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季厌笙惊得好半晌没回过神来。难怪他一看见顾卿九就感觉这人有些古怪。如今这人神魂坑坑洼洼，遍布创伤。说创伤也不尽然。神魂和记忆息息相关，曾有一种论调为，一个人的性格先天占据一部分，后天生活又占另一部分，而人出生时本只是一张白纸，由后续的生活和经历组成了这个人的全部模样。就好比，一个天性内向的人，如果未经历太多大变故，可能永远都是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但在历经阅历的血洗后，哪怕是生来内向，也可以化作义无反顾的建议模样。由此可见记忆对于人的性格多么强大的影响。但如今顾卿九记忆缺失。并且她缺少的这些记忆，大半都是和战霄有关，一小半则和殷如诲有关……季厌笙沉默许久后，才问：“……你还记得战霄吗？”
顾卿九一脸意外，仿佛他在问什么废话：“当然记得，焚天狱主。”
“那你还记得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吗？”
顾卿九：“？”
愣了半晌，有点茫然。季厌笙：“……”头疼地一扶额。也不过就几天而已，她怎么就把她自己搞成了这副模样？“你最近都见过什么人？”
“我想想……有道府外门的那些学子，学院里的授课讲师，还有檀香茗、蝶儿，以及……哦对，还有那位酆都鬼帝，以及你。”
季厌笙：“……”行吧，破案了，殷如诲那老小子终于坐不住了，问题肯定是出在殷如诲身上。“你还记得你和殷如诲见面时，都发生过什么吗？”
顾卿九：“……”再次茫然了一会儿，“好像……好像下了很大一场雨？”
季厌笙：“……”得，问她也白搭。他真是哭笑不得。又看了半晌，试探着道：“丫头，战霄死了。”
顾卿九一怔，惊讶地问：“怎么会？他不是很厉害，焚天狱主，为一狱之尊……”纯粹只是惊讶那种人物怎就突然陨落。“你真就一点都不伤心？”
顾卿九越发迷惑，“我为何要伤心？我该伤心吗？不过天地间少了那样一位惊才绝艳的人物，确实是蛮可惜的……”季厌笙重重捂了一下头，“那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记得啊，我师尊的分神，七位同源，那按这种论调来讲的话，或许我真该伤心，毕竟你们总共七个分神，全是我师尊的一部分，而真要是较真点讲，或许我也该管你们唤一声师尊？”
看着那双清澈而懵懂的眼睛，季厌笙一噎。姓战的大傻子！！你他娘到底怎么回事？你媳妇都成这样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以往战霄哪怕并未露面，但一直藏身虚空中，窝在顾卿九附近。所以前些天季厌笙就很放心地出去溜达了，因为他知道好歹还有一个战霄在呢，就算真出了什么事，也有战霄护着顾卿九。可谁知，那狗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次顾卿九身边并无那人身影，也无那人气息。倘若当日顾卿九与殷如诲见面时，战霄恰好也在，那么事情也不至于发展至这步田地。通常来讲这种损伤是不可逆的，直接把那一段儿跟战霄和殷如诲有关的回忆全刨掉了，而顾卿九对战霄的感情乃是二人共同经历的那些事情所培养出来的。不过，也并不是毫无转圜余地，比如……季厌笙只用了一瞬间，就已思考出无数对策，但当务之急还是得先联系上战霄，得先把战霄喊回来，奈何他根本不知那人去了何处。又是狠狠一叹，无奈地看了顾卿九半晌，突然招了一下手，“丫头，来！”
“嗯？季师尊有何吩咐？”
她笑着，仿佛在开她玩笑。之前提起这些分神是神尊分神，而神尊又是她的师尊，竟然还真管季厌笙叫上了师尊。季厌笙头大如斗，突然伸手一捞，一把勾住了脖子。她一愣，下一刻不禁屏息，因为这个长相明亮而俊美，满身妖色的男人，已经逼近而来。“你做什么？”
笃定了这个人绝不会伤害自己，她只是有些意外和惊讶。而且，双方距离太近了，近到她甚至可以闻见他身上那清清浅浅，又馥郁撩人的花乡之气。并不难闻，也并不浓烈呛人，反而像一壶果酒，清醇之中透着些甘甜。季厌笙叹着气，然后说：“闭眼。”
顾卿九乖顺地闭上了眼。他神色一顿，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娇嫩白皙，皮肤吹弹可破，红唇鲜红欲滴，仿佛在诱人一亲芳泽……季厌笙一直知晓她很美，这样倾国倾城的好颜色并不常见，她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就好似上古时期的那位萧族圣女，也曾才貌出众，名扬天下。他呼吸有一瞬滞阻，心跳悄然加快了几拍。“……季厌笙？”
她微微一歪头，心不设防地问：“我可以睁开眼了吗？”
“别！”
季厌笙陡然回神，狼狈地做了个深呼吸，又用力一甩头，狠狠甩掉那些盘踞心头的杂念。战霄，你到底在作什么孽！本就因战霄那份满溢而出的感情受到些微弱的影响，同为分神，哪怕从未见过顾卿九也会自然而然地对她另眼相看，对她心生好感，很容易就能软化心防和她亲近起来。这种情况在战霄将神元送给顾卿九，并且另外选了一条道法后，便越发地明显，甚至偶尔他脑海之中还会出现两人欢好的画面……有时甚至分不清，那个爱着她的人，究竟是他，还是战霄。他再次做了一个深呼吸，美人近在眼前，可他只能逼着自己当个柳下惠。“听好了，你和战霄的事情，我知道的并不是很多，但我会把我所知晓的这些以神识传送给你，应该能帮你将神魂修补一部分……”说完他自己也情不自禁地屏息，睫毛在轻颤，双耳微微发着红，将他自己的额头轻轻贴在了顾卿九的额头上。当一幕幕画面以一种温柔的姿态逐渐融入顾卿九那残缺的神魂时，她愣了愣。不知怎的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从前，她也曾对某人做过类似的事情……只是，这些记忆中的人，当真是她？？许久之后。季厌笙克制地推开了些。“你感觉如何？”
顾卿九不知怎的双颊爆红，一双眼睛都水润了起来。她水汪汪地看着季厌笙，突然别扭地撇开头，“你确定……你传送给我的这些东西，不是春梦吗？”
“什么春梦？”
季厌笙一懵。他赶紧凝聚神识，再次跑进顾卿九脑海里一看，这一眼差点没晕死过去！草！！！姓战的，老子我日你大爷！！咬牙切齿地看着那些被他灌注进顾卿九脑海中的记忆。焚天炼狱，赤土炎热，奔涌的岩浆旁，性感而绝美的女人玉体横陈，她香汗淋漓，她在娇吟……而那个在她身上辛勤耕耘，亲吻、爱抚，粗重喘息的男人，本该是战霄，本该是战霄才对！可如今那些记忆碎片里，竟然变成了季厌笙，喘得很色的人是他，与她耳鬓厮磨的人是他，一次又一次攻城略地，恨不得把自己全给她的人也是他……妈的！重重一咬自己的嘴唇，季厌笙迅速冷静道：“重来！我方才杂念太多，你等我把这些记忆覆盖一下！”
而顾卿九则是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季厌笙，原来你竟然想上我，还偷偷妄想了那么多花样……”季厌笙：“？？”
“我不！”
！。天可怜见，不是我，真不是，那都是战霄那个狗东西！！然而，一想午夜梦回，想起偶尔会梦见她与战霄之间的事情，起初战霄的脸还很清晰。可不知从何时起，战霄的模样越来越模糊，梦境里的那些事，那些旖旎，竟逐渐成了他自己一手制造而出……他突然不知该从何解释。说一千道一万，姓战的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给你自己挖了多大一个坑！？真是要气死！“总之……”季厌笙正想开口，但就在此时，突然他神色一凛，而后冷漠又忌惮地看向了房门外。与此同时，虚空扭曲，一位白衣天尊，携带一枚墨玉，突然出现在房门之外……“卿九。”
那人一如既往地淡漠，可神色也带上了几分和悦。而那名为墨敛的墨玉则是叽叽喳喳地喊了起来：“乖徒儿！”
！。“我们来见你啦！”
“漂亮徒儿快快出来，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