个小妖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其中一只小妖说,“嘘,你知道什么啊,那婳儿姑娘可是我妖族的贵客,不说别的,我妖族圣主顾祈洲乃是婳儿姑娘的亲哥哥,狮王对其好一些,也是正常的,想来是看在圣主的面子上……”这倒是可以解释得通了。不过从前六亲不认冷酷只知杀戮的黄金狮王突然变成这副热心肠的模样,活像是恨不得将其含在嘴里捧在心上,也顿时叫几个小妖一脸恶寒。就……怪不适应的。陌生,太陌生了!那婳儿姑娘是给狮王下了什么蛊不成?要不狮王怎么一下子对她变得这么体贴,这么热切?简直就跟换了一只妖似的……小妖们嘀嘀咕咕,而此刻的顾云婳已强忍着不耐烦撵走了黄金狮王。等房门一关,她顺着墙根儿一路摸索,直至坐在柔软的床铺上,但那阴鸷的脸色迟迟不见好,突然狠狠地锤了锤床上的枕头,眼圈儿也渐渐地红了。“怎么就诸事不顺!??”
她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尤其当沈殿青提起他在守陵村遇见顾卿九这件事情后,顾云婳越发心慌。她隐隐有种直觉,如果自己再不做点什么,兴许很快沈殿青就要步上顾厌珩和顾祈洲的后尘,兴许这人也会倒戈向顾卿九那边。“该死的!顾卿九她到底哪来的这份本事?她怎么就这么大的魅力?那些人从前要么嫌她,要么烦她,要么恨她……我好不容易营造的大好局面,却被她弄成了这样!”
!。顾云婳越想越气,良久之后,她才在心底沙哑地唤起那位神秘的存在:“神仙姐姐,别再睡了,这一次你必须得帮我。”
那个神秘的声音本是不愿理会,但不知想到了什么,沉吟许久后,才不耐烦地说:“你也知晓,本座神魂并不完整,就算帮你,能做到的也很有限。”
“你若是想让本座直接去杀了那顾卿九,那不如趁早死了这份心。”
“她为至尊道体,除非一身气运全部窃取过来,使她跌入凡尘,沦落深渊,否则以她之所在,便是道法所在,犹如天道的化身,与那位天衍神尊谢演之相同。”
换言之,顾卿九本该是个被苍生万物所钟爱的命格,此前却失去了许多东西,她的气运也即将跌入谷底,但最近却有了复起之势。在这种情况下,这神秘的存在根本就无法出手,她若是能够奈何得了顾卿九,这些年也不至于那么煞费苦心地帮着顾云婳抢夺顾家对顾卿九的宠爱,一切只为了破坏对方的运势,当然,也是因顾卿九那至尊道体浑身全是宝,每一样都弥足珍贵。顾云婳抿了抿唇,她双目空洞,一片黑漆漆的,没任何神采,这眼疾叫她心烦,但思前想后,她突然说:“我记得你可以绘制传送阵法,我这就让金大哥去买一个空白卷轴回来。”
“这一缕发丝是我当年混进顾家时趁人不注意从顾卿九头上剪下来的,应该可以作为媒介,锁定她所在方位。”
那神秘存在有些不悦,似乎是看出对方的不甘不愿,顾云婳压低了声音说:“神仙姐姐,你可要想好,你也知晓,殿青哥哥他已经今非昔比。”
“从前沈家弱于南火皇室,不得不与顾家结盟,可如今他却拜了一位至强者为师,你应该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那神秘的声音再次停顿了半晌,这才说:“罢了,那便依你一回。”
但绘制传送卷轴对这神秘声音的消耗实在太大,以至于当天夜里那神秘的声音便再度陷入了沉睡之中,这一睡不知要过多久才能苏醒。而顾云婳则是长吁口气,拎着这张传送卷轴找到了黄金狮王。与此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