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芬奇微服私访,五天里,走了炳江省的昌平、冲腾、鹤原三个县,取消原先打算视察十五个县的计划,匆匆回到平都。她在光明殿召见刘亮宏:“刘爱卿,本宫任你为礼部尚书,不知有没有委屈了你?”
刘亮宏马上说道:“芮后,你叫做什么,微臣就做什么,绝无半点微言。”
“虽说礼部尚书权力并不怎么显赫,但对治理国家十分重要,它关系到定国兴邦大是大非的问题。本宫考虑了几个月,感觉到你刘爱卿担任比较合适,至于丞相你已任过一年半。此次考虑起用新人,望你从大局出发,服从朝廷起用为妥。”
芮芬奇隐隐约约地说了朝廷选用人才,统一整个南部瞻洲天下的趋势。
刘亮宏说:“芮后,你先考虑农业生产,现在又转到培养人才机制方面来了。唉,芮后你打算视察十五个县,眼下怎么只跑了三个县呢?”“本宫少了曲玲、焦二梅二将的贴身侍卫,又少掉了笔杆子严淑华,纵然跑的地方再多,没人记录整理所见所闻,终究收效不大。”
刘亮宏呆着眼说:“女侍卫不是还有迟网英、冒小红、季天姿她们三个?至于文笔已经确定欧阳宗宪,令他早点到任。”
芮芬奇摆着手说:“农业生产固然重要,但本宫考虑国家的治理人才也是大事,不可忽略,尤其现在承上启下时期更要当头等大事来抓,如若落到国家治理人才青黄不接的局面,那一定会面临国家生死存亡的窘境,真的到了那一步,可要愁死人呢。”
刘亮宏说:“朝廷选用文官机制是科举制,而推行科举制选拔人才,又必须尊孔,因为他是教育选拔人才的开山祖师,朝廷最好要来一次规模性比较大的祭孔仪式。芮后你自始至终都必须主持,以表对孔大圣人深深尊重。国子监祭酒要代表朝廷进行致词,而后芮后你再发表全民尊孔训令,阐发科举选拔人才要旨,给读书人以精神寄托。欧阳宗宪文笔很好,这两篇文章该让他试试笔锋。”
芮芬奇说:“刘爱卿,本宫已打算委蔡初春为国子监祭酒,田时行为司业。你以为妥否?”
刘亮宏俯首道:“很好,微臣完全拥护芮后的英明决断。”
欧阳宗宪举家来到平都,隔了一日便到光明殿晋见芮芬奇。欧阳宗宪首先行了个跪拜礼,禀道:“芮后,微臣欧阳宗宪前来任职。”
芮芬奇笑道:“老同学,起来起来,学兄呀,以后在本宫这里就别要再行跪拜礼,有事尽管办理好了。”
欧阳宗宪躬着腰说:“微臣不敢违背朝廷法度,只有鼎力效劳朝廷的本份。”
“鞠丽夫人你带来了吗?”
“她去年已撒手归天了。”
欧阳宗宪神色黯伤地说。芮芬奇惊异地说:“啊,鞠丽她是怎么死的?”
“病死的,肺子出血,咳死的。”
“治病的郎中用了药方没有?”
“前后请了五个郎中,用了十几个药方均不见效。”
芮芬奇安慰地说:“欧阳爱卿,人死不能复生,你要顺变节哀。本宫要你代为拟写文章,一篇是国子监祭酒在祭孔典礼上作的祭词,另一篇是本宫在此次祭孔典礼上的训令,训令要旨是阐述全民尊孔的现实性和必要性,强调科举选拔人才是选用文官的主要机制。”
欧阳宗宪要跪下来说话,芮芬奇抬起手说:“哎哎,爱卿不必多礼,直接说话就是了。”
欧阳宗宪便手抱手说:“微臣领旨。”
三日后,延进帝芮芬奇率满朝文武大臣来到社稷坛前,坛上树立孔子大幅画像,两旁是对联:诗书易礼春秋汇大成,东西南北敖炳展宏图。画像下面点着香火,香气缭绕。礼部尚书刘亮宏充当司礼官,站在社稷坛上,高声说道:“今日上至皇帝皇后,下至黎民百姓,来此社稷坛下,追风圣贤感怀历史,虔诚祭拜孔子,所有在此者,皆整理衣冠,庄然肃立。”
延进帝和芮芬奇帝后二人一齐跑到坛上,对孔子画像跪拜磕了三个响头,接着依次是吉安丞相、六部尚书、六军大都督府大将军、都察院四个首领以及其他文武大臣行跪拜磕头大礼。最后是儒生及到场的黎民百姓,也行了跪拜礼。礼毕,国子监祭酒蔡初春登坛作祭孔词:
平都祭祀,仰慕尼山。共缅孔子,至圣至神。 千古巨人,万世先师。春秋绝笔,诗礼趋庭。 时谓圣人,高山景行。周游列国,讲道传章。 四书五经,流芳百世。克己复礼,尽力倾心。 道德之师,仁义在先,礼乐欢悦,读书敦厚。 立教拯世,有教无类。授业解惑,弟子三千。 鼎兴文明,倡导仁爱。教化世人,各尽其行。 蔚然成风,治国安邦。百代可依,今世可行。 佑我敖炳,人才鼎盛。科举开坛,薪火传承。 人和政通,百业兴盛。中和有序,公正博爱。 与时谐进,大道可宗。学优而吏,仁义施政。 仁为己任,见利思义。见贤思齐,任重道远。 政之以行,刑之有防。因民所利,王道有常。 兴我敖炳,匹夫有责。天玄地黄,宇宙洪荒。 化成宏图,文明永昌。谨以遵从,伏惟尚飨! 芮芬奇登坛,首先对孔子画像鞠了三个躬,而后大声发表全民尊孔训令: 今治国兴邦正逢我敖炳开国基业八十三年,延进六年,岁在乙未,仲春二月初九日,延进帝与本宫率朝中诸位文武大臣、大小官吏、国子监诸生及黎民百姓聚集于社稷坛下,祭拜千秋大成先圣至师孔夫子。治国理政,弘扬儒术;克己复礼,大展宏图,悠悠万事,惟此惟大。仁义道德,圣人伟训;惟我先师,克承天运。 而今兴邦,本宫担当,代行摄政,统领六军,武以对敌,文以治国。现敖炳平乱,业已成就。民心思安,国体有序。天地有玄黄,护我国运昌。断代文明须重建,敖炳军民诸生人等应知其艰难。唯有孔门学说,该得发扬光大。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若使敖炳兴盛,须得看重教化,儒生阐发要义,笔下自有华章。传播文明使者,饱读儒学经典。卓有成效,施以辅政,精明官吏,皆出科举。本宫率诸位仁人志士行践宏图,开创基业,思贤若渴,唯才是举。誓扬大道于人世,愿归天下于仁德。谁若亵渎圣贤,世之不容,天人共诛。本宫特此训令之。 一、今年乙未始于筑坛开考,县府年年有试场,省试三年一回,次年会试于礼部,乃至于朝试。 二、天下诸生读书为要,四书五经,文章经典之所在,务得精华,精忠报国,加以阐述;不得游离于外,赤胆忠诚溢于文表。 三、大小开试,考前数日,经学大师莅临现场指点,阐发儒学要旨;孔子一人,诸生惟以恭敬叩拜,不得违拗,慎行谨言,皆入典范。 四、敖炳大小学所,一律显贴孔子像,既入儒门学堂,肃然起敬。 五、弘扬儒学,重在取其精华,效命敖炳为己担当;不得随意发挥,妄加揣测,更不得假以名目,诽谤朝政,务必精诚报答于朝廷,尽力倾心。 六、我敖炳大小官吏,处理政事,以德服人,效行法度。事务不论大小,皆以礼义先行,慎行刑政。上行下效,树立楷模。 七、县府省直至国子监、朝廷礼部,每年皆得祭孔一次。 八、敖炳凡开馆教学者除启蒙习文,吟诗作句外,须得传播孔门学说,道义担当使者。教学授业,组织探讨精微,解惑详说。 九、倡导黎民百姓尊师重教,天地君臣师,供奉家室。遇家中操办大事,须使先生坐于东席,用以尊崇儒学师傅。 十、县府衙门尊敬孔门学者,凡秀才可自由出入公堂,不受呵斥。每自用人,儒生可优先录用。 如上十条训令,即行布告天下。尚飨。 芮芬奇在礼部尚书刘亮宏、左侍郎梁恒、右侍郎杨巡等陪同下,坐在社稷坛下面与平都府临考的各地秀才一起聆听了儒学大师的讲课。讲课的是五经博士魏世喜,他着重阐发了《论语》中的“仁”字内涵以及儒学治国的经典意义,前后讲了一个多时辰。 杨巡说:“芮后,此次平都府开考,所有中举的人都可以称为魏世喜的学生,中举的人也要拜访他的,算是拜师吧。”梁恒说:“中举的人可以说是主考官与同考官的门生,因为是在他们手上考中的嘛。”
芮芬奇说:“拜师的时候,怕也要送礼的吧?”
梁恒点头说:“这当然呀。”
“嗯,尊师重教还是要形成风气的好,不然的话,文化传承的使命谁愿意承当啊,但是,如果卖官鬻爵的话,那朝廷是坚决取缔的。考试过程中如果有人舞弊,那也要严威峻法,决不心慈手软,朝廷毕竟要取得的是真才实学的有用人才嘛。”
芮芬奇摆着手说。
第二天,芮芬奇头戴官帽,身穿黑衣打马到达中安,陪同她的除礼部尚书刘亮宏外,还有尚宣、方跃平、毕占文等十几个武艺高强的将军。打马行走,只需两天不到的功夫,便来到目的地。济湖省主考官是礼部主客司主事杜培,副主考是礼部监察御史闻杰,同考官则是邱民、冯成荣、谷天、康虎四人。六位考官受到芮芬奇的接见。她要求道:“诸位考官大人要秉公办事,一切严格按照程序走,绝对不允许钻空子徇私舞弊,保证朝廷得到善于治理国家的有用人才,齐家治国平天下嘛。”杜培表态道:“芮后,诸位大人,本考官会同闻杰等五人,此次开考一定秉公执法,量才录用,绝对不掺半点各人私货。考生考卷糊名,辅助者誊写,微臣等六人阅卷,按质论文录取人才,绝然不会有失误的,纵然对考生文章有意见分歧的,微臣六人会一起讨论,慎重地作出决断。”
刘亮宏说:“好,只要你们殚精竭虑,尽力尽职,那出类拔萃的人才就不会得散失掉。芮后思贤若渴,爱慕人才。再说,你们这一关也关系到济湖省书生的人生前途,千万不能让有真实学问的人希望落空。所以,动用士兵控制考场,监察御史多人全程监督。总之,你们主考官要以出色的行动来回报芮后。”
芮芬奇与刘亮宏、杜培两人夜里视察考场。考生全坐在棚房里应试写文章,每个考生桌案上点着一支白蜡烛,跳跃的火光映着考生的脸。有一个考生面目丑陋,长着络腮胡子,看上去像个武夫,此时他笔走龙蛇,文思如涌,似乎兴奋得不能自已。杜培瞥了一眼,便随同芮芬奇、刘亮宏走了出来。 芮芬奇进了考务室说:“考场秩序井然,只要诸位考官大人严格地按章办事,此次科举录用人才定能成功。本宫刚才看到一个考生,写文章洋洋洒洒,见了君臣三人走过,丝毫没有分神,说不定呀就是朝廷可用的人才啊!”
杜培说:“芮后说的这个考生,微臣好像还有点印象,哦,他名叫由宜茂。微臣看到该考生已经写到中股,此是八股文中最重要的部分,是整篇文章的重心所在。大约这个考生确实文思如涌,尽情发挥自己的才华,也就写得那么轻松自如。但是应试文章所写的内容宜虚不宜太实。”
刘亮宏说:“芮后,现在又好多世人批评八股文种种弊端,说它根本没有实际用处,不论公私文书,文史著作,记事、抒情、说理等等,一概用不上,纯粹是被人们用作通过科举走上仕途的敲门砖。”
芮芬奇两只手抬起来摆动地说:“科举考八股文是死了一点,但是拔贤取士没有一个固定的模式,考试就不便于操作。人人按照自己个人的思路,写出来的文章长长短短,参差不齐,必备的知识反应不出来,那谁愿意苦读四书五经?主考官没有标准也就无法阅卷了。起码说,八股取士近几十年还是朝廷录用人才的主要手段。”
礼部左侍郎梁恒笑着说:“考题全出自于《论语》,要想发挥考题,不能离开《论语》、《孟子》、《大学》、《中庸》这四本书,《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这五经。其注释必须以程朱学派的注释为准,不准采用其他的注释。儒家九本书的核心是一个‘仁’字,作为一个臣子千万不能脱离一个‘忠’字,一旦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人们说,一篇出色文章天下闻。其实乡试要靠三场,也就是说要写三篇文章。这样一来,什么偶然性都不存在了。功底不扎实的秀才们是很难在科举道路上如愿以偿的。”
芮芬奇点头说:“各地秀才们必须领会儒家要旨,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三纲五常,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而后追求立德、立功、立言之三不朽,到了考场就必须按指定的八股格式述以文,如此科举立纲陈纪,救济斯民。朝廷正是通过科举选拔人才,天下英雄入我彀中矣。”
刘亮宏说:“芮后英明伟大,阐明科举要旨,概括内涵精当。今后凡科场出题,讲学大师临考讲经说道,一概以芮后刚才所述为准则。梁侍郎,请你将芮后所讲的科举要旨整理成文发布全国各地学正、学督们,晓谕天下读书人,一切都要从维护朝廷声望出发,进而齐家治国平天下,大展宏图,否则,便是僭越妄议,怀有不臣之心。”
梁恒俯首帖耳地说:“是,刘大人,微臣梁恒这就去拟写科举律令,然后交芮后、刘大人审阅。”
杜培听了礼部尚书、侍郎的话,便回报似的说:“芮后,济湖乡试这第一场考题是:下学而上达,切合芮后所说的科举要旨吗?”
芮芬奇轻摆着手,说:“这考题好啊,好就好在一个‘达’字。这文章的要义可得让考生秀才们好好地阐发阐发,很符合我朝取士的要旨。其他省份也出的这个考题吗?”
“芮后陛下,此次乡试系礼部统一命题,其他省份也是这个考题。第二场考题等待朝廷礼部送达,不可预知也。”
杜培躬着腰说,话语中悄悄地给芮芬奇加了陛下二字,芮芬奇听后,笑哈哈地说:“主考官杜大人,好好地为朝廷尽职,前途无量。本宫托付你认抓好持此次济湖乡试,把真正有用的人才给朝廷全部挖掘出来。朝廷刚刚恢复河山,百废待兴,全寄托在你们诸位考官把一碗水端平,绝对不能录用一个胸无点墨,目无长量的庸才。三场考试均要把关严守。”
杜培又躬着腰表态似地说:“微臣遵旨,绝对不辜负芮后陛下所交给的光荣使命,即使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严格按照科举程序办事,丝毫也不马虎,阅卷时披星戴月,日夜不停,慎重作出决断,按质论才,排出录用的举子,决不让滥竽充数的情况出现。”
芮芬奇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跟闻杰等人交谈起来。闻杰等人唯唯诺诺,都表示认真履行好职责,仔细阅卷,量才为用。
芮芬奇与刘亮宏、梁恒二人又视察了炳江省第三场考场状况。炳江省乡试主考官是工部员外郎欣旭,副主考官是工部监察御史宁静,同考官则是丁才康、娄号、倪文胤、哲强四人。芮芬奇来到考务室时,考生基本上都进入考场。到了傍晚,还有个别人忙着赶往考场。同考官丁才康上前指点说:“你们两个到西北角,还有几个号子室没有人,如若坐满了人,即使没有误点,也不得参加应试。好,现在跟本官走。”芮芬奇也跟了上来,考生苗彦瞥了一眼,觉得跟在后面的人很是威严,马上毕恭毕敬地走路。到了号子室附近,外帘官命两个军人上来抄身,摸了摸心口膛、夹肢窝、大腿根,还让脱下靴子给看了看,甚是仔细,绝对不许带有任何夹带的纸条。校验完毕,丁才康交代道:“西北一室三号,季尚;五号,苗彦。”
军人便各率一人向号子室走去。
芮芬奇招了招手,刘亮宏走到近前,她悄声地说:“你我君臣二人陪同主考官欣旭欣大人,抽看几个号子室,看看考生应试状况如何。”刘亮宏躬身道:“微臣这就告知欣大人,请他带路。”
不一会儿,欣旭走过来,笑眯眯地说:“芮后陛下,抽三个号子室:中南七室,东北三室,西南十室。行吗?”
芮芬奇亮出巴掌心,说:“那就请你欣大人在前面开路。”
三人最后来到西南十室,发现四号的考生伏案呼呼大睡,笔墨纸张推在一旁。一号的考生也一个字都没写,骨碌碌的眼睛不住地张望。芮芬奇瞥了几眼,很快地走了出来。
欣旭出了号子室,芮芬奇低声地对他说:“欣大人,叫监考的军人多多注意这里。本宫看了那西南十室一号的考生不像个考生,倒像一个做贼的。”欣旭笑着说:“那是一个例贡生,拿钱买来的一个秀才功名,肚子里肯定没有什么货色。至于那个睡觉的考生,他学问不少,此时正等头脑清醒,脑子里构思成熟,写起来笔走龙蛇,一挥而就。此次考题是君子不忧不惧,恐怕正合他此时的考场状况。”
芮芬奇听了,挥着手轻声地说:“到考务室说话,千万不要影响秀才们做科场文章。”
刘亮宏拉了一下欣旭,说:“考场之状,吾等已视察完毕,赶紧到考务室聆听芮后懿旨。”
两个人迈着快步,随同芮芬奇走进那考务室里。
芮芬奇说:“欣大人,本宫不知第二场考题,你告知本宫是怎样的。”欣旭躬身说道:“芮后陛下,微臣欣旭告禀:八月初日考题:下学而上达。八月十二考题:草风必偃。今日八月十五考题:君子不忧不惧。”
芮芬奇拍了拍手说:“此次科场三题都能切中时弊下笔。不过,还要看考生如何发挥,议论能否中肯妥帖,顾及虚实相证,最能反映考生学识高低层次。……唉,武科考试也要写篇文章,不要只是默写《武经》。”
丁才康说:“芮后陛下,微臣是济湖省提督学政,曾任过一次武科考场的同考官。先进行外场考试,科目有马箭、步箭、弓、刀、石五项;外场中试的人才能进入内场考试,科目就是默写《武经》,若再写文章,则又增添一个项目。”
梁恒笑道:“这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当然武科侧重点在用兵谋略,但也要考虑担当道义。”
刘亮宏说:“选文也要选武。南唐后主李煜只注重填词,没有很好地选武强军,最后遭致亡国,悔恨不已,徒以填词解闷。”
芮芬奇说:“本宫很想谋求富国强兵,不拘一格降人才,今年也要开考武科。那种民间比武形式也可以启用,只不过那种方法所取的人才仅仅能作为先锋之类的将军佐官,不能挑大梁做主帅。……唉,本宫还想科举设立女科,把女能人也选拔出来任用,该多好啊!”
刘亮宏说:“芮后陛下胸中有宏图,设女科取士,像曲玲、枚香、严淑华这些女能人也就大量的应运而生。恕微臣直言,恐朝中文武大臣要有非议,难能得到支持。”
芮芬奇摸了摸额头,无可奈何地说:“封建礼制说好也好,说不好就恰恰表现在任用女人做官方面,总遭到世人的强烈反对,本宫孤掌难鸣,难能如愿。唉,还是等过一段时期,如有机会本宫一定尝试,举办女科,走前人没有走过的路,尽管要遭受碰壁。”
晚上,芮芬奇来到炳江省巡抚戚顺保的府衙里住宿,这里面虽然戒备森严,但看了看那宣王殿,总感到有安全隐患。她笑着对刘亮宏说:“刘大人,你睡到东房间里,本宫改宿到你的西房间。”
刘亮宏愣道:“微臣僭越住宿皇后行宫,恐、恐有失皇家礼仪。”
芮芬奇跑到他近前低声地说:“此处有安全保卫死角,若遇不测,飞贼容易得手。”
刘亮宏恍然大悟,重重地点了点头。
芮芬奇来到那西房间,仍惶恐不安。印红、诸惠儿两个随身侍女便出来察看,正好遇见毕占文,将芮后的担忧告知与他。毕占文随即找来巡抚戚顺保跟前的贴身侍卫伏安,谈到安保问题时,伏安爽然地说:“这巡抚府衙里确实有刺客出没,只是没曾有过一次得手,但也没有一次破过案。今日夜里,芮后宿在这里,一旦有人泄密,那目标大得多了。依奴才来看,必须转移到一个更安全可靠的地方住宿。”毕占文抬起头征询道:“伏安,你说这天已黑了,陡然转移到哪里去呢?”
伏安说:“你们都跟奴才走,奴才带路,保证不得误事。”
毕占文走进西房间里,跪着禀告:“芮后,此处住宿恐有不测,最好临时转移到一个更安全可靠的地方住宿。”
芮芬奇站起身说:“转移到哪里呢?”
伏安走上前跪着说:“奴才见过芮后。奴才是戚巡抚的侍卫,戚大人嘱咐奴才秘密转移您的住处,全权负责您的安保职责。”
芮芬奇抬起手说:“伏拳师,你起来吧。本宫思贤若渴,唯才是举,此次来到龙山完全是为了朝廷求贤招才得。伏安,你此次立功,本宫回到朝廷定然会考虑重用你的。”
伏安再次跪下点头道:“奴才伏安蒙主上恩典,感激不已。”
他起身说,“我们次行总共五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到牛青将军营帐里,那里依山而建,可保安稳无患。”
伏安打开卧室里的北墙壁一块墙板,原来是一个隐形门。他拿起一支点燃的蜡烛走在前头,侍女诸惠儿跟了上去,芮芬奇和侍女印红随后跟在后面。毕占文进里就将那隐形门关上。暗道比较长,正当他们到了尽头,伏安说:“别吱声,奴才上去打探一下。”
他按了机关,一扇门打了开来,只听外面有人说话。“这一回我们如若刺杀那个女魔王得手的话,敖炳天下准得会乱,天下一乱,我们这些英雄就有了用武之地了。”
又一个人雄鸭嗓子说:“妈的,世上英雄哪就全死光了,敖炳朝廷竟然让一个雌老虎掌控,二十几个山头大王,前后只一年半的功夫就全被她削平了。此次咱们派了十几个杀手,管叫她个女魔王不是岸上死也是水里亡,看她还能往哪里跑。”
伏安吓得全身起了疙瘩,悄悄地缩回身子,将隐形门关上,并且给打了个死结。他转过身子走过来告知芮芬奇,“此处十分凶险,赶快改换到另一个出口。”
毕占文随即贴近芮芬奇芮芬奇身边说:“既然知道此处凶险,赶快脱离险境,然后再考虑安全出路。”
芮芬奇说:“我们要相信伏安伏拳师,他是会想出好办法的。”
伏安走到一个岔道口上说:“芮后,刚才我们是向右边拐弯走的,这一回我们转大弯向左走,出口在周志武将军府衙里。”
芮芬奇疑惑地说:“周志武将军可靠吗?”
“可靠。他先前曾是芮后你手下的军监,这些年来,他一直任炳江省指挥使参将,从未做过歹事,忠心耿耿追随朝廷。”
伏安告禀道。
出了暗道,正是周志武的卧室。周志武躺在床榻轻声读《孙子兵法》:“言不相闻,故为金鼓;视不相见,故为旌旗。夫金鼓旌旗者,所以一人之耳目也,人既专一,则勇者不得独进,怯者不得独退,此用众之法也。”伏安跑到他跟前跪告道:“周将军阁下,奴才伏安贸然斗胆来到你的卧室,奉命保卫芮后,眼下芮后已经来到你将军这里。”
周志武一听,马上下了床,说道:“伏安,赶快接皇后上来。”
芮芬奇出了暗道,走进周志武卧室,发现里边一片光亮。周志武跪迎道:“末将周志武就此迎驾。”
芮芬奇笑着说:“周将军,请起请起,本宫今夜里到你这里纯属不速之客,打扰你休息了。”
毕占文走上来说道:“周将军,本人是毕占文,此次奉命护驾,不料今夜陡起风波,便陪侍芮后冒昧来到将军的卧室,万望周志武周将军配合做好芮后的安保工作。”
周志武说:“芮后就宿在此处,保证一点问题都没有。至于毕将军、伏拳师你们二人就宿到南边的房间里。我们这几个人全不对外声张,坏人怎么会摸到这里行刺呢?”
毕占文、周志武、伏安五六个男人退了出去。侍女印红便给芮芬奇脱下外套,侍女诸惠儿脱下芮芬奇的靴子,就用周志武将军的抹布揩了揩她的两只脚,诙谐地说:“芮后娘娘,此时没有热水就干洗脚吧。”
芮芬奇说:“印红,你陪本宫睡在上床,诸惠儿你就弄三个椅子拼起来睡吧。此次出外,大家都艰苦点,什么都讲究不起来了。”
刘亮宏仍然宿在巡抚府衙里,他在东房间也感到不妙,便仍旧宿到西房间里,半夜里听到屋上有声响,惊慌地摇醒侍卫邱忠考、何三两个。邱忠考一醒,随即拿刀准备搏斗。两名歹徒不知从哪里钻进了西房间,上来就甩出飞刀射死了邱忠考,邱忠考支撑身子不住,口吐鲜血,歪倒下来。何三挺剑直朝一名歹徒刺了过去,那人身子像燕子似地飘了开来,回手一拳,将何三击倒在地,顺起一脚踏死。刘亮宏吓得瘫倒在地,另一名歹徒上来按住他的头一扭,便魂归阴府。佣人袁小六子胆大,钻进铺垛里将身子贴近衣橱柜下,歹徒没有发现他,他得以混出鬼门关。两名歹徒会同策应的歹徒离开宣王殿,又杀害了府衙里边的五个巡逻士兵。 翌日,方跃平率领炳江省巡抚府一百多人前来周志武将军府,迎接芮芬奇来到巡抚府大厅。戚顺保跪迎道:“芮后,此次来到龙山府,惊驾了。昨日夜里匪徒实在猖獗,刘亮宏刘大人不幸遇刺身亡,害得陛下您一夜没睡个安稳觉。微臣戚顺保着实失职。不过,微臣属下击毙两名飞贼,活捉一名刺客叶寿水。微臣连夜审讯叶寿水,原来是耿成年余党牛青掀风作浪。微臣等人审察不清,误用牛青为本巡抚府参将,险似误了朝廷大事。现在微臣考虑如何捉拿牛青此贼归案,以慰芮后陛下之心。”
芮芬奇宽宏大量地说:“巡抚大人多虑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况众多人未发现牛青他有前科恶史,岂料牛青贼心未改,一直怀恨,正巧赶上机会,便迫不及待地跳出来,铤而走险,伺机进行作案,手段何其毒辣,丧心病狂地杀害朝廷大员。等会儿,尚大将军要来这里,你们几位大人一同商议,如何智取牛青,将他捉拿归案,绳之以法。”
尚宣调集五千人马将牛青将军府围得水泄不通。牛青走投无路,不敢出来交战,问手下人怎么办。主薄方小满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牛将军,看来我们只好从暗道里出去,找到山大王单之轩,跟他们一起落草为寇。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校尉黄德强说:“要走就得抓紧时间,否则就来不及了。”
游击将军宗建超从里面走出来跺着脚说:“唉,不知怎么搞的,那暗道门竟然打不开来,这怎么好呢?”
牛青说:“这好办,绞断里面的机关绳,只要几个人用力扒一下,暗道门就能打开来。”
黄德强、宗建超五六个人按牛青说法去做,果然暗道门被打开来。牛青走到里面一看,吃了一惊:“啊呀,这暗道里来过人的,竟然给打了个死结。不然的话,暗道门怎么会陡然锁死呢?”
卒长潘三担忧地说:“这暗道够会得有人在里面,等着我等上钩呢?奴才真有点害怕。”
牛青大声说道:“害怕什么呢?赶快往前走!”
潘三在前面开路,当摸到那岔路口,脚底一滑,栽倒下来,刚想爬起来,忽然涌上三个人蒙住他的嘴,将他捆了起来,拖到一旁。牛青是第八个被捆起来的,其余的五六个人一个都不曾跑得掉,全部落网。 尚宣带人攻进牛青将军府里,没有搜到牛青等人,甚是疑惑。“曾秀清,你带人再搜查一下,每个旮旯都要搜到,一个一个房间过堂,就是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把牛青等人找出来,否则,本将就要将这里夷为平地。”
尚宣焦躁地说。参将曾秀清只得带人再三仔细搜查,他们敲打墙壁,试图找到暗道。伍长易相卫跑过来说:“曾将军,奴才总感到那倒塌的房屋不对劲,说不定牛青就是从那里逃走的。如果把倒塌的房屋清理一下,也许能发现牛青那狗日的逃走的地下暗道。”
曾秀清随即命令士兵们清理那房屋倒塌的废墟。
叮叮当当,士兵们劳碌了一阵,终于发现地下通道口。尚宣说:“曾将军你带十几个人下地道,一定要追出牛青等人逃走的行踪。”曾秀清正点十几个人准备下地道,周志武带着小跑溜了进来,喊道:“尚大将军他人呢?”
曾秀清愣了一下,说:“周将军,你急着找大将军,有什么事?”
“末将要报告他好消息,牛青等十五个反贼全被毕占文、伏安他们逮起来了,一个个绳捆索绑。”
曾秀清惊奇地说:“牛青、黄德强、方小满他们这些人是在哪里给逮住的?”
“在地道里逮住的。他们十五个人走到地道岔路口陡转弯处,往里面拐,一个一个钻进网里,哪里还凶得起来。”
周志武笑着叙述道。这真是:视察科场遇谋杀,地道张网捉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