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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引蛇出洞灭后党(1 / 1)

庄应文、戈海滨设计的局流产了。翌日,芮芬奇头戴黄纱尖形棕帽,身穿绣鹤一品文官袍服,带着严淑华、迟网英、焦二梅、方跃平四个官员,看上去全是一副文官模样。再仔细看一看,只方跃平一人有些胡子,耳朵上也没有耳环。丞相庄应文有点傻眼,不料来人已经跟他打招呼:“庄丞相,本官今日到丞相府上班,要了解丞相府一些情况。怎么?老丞相不愿意让本官这个参知前来打扰?”

庄应文尴尬地说:“这,这哪里话,皇娘受皇上委托,庄应文理当全力配合,宸妃娘娘是丞相府参知政事嘛。请坐到这边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芮芬奇坐到丞相府办公桌右首,转过头对严淑华等僚属指了指,说:“你们到丞相府上班,就该做你们该做的事。”

庄应文神色不安地说:“芮参知,你有话就直说吧。”

“传吏部尚书,本官要看看朝廷官佐世名录的册子。”

庄应文听了,只得指派佐属下去。

吏部尚书万安、左侍郎杨志欣、右侍郎马元志三人都来了,杨志欣手捧三四本朝廷官佐世名录册子呈上。庄应文接了过去,而后递给芮芬奇。芮芬奇大致看了三本册子,随即仔细审视第一本。她缓缓说道:“万尚书呀,这第一本册子暂时放在本官这里,其他几本本官要看的话,随时调得来呈给本官查阅。啊,万尚书,行不行呀?”

万安点头哈腰地说:“行行。”

芮芬奇挥着手说:“尔等都下去吧。”

吏部的人走了,芮芬奇仰起头说:“庄丞相啊,本官要见兵部尚书商渊、侍郎陶甫、梁恒三个人,问问兵部官员司职如何。”

庄应文吩咐僚属传兵部尚书、侍郎前来丞相府述职。

不一会儿,商渊等三人进来叩头说:“卑职见过丞相、参知政事。”

芮芬奇审视三个人,威严地喊道:“兵部尚书!”

商渊忙上前一步,躬身道:“卑职在。”

“你的左侍郎是谁啊?”

商渊指着身后左边的一个说:“左侍郎是他陶甫。”

芮芬奇见陶甫脸上有杀气,猛地拍案,怒喝道:“来人!将此人拿下!”

方跃平带着两名侍卫,很快就制服了陶甫。陶甫两个膀子被反剪着,声嘶力竭地嚷道:“凭什么无缘无故抓我陶甫,我陶甫少说也是朝廷三品大员。”

芮芬奇冷眼看了看陶甫,再次拍案道:“国贼休得在老娘面前耍花招。你陶甫本是梁鸣泰手下的斥候署同知,参与屠杀长明帝一朝官员,很多老百姓死在你的刀枪之下。你还带人追杀刘亮宏等朝廷官员的家里人,逆贼,老娘我也受到了你不少的凌辱,吃了你不少的苦头。陶甫,今日丞相府逮你,你有没有冤屈啊?”

陶甫像泄了气的皮球垂下了头,哀求道:“现在只求芮皇娘开恩,放过罪臣的家人。”

芮芬奇挥了挥手,声色俱厉地说:“带下去,等候惩办!”

右侍郎梁恒战战兢兢地走到前面双腿跪下,说道:“兵部右侍郎梁恒叩见芮皇娘,请求发落。”

芮芬奇审视了几眼,轻声说:“起来吧,把武选司的用人册子呈上来。”

梁恒爬起来从怀里拿出两本册子,低着头,双手托起给芮芬奇。她翻看了两本册子,而后甩给了梁恒,说:“你下去吧。”

梁恒躬着腰后退而去。

“商渊啊,别来无恙。”

商渊听到呼唤,连忙躬身道:“卑职在。”

芮芬奇动了动身子,笑道:“商尚书,别要紧张嘛,本官当初踏上军界,多亏你的人马。当然呢,你商渊商尚书的功劳本官一直记在心里。不过,本官要提醒商尚书一句,有功之臣可不能让他人当刀枪使,上了奸臣的大当。好吧,本官今日对你商尚书唠叨了这么些话。今后你要三思而后行,好自为之吧。”

商渊默然退了下去。

“庄丞相呀,刑部尚书、侍郎,本官也要见见,还要查查对国贼办案进展如何,还要麻烦老丞相传令他们到此。”

芮芬奇舒缓了语气,庄应文因为心里有鬼,说话结巴了起来,“老夫理,理当配,配合,这,这就传令他,他们来。”

刑部尚书、侍郎三人来到。芮芬奇抬起头问道:“谁是刑部尚书啊?”

三人中间的一人上前一步,躬身说道:“卑职是刑部尚书左胤。”

“嗯,左尚书能征善战的将军,是新敖炳的功臣。哪个是左侍郎呀?”

左胤指了指,左边的人上前一步,说:“下官戴加六在。”

“右侍郎呢?”

最后一个人说道:“下官是连早新。”

“嗯啦,左尚书,你们刑部对梁鸣泰、夏培流、牛莉、王得宝等国贼办案了没有?”

左胤说:“回芮皇娘的话,梁鸣泰等十二名国贼正关押在刑部大狱里,等候皇上发落。”

芮芬奇纠正道:“不是十二名,而是十三名国贼,加上的这一个是现任的兵部左侍郎陶甫。这个国贼竟然还兼任了个武选司郎中。本将今日已经将他拿下。”

她站起身,说,“庄丞相呀,本将现在就到刑部大堂办公,代皇上发落梁鸣泰十三名国贼。户部、工部、礼部这三部尚书、侍郎,日后有空还要召见他们。严参赞、迟司业、焦主事、方大将军,我们都跟左尚书到刑部去。”

芮芬奇离去,庄应文不住地擦额头上的冷汗,心有余悸地说:“女煞星这么一来,吾等暗无天日,眼看她连连出招,老夫庄应文只有看的份,哪里插得上嘴啊,全没有法子呀。”

长史邱昊说:“丞相,今后静观其变,还得小心为本啊,万万不可冲撞了她,她的底气硬得很,皇上宠爱的宸妃娘娘,丞相府同知,参知政事,中军大都督府大将军,三军全权军师,爵封安平侯,名副其实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庄应文自嘲地说:“老夫这个丞相是个狗屁的丞相,手上没有兵权,做不得朝廷里的主,芮宸妃这个女煞星才是名副其实的丞相,而老夫分明当了个傀儡丞相,跟寺庙里泥塑的偶像差不多。唉,老夫能有什么办法呢。”

左都御史庄立成走进来看了父亲狼狈相,便上来拉了拉庄应文的袍服,低声劝道:“父亲大人,眼下还是多忍忍吧。进里商议以后何去何从,这才是最要紧的。”

庄应文一声不吭地折转身往里面走,大儿子和几个心腹跟着进去。

芮芬奇来到刑部大堂里坐下,说道:“左尚书,你在恢复敖炳河山的战斗中是有功的,这是大家公认的。但是,你要旗帜鲜明地站稳立场,伸张正义,惩办国贼。现请你把对国贼办案的状本呈给本官看看。”

左胤对左侍郎戴加六说:“戴侍郎,把国贼特办状本呈给芮参知。”

戴加六随即拿上来呈给芮芬奇。

芮芬奇看了十二名国贼特办状本后,问道:“原先讨伐的二十名国贼,怎么只有十二名呢?”

左胤答道:“回芮参知话。现在关押在刑部大狱的是:梁鸣泰、夏培流、王得宝、佘国金、李丰、朱桂村、晏成、牛莉、田云鹤、高衡、韦留进、王建根等十二名国贼。李羽正、梁孜声、彭自用等三名国贼先后格毙,束飞死于沙场,杜驭自杀身亡,吕志皋国贼逃亡,汪瑾国贼逃亡国外,黎歆战场上归降,算是将功赎罪,不予逮捕。现在补上陶甫国贼一名,共十三名国贼在押。”

芮芬奇说:“依照国法刑律,十三名国贼必须惩办。现在还请左尚书将十三名国贼一一过堂,不得有误!”

左胤便坐在堂中,郑重说道:“连早新连侍郎,一通知大理院主官缪一成前来会审国贼,二将国贼特办大案状本呈上堂来,三令刑卒、狱卒提押国贼上堂,做好准备事务。尔等这就去办吧。”

连早新躬身道:“是,卑职这就去办理。”

芮芬奇说:“左尚书,今日提审国贼,程序简单,只问当事人姓名、年龄、籍贯,主要是验明正身。”

左胤笑着说:“卑职知道芮参知意思,查点国贼身体现状如何。”

他抬起头看到刑卒已到大堂,便威严地拍着惊堂木喊道:“带国贼梁鸣泰上堂!”

不一会儿,两名狱卒推着披枷的梁鸣泰走进来,站到堂下。排列两旁的十六个刑卒齐声怒喝:“跪下!”

两名狱卒抓住他的膀臂让他跪下。左胤拿腔拿调地喊道:“堂下跪者何人?报上名来!”

“罪人梁鸣泰。”

“今年多大岁数呢?”

“五十三岁。”

“嗯,哪里人氏啊?”

“济湖省山阴府常湖县人。”

左胤郑重说道:“梁鸣泰,近日延进帝决定派人侍候你回老家。带下去!”

两名狱卒抓住他的膀臂押了出去。

十三名国贼过堂结束时,天色已晚,芮芬奇便在刑部就餐。左胤根据芮芬奇意思让人炒了韭菜黄鳝丝,烧了丝瓜蛋汤、青菜豆腐汤。四个女人不喝酒,很快就吃完晚餐。男人们免不了要喝酒,当然也就多了三样荤菜:芋头烧猪肉,菱米烧雄鸡、红烧鱼。芮芬奇招呼道:“左尚书,不打扰尔等喝酒,本官想请方大将军出来商议一个事情。”

左胤点头说:“行行。”

方跃平走了出来,芮芬奇悄悄地问道:“你吃饱了没有?”

“唉,光吃菜就吃饱了,不吃饭也没事。”

“那你进餐厅喊我们带来的两个兵士,但要是吃好了晚餐的。”

芮芬奇吩咐道。

一行六人来到刑部大狱重犯狱房。监狱长领他们到甲十牢监里。芮芬奇走了进去,喊道:“梁鸣泰!”

披枷的梁鸣泰一听到芮芬奇的喉咙,便回道:“罪人在。”

芮芬奇叱道:“梁鸣泰,你在长明帝一朝里经营了七八年,处心积虑篡位夺取敖炳江山,杀害了长明帝和他的家人,逼死了张皇后、司德妃、曹贤妃,杀死了鲍充媛、郁充仪,劫取了其他所有嫔妃。你还杀了一大批忠臣以及他们的家人。你建立了伪济朝只不过芸花一现,四个多月就土崩瓦解了,但是你梁鸣泰不惜人力、财力,集聚大量人马围剿顾王、尚宣两部起义的义军。由于你的罪恶行径,死掉了多少士兵和老百姓?竟然有十五万之多。你梁鸣泰就是死上一万次,也不能抵去你犯下的这些罪恶!梁鸣泰,跟你算总账的时候到了,你要好好地反思你犯下的罪恶行径!”

梁鸣泰低头默然无声。

芮芬奇走进乙五牢监里,发现披枷的夏培流闭眼睡觉,怒喝一声:“国贼夏培流!你好惬意啊。”

夏培流睁眼一看,吓得魂不附体,倚着地跪了下来,机械地叩头,说道:“夏培流认罪!”

芮芬奇踱着步走到近前蹲下,说:“你夏培流伙同梁鸣泰篡夺了长明帝的大位,还残忍地杀了他,如愿以偿地当上了伪济朝的大丞相,封爵平山王,享尽了荣华富贵。本宫被你关押在这牢监里,受尽百般凌辱,先后五次游街,遭受不明真相的平民谩骂和投掷杂屑。”

芮芬奇用手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这丧心病狂的恶贼趁火打劫,奸污本宫的身子,致使本宫受到身心双重摧残。……恶贼,你说你夏培流该受到怎样的惩罚?说话哟!”

夏培流流下眼泪说:“我夏培流已经铸成大错,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领受芮娘娘的任何惩罚,哪怕千刀万剐,也只能任你芮娘娘施刑。”

芮芬奇站了起来,说:“夏培流,你是国贼,本宫当然要跟着报仇。但你夏培流要明白,像你这样的大恶之人即使千刀万剐也不足以抵消你犯下的滔天大罪。眼下朝廷是跟你夏培流算总账的时候了。”

说完话,便快步走了出去。

芮芬奇对方跃平说:“夜已深了,但本官还要见牛莉一下。”

方跃平说:“牛莉这个女国贼害得芮参知你好惨啦!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芮芬奇看了看方跃平、严淑华他们四个,点了点头,便走进牛莉的牢监里。牛莉披枷坐在墙角下,眼睛似睁似闭。“禁婆呀,给她把枷打开来。”

禁婆一声不响地上去给牛莉卸下了木枷。

牛莉活动着两只手,转过眼发现来人是芮芬奇,吓得魂魄飞散,急忙双膝跪倒在地,嘴里说道:“芮娘娘,罪妇牛莉死在你手上,理所当然,只求速死,无有他求。”

芮芬奇冷笑一声,说道:“牛莉呀,本宫已经蹲进大牢,你给本宫披枷,还要成天跪着,可见你心之毒辣;本宫落入梁鸣泰一伙国贼的魔掌,牛莉你还要变着戏法戏弄本宫一场,可见你心之阴险;本宫已经身陷囹圄,牛莉你指派陶甫、柳彥民等人先后五次押着本宫游街,还恶作剧地在本宫颈项上挂了只破旧的鞋子,可见你心之邪恶。牛莉呀,本宫芮芬奇被长明帝娶进宫里,第二天拜见你个牛淑妃,而你却摆出好大的架子,本能地对本宫产生莫名其妙的仇恨。后来你牛莉进位牛贵妃,本宫也跻身淑妃,位在你牛莉之下,可你牛莉仍然对本宫怀有芥蒂,先后多次摩擦。国贼梁鸣泰伙同夏培流等人发动宫廷政变,杀害了长明帝,建立伪济朝,牛莉你竟然依附国贼,卖主求荣,恬不知耻,混了个西宫皇后仍不过瘾,又对东宫娘娘下毒,还下手勒死你自己的侍女步美香。牛莉,你以为本宫芮芬奇也像你小肚鸡肠,眦睚必报;嫉妒之心,畸形膨胀;邪恶之心,用之以娱。你错了!本宫见你披枷,完全失去了一个做女人的起码的人生尊严,怜悯地叫禁婆卸掉你颈项上的木枷。现在你牛莉向本宫下跪似乎有悔罪之意,其实只不过是个假象,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牛莉你这个丧心病狂的恶毒女人死了到阎王那里,阎王都十分痛恨你,让你下世投胎为人,还要戕害世人;让你投胎为狗子,却有狂犬病要祸害世人;让你投胎做个猪子,长的猪肉腐臭变质,要毒死世人。你牛莉有什么脸面活在人世间!死掉也要留下千古骂名!鸟之将亡,其鸣也哀。人之将亡,其言也善。可是你牛莉心地太肮脏,行径太卑鄙,临死之时,谁愿意静下心来听你说一番好话呢?受过你祸害的人都巴不了吃你的肉,喝你的血!眼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芮芬奇已经离去,牛莉仍然双膝跪地,嘤嘤的低声哭了一阵。她揩了揩眼泪,瘫倒下来。她想一头撞死在墙角下,又感到自己是个女人,头破血流,鲜血染在头发上一定难看。与其撞死自己,弄得死后十分难看,倒不如用绳子勒死自己,可保得体面完整无损。她悄悄地搓起一段长绳子,趁黎明前的黑暗之时,将绳子一头拴在牢监门旁的铁绳上,做了个扣往颈项上一套,身子猛地倒下,便下了地狱见阎王去。

第二日,延进帝闻听牛莉自缢身亡,召见芮芬奇,问道:“芮臣妃,牛莉昨夜自缢身亡,其他国贼有没有到了该杀的时候?”

芮芬奇平静地说:“牛莉自缢,死有余辜,应枭其首级,戳到小太白旗杆上。窃国大盗梁鸣泰的首级戳到大太白旗杆上,夏培流等国贼首级一律高挂城门墙头上,示众一个月。梁鸣泰、夏培流、王得宝、李羽正、梁孜声、佘国金、李丰七人没收全部家产,夷三族。朱桂村、晏成、吕志皋、田云鹤、高衡五国贼没收全部家产,除九族。韦留进、束飞、王建根、杜驭、陶甫五国贼满门招斩。自愿卖身投靠伪济朝的嫔妃郭娟、许翠华、樊福珍、徐新凤、季桂莲子、何丽建、暂粉英、郭季翘、柯克秋、黄晚霞、王群英、史春艳、邴秀珍十三人均处以斩刑。”

延进帝说:“爱卿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明日不如主持审理过堂,朕授权给你就是了。”

芮芬奇假意推辞说:“别别,皇上这么大的国事怎能交给臣妾处理呢?再说梁鸣泰是个窃国大盗,非天子之威所能征服得住的。不过嘛,梁鸣泰也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臣妾主持审理过堂,贬抑他的气焰,说起来也是对他的绝妙讽刺。”

延进帝顺坡下驴地说:“爱卿,朕以为你处理这个政事是比较合适的,因为此前你吃了梁鸣泰、夏培流等国贼很多的苦难,你杀他们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嘛。”

芮芬奇点了点头,说:“处决国贼后,臣妾极愿皇上为国着想,须得重振敖炳朝纲,斩妖降怪,亲贤远佞,赏罚分明,与此同时还要广开言路,发展生产,造福黎民百姓。”

延进帝伸了个懒腰,说:“哎呀,这么多的事,一时怎么料理得过来。弄得不好,要惹天下人耻笑的。爱卿所说的这些事,最好都由爱卿来处理,爱卿处理政事有条有理的嘛。”

芮芬奇身子漾了漾,说:“可以,但皇上先得下诏,准予臣妾临朝视事。”

延进帝甩着衣袖说:“行啊。明日爱卿主持处决国贼好后,朕随即下诏。”

次日,芮芬奇来到刑部大堂坐在正中,接过刑部尚书左胤递过来的状本翻看,然后抬头喊道:“带头号国贼梁鸣泰!”

身高马大的两个刑卒拖来披枷的梁鸣泰,将他跪倒在地。芮芬奇威严地说道:“国贼梁鸣泰,今年多大呢?”

“五十三岁。”

“哪里人氏?”

“罪人是济湖省山阴府常湖县人。”

芮芬奇突然大喝道:“将头号国贼梁鸣泰拖下去,斩立决,枭首示众!”

两名刑卒手抓梁鸣泰转过身拖了出去。

芮芬奇传令将二号国贼夏培流押上大堂,两名狱卒架着披枷的夏培流,并将他跪在大堂下面。芮芬奇高声问道:“堂上下跪者可是国贼夏培流?”

“是的。”

“夏培流,本官问你,今年多大岁数?”

“罪人五十五岁。”

“哪里人氏?”

“济湖省中安府月浦县人。”

芮芬奇宣告:“现在将二号国贼夏培流押赴刑场,斩立决。”

刑卒抓起夏培流就押了出去。

右侍郎连早新快步进来报告:“芮参知,头号国贼梁鸣泰已经斩讫。”

芮芬奇抬手道:“将头号国贼梁鸣泰以及妖后牛莉两人首级呈上出示。”

紧急着,一名刑卒手捧托盘走进来,上面正放着梁鸣泰的首级,一名狱卒也捧了一个托盘,上面放着的是牛莉的首级。芮芬奇高声说道:“将头号国贼梁鸣泰的首级按到城门外的大太白旗杆上,妖后牛莉的首级安在小太白旗杆上。”

刑卒、狱卒都喊了声“是”,手捧托盘转过身走了出去。

夏培流、王得宝、佘国金、李丰、朱桂村、晏成、田云鹤、高衡、韦留进、王建根、陶甫十一名国贼斩讫,首级全部高挂到外城门两侧。

芮芬奇传令将郭娟、许翠华、樊福珍、徐新凤、季桂莲子、何丽建、暂粉英、郭季翘、柯克秋、黄晚霞、王群英、史春艳、邴秀珍十三人带上堂来。十三个女人全部垂着头,全无生气。芮芬奇说道:“左尚书,十三个伪济朝妃嫔是她们吗?”

左胤说:“不错,正是她们,我们事前已经将她们正身一一验明。现只等芮参知发落她们。”

芮芬奇大声问道:“哪个是郭娟啊?”

堂下最左边跪着的答道:“犯妇是郭娟。”

芮芬奇一一问明堂下羁押女人,而后平静地说:“本官知道你们这些女人顺服伪济朝,也是被逼无奈,并没有像牛莉伪皇后为非作歹,祸害他人,现本官宣布赦免你们十三个人的死罪,朝廷派人护送回你们各自的娘家。日后你们找一个人家嫁掉,好自为之吧。”

她挥了挥手,“都将她们带下去,换上平常女人的衣裳吧,好生款待。”

十三个女人被带走后,芮芬奇说:“左尚书,十三名国贼已经全部斩首示众,本官不想杀人过多,杀人过多就很容易破坏了生产力,国家实力就遭到了创伤。好吧,只对梁鸣泰、夏培流二国贼夷三族,其余的十一名国贼的家人全部押往荒凉地方开垦土地。另外国贼李羽正、梁孜声、吕志皋、彭自用、汪瑾、杜驭七名国贼无论是战场上格毙,或者在逃,他们的家人全部充军为官奴,发配北方垦田,不得有误!”

左胤合着手说:“芮参知,英明果断,大智大勇,实乃皇家风范。下官会同大理院丞全力办好此事。”

芮芬奇随即撤座离去。

延进帝将生杀大权交给芮芬奇,让她担上女屠户之名,以此贬损她的声望,哪里知道她只杀了梁鸣泰十二人,加上自缢的牛莉以及梁鸣泰、夏培流二人的被处死的三族,也不过区区三百人。如果大开杀戒,少说也要杀两万多人。延进帝扼着手叹道:“想不到她这么一来,却赢得天下人交口称赞,说是宽厚仁慈的贤惠娘娘。芮芬奇她确实超过朕多多,朕什么都比不过她。”

他想,江山落到芮芬奇手里是迟早的事,而自己又找不到强有力的继承人。如若想除掉芮芬奇无疑是自寻死路,再说其他人也不是省油的灯。梁鸣泰这个蠢货不是夺了父亲的江山吗?他思来想去,还是听天由命,一切顺了芮芬奇,日后她芮芬奇至少对自己也要有个夫妻之情,不至于做得太绝情,如此一来,自己的下场不可能有多惨。

初冬的平都,阳光还是明媚的,交泰殿的远外各式各样的旗帜迎风飘扬。文武大臣一个个走了进来,大殿门外的钟声陡然敲响。太监毛加旭站在殿上大声叫道:“皇上驾到!”

文武大臣们全部跪下来,三呼万岁。

延进帝坐上宝座,喊道:“众位爱卿平身!”

他朗声说道:“今日朕上朝,处理朝廷有关大事,群臣不得奏本。待处理完毕,视情况而定,如有宽裕时光,可择其要点简要奏来。现由毛加旭公公宣读诏书。”

太监扬起拂尘,躬身接过诏书,站到宝座旁边拿腔拿调地宣读:

我朝宸妃芮氏芬奇满腹韬略,能征善战,为恢复敖炳江山,立下战功无数。协助朕治理遭受战争创伤的朝廷殚精竭虑,克勤克俭。自入宫中,力助圣驾,处事果断,行为颇当。忠勇护国,整饬朝政,扶持朝纲,其行可嘉,其绩可陈。现颁诏,特赐宸妃芮氏芬奇以安平王封号,可予全权临朝视事。

太监宣读完毕,扬起拂尘对里面喊道:“请宸妃、安平王芮娘娘临朝视事!”

文武大臣们注目视之,只见里面走出美女打扮的芮芬奇,胸前摆动着两支长辫子,下垂的裙服款款而起。她来到延进帝前面跪下叩头,延进帝扬起手,说道:“爱卿平身,来来,坐到朕身旁。”

太监随即搬来一张太师椅放到宝座右首并列,芮芬奇跑上去一屁股坐了下来。

文武大臣们满腹疑问却不敢声张,公然偶坐的芮芬奇既不是朝中大臣打扮,又不是皇后模样,却是一个与世不同的民间美女,头戴黄纱尖形棕帽,后面下插碧玉簪,前插银钗,身着镂金百蝶穿花红大衫加衣袖天蓝夹袄,下罩翠绿百皱裙。银项圈亮晃晃,辫梢上大扎红头绳,鲜艳惹眼。她脸色平静,似喜非喜,似怒非怒,大大的眼睛目视着文武大臣们。

延进帝说:“众位爱卿,时光尚有宽裕,有本快快奏来。”

丞相庄应文奏道:“陛下恢复敖炳江山,英明神武,才智无双,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想当初义旗一举,万民响应,众位英雄协助,一统江山。如今敖炳欣欣向荣,焕然一新,黎民百姓,安居乐业,五谷丰登,六畜兴旺,斩灭国贼,朝政清明,海国天下,皆呼万岁。然祖制不可违,朝廷一切礼仪必须合乎礼制,按部就班,国体方能长治久安。切切不可标新立异,哗众取宠。自古教训,牝鸡司晨,丽人干政,取败之道,礼乐崩坏,血流成河,妖魔纵横。陛下,殷鉴不远,万望多思啊!”

说到这里,喉咙哽塞,似有哭腔。

芮芬奇冷笑道:“啊哟哟,好一个庄丞相,奏起本来有声有色,甚至涕泪交下,千古不朽的大忠臣啊!请问,庄丞相何时当上太傅耶?所言所语,颇含讥讽,实际剑指本官,句句锋芒毕露,字字见血封喉。本官不得不要讨教讨教庄丞相,何为祖制?本官今日确实穿着鲜艳,也就是丽人也。如此一来,坏了庄丞相的所谓祖制。封建礼教无非是进食男女不同桌,进言议事男女不同堂,更不可杂行。女人料理政事更是惊世骇俗。庄丞相大人呀,今日你要说清楚,是不是这些意思?”

庄应文结巴地说:“这、这并非臣本意,本、本意是、是为皇上分忧。”

吏部尚书万安说:“陛下,依臣所见,老丞相所言是读了《礼记》,说了自己的心得而已。宸妃娘娘,圣人之言,谁能违背耶?”

芮芬奇轻蔑地说:“好一个心得而已!过去的事不说,眼下敖炳内乱还未彻底平定,国力没有得到恢复乃至上升,你们哪一个能站出来保证三年之内使国家强盛起来?对外是丹朱人正虎视眈眈,随时兴兵犯我敖炳河山,你们哪一个能保证领兵前去遏止丹朱人的进攻?啊,你们说话呀!……朝廷里如若有人站出来保证做到这两条,老娘自然交权让位给他。”

说到这里,愤然站了起来,摆着手说,“烂死无用的人最会说出女子无才便是德之类的馊话。庄丞相,万尚书,你们这些人可要弄清楚,社会是向前发展的,有能有德的人应该位居高官,参政议事,不分亲疏,不分贵贱,也不分男女,浩浩荡荡,此乃时局大势。庸碌的人不可好为人师,板着脸教训你教训他,更别要杞人忧天。长明帝礼乐崩坏并非女人之故,而是梁鸣泰、夏培流两国贼篡政窃国之故,世间谁人不知?”

芮芬奇坐了下去,眼光灼灼看着文武大臣,一个个无言以对,全都沉默起来。延进帝见状,高声道:“还有谁要奏本的?……既然没人奏本言事,退朝!”

芮芬奇、严淑华二人坐的轿子来到姜府门前,忽见两扇打开,两个丫鬟出来向轿子弯腰行礼。芮芬奇见状,喊道:“停下!”

八个轿夫将轿子放下来,芮芬奇打开帘子门,轻声问道:“什么事?”

丫鬟回道:“我家枚夫人请安平王芮宸妃娘娘留步光临。”

芮芬奇回过头说:“淑华,枚香邀请我们俩到姜府,下轿吧。”

芮、严二人下轿进入姜府,姜府上上下下见到芮芬奇晃着两支长辫子,打扮别致,皆觉特别新鲜。枚香挺着大肚子站在里面门口迎接道:“安平王芮参知,方夫人严参赞,二位请坐到堂上来。”

芮芬奇笑道:“枚夫人好,你家巫夫人在堂前吗?”

姜承德的正室夫人巫良英随即从后门出来,福拜道:“芮娘娘,方夫人,你们光临姜家,姜家蓬荜生辉,妾也无限喜欢。”

芮芬奇夸赞说:“巫夫人长得好生标致,额头、脸堂都很饱满,人们只要一望,就晓得巫夫人是有福之人啊。”

巫良英摇摇手,“芮娘娘你说笑了,妾也只是一般女人的人样子,什么本领都没有,只不过守守妇道而已呀。”

两个丫鬟上来奉茶,芮芬奇笑道:“唉,这一向口渴得很,天天要跟后党的人打口水战,嘴里的元气都要说掉。本官是个女人,做的事比起他们那些人不知要强多少倍,但他们偏偏瞧不起女人。本官出题目,他们哪个都答不出来,叫他们做事要打包票,又一个都不敢出来承担。哈哈,最后还得老娘来。”

她抿着嘴连喝了几口。

严淑华说:“庄应文、万安几个人见我们在朝的女人扬眉吐气,真的叫个寝食不安,总想着如何算计我们,密谋铲掉我们的根基,可是他们又没什么能耐。不过嘛,芮参知,我们女人有时候行走不便,比如枚香现在要生产,只能呆在家里,不能出来做事。我们女人在朝廷为官,还得重用我们信得过的人手啊。”

“严参赞,你说的这个本官知道,但不能操之过急,欲速则不达,得慢慢来。凡事都有个渐进的过程,适应下来,人们才得接受;步子一快就容易遭到反噬。”

芮芬奇抓着辫子摩摸道。

巫良英说:“芮娘娘头脑灵光,本领高强,常胜将军,连战皆捷,料地如神,指挥有方。手下战将如云,贤能之人众多。妾乃一般家庭妇人,只懂得针线家务,生儿育女,军国大事一皆不知,所以议论朝政也就说不出个子丑寅卯。”

芮芬奇说:“唉,话不能这么说。巫夫人你把姜府家务打理得井井有条,算是对姜老爷、枚夫人的鼎力支持。姜老爷、枚夫人为朝廷做些大事,那么你巫夫人也就间接地为朝廷作出了贡献,我们这些人都不可小瞧啊。”

巫良英咯咯地笑道:“芮娘娘你真会说话。”

枚香说:“芮参知,云娴、曲玲她们都在蒋府等你去跳舞,要不要遇遇她们?”

严淑华提议道:“芮参知,我严淑华最近几天一直在蒋府里玩。眼下,我和你,还有枚香,三个人到那里玩上两三天,免得天天都要跟庄应文、万安那帮后党唇枪舌剑,不妨让他们的气焰嚣张一下,最终他们是必然露出马脚的。我们一旦反击,就能抠住那帮家伙的死穴。”

芮芬奇点点头,将两支长辫子一一放到背后,对枚香说:“你坐我们的轿子,到了晚上还送你回来。”

枚香点头同意,当下跟着坐进了轿子里。

蒋府里面有一个大厅,十几个女人在那里跳舞。芮芬奇一到,众人便都停了下来。蒋应震夫人尤芳弯腰鞠躬,说道:“芮娘娘,贱妾尤芳拜见,我们十几个人在此处跳舞,但她们当中有人会下棋、荡秋千,还有人会弹琴、弹琵琶,贱妾会吹笛子。”

芮芬奇说:“蒋夫人哟,你家蒋府是夫人俱乐部,也带本官来玩玩。”

尤芳拍着巴掌说:“欢迎欢迎,贱妾这里受到治国安邦的芮娘娘光临,理当感恩不及呀。怎么样?芮娘娘中午在我蒋家吃饭,饭后继续玩,听随芮娘娘玩哪一样。”

芮芬奇晃着辫子说:“我们三个人的呢,不知蒋府锅子里有没有我们三个人的份儿。”

“有啊有啊。”

尤芳拉着芮芬奇的手说。

芮芬奇、严淑华两人跳舞,枚香因身子有孕,坐到客厅里跟聂双云、宋雪珍两个谈家常。芮芬奇跳了许久,坐到靠墙的凳子上歇息。她抹着额头上的汗,笑着说:“人不经常活动,稍微费点力就疲劳不得了。唉,本官也就跳了一会儿舞,额头上直冒汗。”

一个打扮入时的夫人笑吟吟地跑过来,喊道:“秀英啊,你够认得出贱妾是哪一个?”

芮芬奇瞅了瞅,淡笑地说:“本官确实认不出,还请谅解。”

那人说:“贱妾是应春香,跟你是姨表姐妹。”

芮芬奇还是茫然,摇摇头,“没什么印象。”

应春香说:“你我也只见过一次,那次你练功失手,家人都以为你死了,将你殡葬入棺材里。二十多天后,因有两人盗篓,你竟然奇迹般的活了过来。第二天,家里人都来见你,当时我也在场的。”

“噢。本官想起来了。那一次为了助兴,你第一个表演节目,弹古琴,弹的百鸟朝凤的曲子。你弹得非常好,本官到现在都记忆犹新。嗯,夫君叫什么名字?”

“啊,妾的夫君叫季培丰。”

“啊呀,季培丰是本官的部将,他跟在本官后面打了好几回大胜仗呢。”

应春香感慨地说:“人怕出名猪怕壮,秀英妹子由于很有本事,就很容易遭人嫉恨。红眼病特别重的人时时刻刻想谋害你。没办法你就对你的娘家人下毒手。芮本固姨丈就死在梁鸣泰的手上,让人用绳子活活勒死。他们还不肯罢手,追杀你芮家人,非要赶尽杀绝。好在世上的好心人也不少,姨娘总算把个命保下来了。”

芮芬奇沉吟了一会,说:“春香姐姐,季夫人,有空到平都,就进宫到碧霞宫,你在里面玩上几天,本官一定好好的接待你。”

应春香低声说:“眼时愚姐还不想去,据人家说,朝廷里的后党正密谋对你下手,至于怎样下手,愚姐未能打听得到。秀英妹子,最近一段时期,不管到了哪里,千万要注意啊!”

芮芬奇点了头,站起身,喊道:“刘夫人,梁玉英。”

梁玉英回过头一望,大笑道:“啊呀,妾还以为是其他人喊的,原来是芮将军你哟。唉,妾只顾往前跑。……芮将军怎么打了两支长辫子?好看好看。”

芮芬奇晃着辫子笑着说:“本官手头上的事比较多,早上起来梳头怕烦人,那个梳子头顶中间两面分,从头顶直梳下来,只需几下子,而后编起三花辫子,后头绳一扎就行了。编了这边,再便那边,花不了多少工夫的。”

梁玉英说:“打二叉辫子好看是好看的。依妾看,人不能超过三十多岁,皮肤要白嫩些,辫子长到半腰最相称,一相称就好看。”

“哟,依照刘夫人所说,那本官将辫子剪掉一尺。哼,本官打二叉辫子可遭到不少的老封建的指摘呢,谩骂本官不讲礼教,没衙娘收管,妖魔女转世,总之,骂得多呢。”

“唉,女人不该生,一生下来就处处受到限制,小时候这样东西不能吃,那样东西不能吃,非要读个《女儿经》,被管得直条条的。大了到了懂事的时候,天天关在房间里不许见人,叫个坐闺房。嫁到婆家更不得了,做不完的家务事,还要为婆家生儿育女。怀了孕寸步难行,生养的那一阵,简直就要我们女人的命。有的女人养儿养得多,要养十几个呢,年年爬起来喂小儿的奶。生在富人家里,左一个规矩,右一个规矩,弄得我们女人始终抬不起头来。”

梁玉英吐着苦水道。

芮芬奇说:“刘夫人坐下来说话。我们女人要漂亮,单单梳个头,时间一长就累得两个胳膊直发酸。有时免不了叫丫鬟帮忙,也得花些时间。还有身上来了,也叫个窝酥不得了,老要弄个草纸扎住下身,严重的身上一点劲都没有。月经走了,须得陪男人欢娱。唉,哪叫你女人漂亮的呢?难怪犯人蹲大牢穿褐红色衣裳,这就是叫男人也过过女人般的受罪日子。嘻嘻。”

一个身穿天蓝色长袍的女人走过来打量芮芬奇,芮芬奇突然喊道:“秀兰姐姐,本官我是秀英啊。”

那女人猛然抱住芮芬奇激动地说:“原来真是秀英妹子你啊。梳了两支长辫子,颈项里戴了项圈,不仔细看模样,姐姐我还就认不出来呀。”

芮芬奇问道:“姐夫叫什么名字?”

“叫戴加六,在朝廷里当了个刑部侍郎。妹子你肯定认得他的。”

芮芬奇对姐姐耳语,芮秀兰爽快地说:“妹子,到我家去玩玩。我家离这蒋府只隔了两个大街。”

芮芬奇说:“妹子今日坐轿子还带了两个人,要喊她们两个陪妹子我一起去。刘夫人,你上去喊那下身穿黑裙子的人,她叫严淑华,你喊她方夫人,就说妹子我要走。”

梁玉英“唉”的一声喊去了。

严淑华一来,便又喊枚香,三人一同坐进轿子里。戴加六闻听自己的女人跟芮芬奇是嫡姊妹两个,喜不自胜地说:“我戴加六真是个粗心人,居然三四年来也不晓得芮将军原来芮秀兰的妹子。”

枚香严肃地说:“戴侍郎,你是做姐夫的,也要关心姨子的生命安全。据说后党要对芮将军有大动作,宫廷政变的危险一直没有解除。庄应文、万安他们恨死了芮将军,眼睁睁地望着芮将军加官添爵,丝毫没有办法。他们表面沉默,姿态低低的,简直可以说叫个低三下四,暗地里磨刀霍霍,伺机对芮将军下毒手。戴侍郎,你能获悉他们具体的行动方案吗?”

戴加六摸着脑勺说:“庄应文有七八种方案,谋杀方法也有很多种。姐夫了解到的有三个方案,一是在妹子喝的茶具下毒,二是派武林高手行刺,三是想妹子到太尉府,那里设下机关,只要一到立即擒拿。”

芮秀兰抓起丈夫的手,说:“戴加六,你要站在我家妹子这一边,千万要保证我家妹子不出事。你今日要当着我家妹子的面说能不能做到。”

戴加六跺着脚说:“关键是姐夫我还不完全清楚后党的动向。安平王芮参知,秀兰的妹子,姐夫一旦发现他们要动手的苗头立即转告,并且当机立断采取断然措施。”

芮芬奇将辫子往后一放,说道:“姐夫,妹子相信你。这一次,庄应文老贼一定趁妹子连续七八天不上朝,加紧他们的行动步伐。没有足够的证据,眼时我们是不能采取非常措施的,否则,延进帝那里是不好说话的,我们在政治上倒反而被动起来,人言可畏啊!”

戴加六低声说道:“芮参知妹子,后党并没多少人,姓庄的五个人,姓杨的三个人,加上戈海滨、邱昊五六个,也就是十几个人吧。别看他们人少,出手狠毒的。”

过了几天,锦绣园里景物就是那么引人眼球,不因隆冬而减轻绿色。六十亩的园林里绝大多数是岁寒三友:梅、竹、菊,松树、柏树也不少,小山上有五六百年的银杏树,还有几十棵香樟树。弯曲的小河泊竟然有十几座木桥,水面上结上了冰。

芮芬奇领着王小艳、龙粉、肖瑞红三个侍女走进园林里观光,没走多远,遇见了庄皇后。庄皇后笑嘻嘻地招呼道:“芮宸妃,今日我们姐妹们在这锦绣园里趁天气好,好好地游玩游玩。怎么样?”

“哦,我们两个在一起游玩吧。”

“不,杨贵妃、陶淑妃她们今儿也来了。看,她们在那一边,走,我们俩过去。”

庄皇后挽着芮芬奇的手说,笑容可掬。

芮芬奇笑着摆脱她的手,慢悠悠地将两支辫子顺到背后,招呼道:“王小艳,你们三个跟我们到那一边嘛。”

庄皇后说:“芮宸妃妹子啊,你是做主子的,也让她们三个下人自由自在地玩玩。我们俩和杨贵妃、陶淑妃姊妹四个一起游玩,实在是难得的。到那边把个小山转一转,望望这里的景物,人可就精神多了。”

此时,从东边走过三四个女子,芮芬奇很快认出其中一个是曲玲,她今日完全是普通的宫女打扮。又过来三个宫女分明是迟网英、冒小红、季天姿。芮芬奇心里有了底,大度地说:“王小艳,你们三个人就在这里玩,别要跑多远呀。”

王小艳乖觉地答应了一声,便一手拉着龙粉,一手拉着肖瑞红,走了开去。

庄皇后再次挽着芮芬奇的手说:“过了小桥,那边有棵六百年的银杏树,两个人的手抱不过来。”

芮芬奇不动声色地说:“这么说,我们就跑过去望望。”

两人踏上了小桥,杨贵妃喊道:“芮宸妃妹子,今日我们四个姐妹上山玩,山顶上有好几个亭子,还有座小庙,里面的菩萨不少。”

陶淑妃跟了过来,说道:“今日我们姐妹四人出来游玩,都打扮得漂亮,要数芮宸妃最漂亮。”

杨贵妃接过口道:“她呀,要是充个大姑娘,谁都不会得促疑的。”

芮芬奇说:“哎呀,山顶上苛燥,除了亭子、小庙,真的没什么新鲜东西。我们还是到那边望望,那里有竹林,树木种类也比较多。”

“是的呀,那里的景物确实好得很,到那里品赏品赏。”

庄皇后正中下怀地说。

芮芬奇跟庄皇后手搀手,来到了小山西边,突然发出异样的声响。庄皇后伸手就要抓芮芬奇背后的长辫子,芮芬奇敏捷地抓住她的手反扭起来,庄皇后失声叫道:“救命啊,救命!”

她这一呼救,引来的不是救兵,而是飞镖。芮芬奇半蹲着身子,两手托起庄皇后的身子做挡箭牌。三四个飞镖打偏了,随后而来的两个飞镖全栽到了庄皇后的腹部,她挣扎了几下,便一命呜呼。紧接着又是一阵的毒箭,把个庄皇后的尸体变成一个刺猬,而芮芬奇毫毛未损,安然无恙。

西边山上突然传来一阵阵的格斗声,时间不长,对面有人喊道:“芮将军,五个杀手全部完蛋了!”

曲玲从后边跑过来说:“芮将军,我们抓住了他们的两个女同伙。”

芮芬奇大怒道:“把她们两个押过来!”

焦二梅反扭住杨贵妃的手推了过来,冒小红押住陶淑妃,来到近前,芮芬奇低声怒吼道:“杨宝香,陶宓,你们两个老实交代,是谁安排你们两个伙同庄叶琴来诱骗我老娘的?说!”

杨宝香战战兢兢地说:“是庄皇后约定我们俩到这里游玩的,不干我们俩的事。”

曲玲手拿匕首威吓道:“看来你是不肯老实交代问题的,那么就先削掉你的鼻子,再削掉你的两个耳朵,挖掉你的两个眼睛,最后扔到荒山野岭喂狼。眼下就看你说不说?”

杨宝香禁不住吓唬,只得求饶道:“别要啊,别要。我说就是了。我和陶宓两个并不曾想要芮宸妃的命,是庄皇后要我们俩配合她,引诱芮宸妃上钩。具体的部署是庄丞相、万尚书他们几个大人事前设计好的。”

芮芬奇摆着手说:“好啊,事情我们是继续调查的。现在暂时把你们两个带走,能不能把个命保下来,这还得取决于你们两个自己,就看你们是不是将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能说出来,并且一点儿都不曾隐瞒。否则的话,你们两个一定死得难看!”

这真是:挥洒自如游园林,沉着应对反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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