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治帝洗澡快要结束,觉得好长时间没有洗头,便舀了一盆水。她将鬏儿松了开来,取下假子,一头栽进盆里搓洗。觉得还洗得不干净,又用梳子不住地梳着,直到感觉没什么脏水,这才用清水汰了汰。洗好头,也便擦干了身子,穿上衣裳。
长治帝穿了紫色大户头布制纽扣衣裳,蓝色直筒裤子,绣花布鞋。她坐到太师椅子上,顺手拿起桌案上《孙子兵法》看了起来。侍女石岘粉给清理了洗澡桶、瓷盆和毛巾,到客厅里要给长治帝梳头。长治帝说:“朕刚刚洗了头,不忙梳头,否则,潮湿的头会生出虱子的。来,给朕梳个披发。”侍女便给她梳了梳。
长治帝对着铜镜望了望,说:“岘粉,你拿剪子给朕头发稍修了一斩齐。”修好了披发,又让侍女把两侧耳朵底下各拎起一些长发编起小三花辫子,而后连接起来拴住披发,再插上银色发夹。
覃钺太监跑进来,躬着腰说:“陛下,梁大学士邀请你到吉祥居赴宴,说有枚香、云娴、黄子芹、陶子静四个人想顺便见见你,另外还有很多新秀也想陛下接见她们。”长治帝头点了一下,说:“嗯,她们既然有情况要对朕说,朕这就去。”
覃钺太监说:“奴婢喊轿夫,叫他们快点抬轿子。”
“不要不要。”
长治帝摆了摆手,“朕跑了去,顺便吹吹头发。跑点儿路,没什么了不起的。”
长治帝带着三个侍女跟着覃钺太监紧跑,到了吉祥居,发现厨房在忙碌着。长治帝便坐在客厅里喝茶,枚香、云娴、黄子芹、陶子静四人走了进来,跪拜了她。长治帝抬手示意她们坐下来喝茶。 枚香说:“陛下,你今日怎梳了披发?”
长治帝甩了披发说:“今日洗澡,顺便将头洗了,难得干,所以就梳了披发。唉,你们四个有什么情况要对朕说?”
枚香努了努嘴,说:“今日我们说的话是机密。”
长治帝随即说:“石岘粉,你们三个站到大门外边,若有外人要进来,须得由你们进来通报,不得有误。”
石岘粉三个侍女弯着腰说“是”,便跑了出去。
长治帝欣赏地说:“枚香呀,今日你怎么也盘鬏,而且还是标本的。”枚香扭了扭腰,说:“夫君说妾已是正室夫人,在家应该盘鬏。所以嘛,妾在平都就改了发髻。唉,女人总该要为自家男人梳妆打扮,你不美化自个儿,日子一长,男人可就疏远你。”
长治帝说:“年轻人儿女情长,《诗经》上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女人不漂亮,男人就没感觉。女人嘛,不好好打扮自己,实在对不起上天赏赐的好颜色和一身的好皮肤,嗨嗨。”
枚香说:“陶子静跟她的夫君出使到皋奚,无意发现皋奚御史大夫马大江要送礼给我们的一个重要人物。”
长治帝思虑道:“一个重要人物?陶子静你能大致说出这个重要人物吗?”
陶子静压低声音说:“在下只能说是怀疑,九门提督徐荣辉和殿帅府太尉徐寅生这两个人当中肯定有一个是间谍。马大江说这姓徐的是插在陛下你后背的一把尖刀。”
云娴说:“后宫里的太监据说有好几个被人家收买过去,就怕到时候要坏陛下大事的。至于哪几个太监值得怀疑,要问黄子芹。”
长治帝望了望黄子芹,询问道:“你能怀疑到哪几个?”
黄子芹说:“在下说出来,可不能杀错了,须得拿出证据,才能封住众人的口。否则,对陛下您的声望会造成负面影响。”
“你放心,朕不会瞎来的。你说出来,我们便对这些怀疑对象内控,必要的时候设套考验他们是否忠诚。”
长治帝这样说了,黄子芹便低头对她低声说了七八个名字。长治帝点了点头,“行了,朕心里有了底啦。”
云娴说:“陛下,有十几个立了功的女士,你什么时候接见她们?微臣好作交代。”
“好了,云爱卿,等朕梳了头,马上就接见她们。”
长治帝听说来了好几个年轻妇人,便喊道:“岘粉,朕的头发已经干了,给朕盘鬏。”
侍女便上来给她梳头盘鬏,自然梳起标准的鬏儿,头顶涂了发油,来回梳理,随之光彩照人。长治帝说:“首饰朕自己插,不用你劳作了。”
说着便进里换了装束。
她出来了,身穿明黄色绣着九条龙的衣裳,大户头,布制纽扣,映得她的脸堂越发细嫩。头上插着银色凤钗,银色发夹,鬏儿上插的是翠绿玉簪挂着一排齐斩斩的红色流苏。她下身系着绣花褶罗裙,脚蹬绣花布鞋。 朝见的十几个女人都比较年轻,穿着打扮不一,尤其发型各异,真个百花齐放,五彩缤纷。云洁梳的二叉辫子,两侧各插两个银色发夹,错落有致,耳朵上晃着串状豆式金坠,穿紫色大户头布制纽扣缀金纱裙,活泼而不乏端庄。她是前军偏将军叶悫的夫人,现任行人院斥候署六品参知指挥,二十岁。这会儿向长治帝鞠了一躬,枚香介绍道:“云指挥在皇上守孝时立下汗马功劳,前后破掉帝党三个局,使得皇上三次化险为夷。”长治帝微笑道:“朕知道。云洁你在食物防毒方面做得严密,立下了大功。”
陶子静来到长治帝面前,她身穿绿色织锦长裙,盘鬏,两鬓各有一绺长发垂在胸前,圆脸,耳朵挂水滴状白金坠。枚香说:“她就是陶子静,是洛山相张启后的夫人,官拜行人院从六品副都统,大同街转弯的一个刺客是她给收拾掉的。她可机智的呢,刺客一到宫城就被她发现,然后就跟踪。刺客跳到大同街角落的一个阁楼隐蔽,她悄悄地跳了上去就埋伏起来,那刺客才想行凶,就被她一剑下去,脑袋瓜随之滚落开去。”
长治帝抓住她的手致意:“陶副都统以后再立新功。你请坐。”
长治帝看着身穿宝蓝色大户头衣裳,脑勺后垂着大髻的女人,笑道:“你是哪位的夫人?”
这个女人马上说:“回皇上的话,妾名叫陆章灿,是阳泉相欣旭的妻子,现任方跃平指挥使手下七品游击将军。”
长治帝点了点头,说:“你的夫君朕认得,他可是个大才子啊。”
“托皇上的福,他也可以说是陛下的门生,是在你手上考中举人和进士的。”
长治帝说:“陆将军,你梳的垂髻宽厚的,比较好看。”
枚香介绍道:“陛下,你率众给先帝送五七踩街,不是看见城隍庙西边的车马街倒下一个黑衣蒙面人吧?那个刺客就是她陶子静发现的,她第一箭就射中了刺客,其他埋伏的斥候们跟着一齐射箭,把那家伙射成了刺猬。”
严明夫人阮明玉虽然也盘鬏,但她头顶分了界线,两侧均缠着红头绳,插翠蓝色玉钗,显得年轻貌美。枚香指着她说:“陛下,她是你的恩师的二儿媳。”
长治帝笑着说:“这么说,你阮明玉是严尚书令的弟媳妇,你的夫君叫严明。”
阮明玉点着头说:“是的,陛下说的一点都不错。”
“你现在做什么事的?”
“回陛下话,妾现是行人院大邱省八品校尉。”
长治帝握着她的手说:“阮校尉你好好干,眼下正八品是低了些,但是天长日久,你是会得到提升的。”
同样是行人院正八品校尉顾久春走了过来,自我介绍道:“妾是郕国相张永年的妻室,现在官拜吏部主事。”
长治帝望着她梳的环髻,颈戴白色珍珠项链,瓜子脸上泛着笑意,穿湖蓝织锦提花褙子,绣花褶罗裙,像个小姐模样,点了点头,“嗯,你叫顾久春,立过大功的。”
枚香介绍说:“那个温大青打探皇上您后,便欲出城赴任右军大都督府大将军进行叛乱。到了南大门被她带人将他截住,随后来了个突刺,将温大青刺成重伤,为对他进行正法得到了保证。”
下马相王兴夫人沈小娣分梳四支长辫子,前后各垂着两支,左右各插一支七尾凤钗,凤口含珠,穿宽袖大红斜襟缎子袄,肩披霞帔。她跑到长治帝跟前。枚香笑着说:“陛下,她沈小娣是埋伏在帝党身边的卧底,向我们提供了很多的重要情报,所以帝党的每个花招都被我们很快的粉碎。”
长治帝说:“枚香呀,沈小娣立了大功,现在你们是怎么安排她的呢?”
“方跃平安排她的是指挥使所属都尉,正九品。”
长治帝竖着大拇指说:“沈小娣,敖炳的英雄,朝廷是不能亏待你的。”
“郑莹,新娘子过来哟。”
枚香笑嘻嘻地招呼道。长治帝展眼一看,说是新娘子,倒有点像个丫鬟,只见她梳着长辫子,脑勺后缠着寸长的圆滑的红头绳,齐斩斩的刘海,水蓝色大户头衣裳,系藕荷色百褶短裙,脚蹬浓黄色绣花布鞋。她扭捏着身子说:“小妇人拜见皇上。”
“今年多大呢?”
“小妇人今年十七岁。”
长治帝面对郑莹从头望到脚,微笑着说:“你小小的年纪,从事什么行当啊?”
枚香说:“陛下,她是行人院的隐卒,在费司越家里做了一年的丫鬟,为我们刺探兖州王府的好多机密情报。还冒充弧罗国丞相王文家的丫鬟翠花,获得机密情报,这陛下你是知道的。眼下担任行人院济湖省从八品都尉。她的夫君权丹,是吏部御史。”
长治帝拿起她的长辫子摩摸,勉励道:“郑都尉,你年龄才十七岁,就做到敖炳朝廷的从八品官,真的是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的呀。”
长治帝侧过身,便抓着齐敏的手说:“你也年轻,盘的鬏下面左边留着一绺长发,鬏上有银色穗子,配上鹅黄色锦衣绸裙,显得别致。”
齐敏笑着说:“小妾的名字叫齐敏,今年十九岁,夫君叫谷天,是中军大都督府御史。”
枚香说:“诸王盘踞宗人府,密谋对陛下你袭击活动方式,全被她这个隐卒截获。她的这个功劳应该说是不小的。”
长治帝问怎么安置他的,枚香说她做了亲军大都督府从八品参军。
斥候署校尉陆玲跑上来喊道:“陛下,八品校尉陆玲拜见皇上。”她梳的结巴鬏,蓝色大户头衣裳,褐色直筒裤子,椭圆脸。长治帝问她夫君是谁,她说是由宜茂,济湖省御史。枚香说:“她也是功臣呀,刺客在陛下你送丧路上倒在路口,就是被她的致命的飞镖打死的。”
走近一个女人,头部上盖盘着大辫子,背后垂着马尾辫子穿淡绿单罗衣,透出内里的桃红袄,下身则是白纱百褶裙。长治帝亲切地问道:“你能介绍你自己吗?”
女人笑道:“小女是斥候署八品都知,名叫阮策。”
“嗯,你的夫君他呢?”
“小女的夫君是裴汝珍,翰林院学士。”
枚香笑着说:“处理归德郡王善后事宜最得力的就是她,此功也是不小的。”
许扬跨着快步走了过来,长治帝看她绕的大盘髻,国字脸,蛋黄大户头衣裳,白格子短裙,点头致意。枚香解说道:“陛下,她就是许扬,任行人院济湖省八品校尉,而她的夫君詹仁义,是济湖省的总兵。因此,我们数次在济湖省军事行动都很顺利,这跟她的斥候情报起到效用是分不开的。”
陶智也是辫子盘头,但额头有刘海,加上她的皮肤细嫩,脸堂红润。她穿宽袖衣衫,直筒裤子,都是深蓝色。长治帝笑着说:“看你岁数恐怕只得十八九岁的吧?”
陶智点着头说:“回皇上话,小妇人今年二十二岁。夫君祝俊三十岁,比小妇人大八岁,任的平都护卫将军。”
“嗯啦,祝俊在朕危难之时帮了大忙。你现在是做什么行当?”
“小妇人是行人院炳海省利都县从八品小旗,最近被提拔为从七品总旗。”
枚香说:“平都危难时,方跃平方大将军调她到都中参与安保事宜。光明殿厨房里有个家伙试图投毒,当时第一时间被她陶智发现,随即制止并活捉了他。”
枚香指着卢节说她也是从六品总旗,在济湖省中安府供职。长治帝笑着说:“卢总旗,你梳的长披发,光溜溜的,照见人脸,加之穿的红花衣裳,分明是个丽人。唉,你的夫君是哪个呀?”
卢节回复道:“妾的夫君名叫任福,现在当的平都奉卫将军。”
长治帝恍然道:“原来你是长明帝时的平都城门校尉任福的夫人,朕遇到危难时,他可立了大功的。如果他不及时把城门打开,朕可就要人头搬了家。”
卢节说:“任福这点功劳算不了什么,那完全是陛下您的造化啊。”
长治帝抓起卢节的手,说:“去年粉碎帝党阴谋活动,你也出了不少的力,朕心里是有数的。”
穿着天蓝色斜襟衣裳的卢唯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过来,微笑着说:“陛下,你好!见到你,我小女子心里十分激动。”
长治帝打量着她,似曾相识,说:“朕好像认识你,可一时叫不出你的名字。”
卢唯说:“陛下,妾的夫君是季大紘,他做你的部将有两三年,只是最近三四年不在你手上供职,眼下是大邱省总兵。”
长治帝说:“你跟朕一样的岁数,梳的二叉辫子,长刘海,往后得盘得鬏儿了,大娘子就是妈妈模样么。”
卢唯点头说:“小女人马上就请人盘鬏儿。”
枚香说:“陛下,你给先帝祭拜五七登上社稷坛的时候,有个刺客要对你放毒箭,才想扳动弓箭,她卢唯就一剑劈他个咸鸭子开膛。”
长治帝赞叹道:“好一个身手敏捷的巾帼将军!”
许晴儿盘鬏,一侧大扎着鲜红的头绳。长治帝笑着说:“你是最后一个,穿的红衣裳,系的花裙子,漂亮,男人见了,都要欣赏的啊。”
说着便张开双臂拥抱了她,舔了舔她的嘴,嬉说道,“女大十八变,许晴儿你越变越标致。大美人,说说你的官职,还有你的夫君。”
许晴儿答复道:“小妇人今年十八岁,生日小,腊月里。承蒙枚将军抬爱,现在副指挥使手下担任从八品校尉。夫君名叫陈朴,他比妾大八岁,任的后军大都督府正四品参将。”
“哎呀,陛下在接见一批后起之秀呢。我们这些大娘也来望望这些年轻人哟。”
费艳芳大声说着,跨了进来,接着跟来了十几个盘鬏女人。
严淑华笑着说:“年轻人跟我们这些上了年岁的人就是不一样,穿着打扮,各树一帜。人们说,后生可畏。三五年一过,我们这些老东西可要赶快让位了。”梁玉英说:“谈让位,老身是第一个让位。两三年一过,老身就是五十多岁的人,随时都有可能要去见阎王老爷。”
长治帝说:“你们两位姐姐真的不肯帮帮朕的忙吗?大的方面说是为朝廷,小的方面,我们之间毕竟有着姐妹之情,有难同当,但也要有福同享的嘛。好好,不说了,眼下应该是宴会开始。坐,大家都请坐。”
梁玉英说:“今日年轻人跟年轻人坐,才无拘无束。我们梳妈妈鬏的坐在一起。陛下,你请坐上去,严尚书令你作陪。其他人就随便坐,别要怎么拘礼。”
严淑华喊道:“谷公公,把今晚出席宴会人员记载下来。”
谷扫太监连忙拿来笔砚和宣纸,坐在一侧写了起来。
宴会欢快地开席,酒过三巡。谷扫太监应长治帝呼唤,将出席名录交她过目。只见上面写道: 第一桌,长治帝、严淑华、费艳芳、枚香、邵其萍、聂双云、龙粉、季新荷。 第二桌,梁玉英、邓雪英、冯一枝、云娴、黄子芹、郭玫、段丽华、孙颖。 第三桌,曲玲、雷悦、陶子静、许晴儿、陆玲、齐敏、阮明玉、卢唯。 第四桌,云洁、陆章灿、顾久春、郑莹、阮策、许扬、陶智、卢节。 严淑华接过宴会名录看了一下,枚香也看了看。费艳芳说:“皇上,臣妾听说朝廷准备成立巾帼寺,全是我们女人担的官儿。这一来,姑娘、妈妈就有了自己的衙娘官署,男人们再也不能像以前那么霸道。是的,男人是人,女人也是人,总不能就低男人一等,甚至要低好几等。”云洁晃着辫子惊奇地说:“唉,卢唯来的时候,先前打的二叉辫子,这会儿怎盘起了鬏儿?也像个养儿妇女的娘子。”
郑莹告诉她:“谭解民的夫人龙粉才给梳的头,梳好之后,马上就开席,你不曾望见。”
“说起来,我云洁也是叶家的儿媳妇,此后在家里也盘起鬏儿,否则,婆婆会对我看法不好。”
云洁听到第一桌上谈科举,便脱口说道,“陛下,如果科举设立女科,我们女人也去考考,能耐大的直接外放做知县,能耐一般的就在巾帼寺当官,也蛮不错的。”
卢节说:“科举设立女科,我们女人也就有了功名。其实,我们女人墨水也不一定就不如男儿。再说,治理天下应该两个人去做,这就是男人和女人。万恶的封建社会把我们女人欺趴到地,甚至还要被暴虐的男人踩上一脚,不管怎么反抗,也直不起身来。如今,英明的长治皇上要为我们女人争得人身自由,作了不懈的努力。”
长治帝说:“朕也是女人,深知女人们的苦衷。尽管眼下封建势力十分强大,朕一定尽最大的努力,争取早日让科举能设立个女科。”
阮章灿说:“世上有好多臭男人就是拼命阻扰女人出头,总想着三妻四妾,把女人当猫狗唤来唤去,新鲜起来百般恩宠,烦恼起来就如同一个物件随手抛掉。”
阮策说:“厄依歪呀,三国时的刘备说起来还是个仁义君主呢,在他嘴里说,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裳。你们说说看,这女人多卑贱的啦。”
曲玲大声地请求道:“皇上,你现在是一国之君,该早点儿设立巾帼寺,每年的科举有女科,也让我们女人在敖炳扬眉吐气啊。”
长治帝竖着手一翻,说道:“虽说朕坐上了敖炳的江山,但封建势力人物太多,朕要做的事也很多。但是关于我们女人的一些事不能做得过激。俗话说得好,锅紧必炸。作为君主应该权衡利弊,凡事要有个轻重缓急,须得循序渐进,按部就班,绝对不能刚愎自用,一意孤行。”
曲玲说:“你是很有声望的皇上嘛。”
长治帝摇头说:“朕可不想做个刚愎自用的楚霸王。殷纣王他哪是个坏人啊?他经营东南,将中原文化传播到东海边上,但他就是听不得众人的意见,结果弄得有好多人跟他离心离德,有的甚至勾结外人,最后他兵败身亡。还有那个隋炀帝本事也蛮大的,有文有武,经天纬地,可他也是听不得他人意见,自己说做什么就做什么。听说扬州的琼花无二朵,竟然征集天下农夫开挖大运河,让他得以到达江都看琼花,这琼花一看就不曾回到长安国都,被部将宇文化及发动政变,用白练子勒死。设立巾帼寺和科举女科,只能慢慢的来,心急吃不得热豆腐,欲速则不达。”
翌日早朝,文武大臣来到交泰殿站班,等待皇上到来。覃钺太监从里面走上前,扬起拂尘喊道:“皇上驾到!”
长治帝走出来站到宝座前,群臣三呼万岁。她坐下来平静地说:“众位爱卿平身!今日早朝,请各位就天下形势发表自己的议论。朕喜欢大堂之下公开谈论,即使说错了的也无伤大雅之堂,人非圣贤,谁能无过?每个人都会有认知上的错误,这并不影响真正的君子形象。相反,有的人总喜欢背后说三道四,甚至还恶意攻击朝廷。最卑鄙的还里通外国,图谋不轨,借以发泄内心强烈不满。但是,朕也有个坏脾气,偏偏要设计一些课题让人答答。答得好的,朕当然要对这个人予以重用;至于答不起来的人,便会狗急跳墙,历史小丑的面貌就毕露无遗。呵呵,朕说了这么多,只是想抛砖引玉罢了。下面还是让大家说说。”
苏睿丞相说:“陛下,敖炳虽然攻取百泽、弧罗二国,丹朱大半,吴平一半,但是敖炳攻城略地已经成了他国之敌,这已经不是什么可隐瞒得了的。微臣以为敖炳需要派出大量的使者出外活动,积极捕捉他国战略意图,敖炳在数国抗衡中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长治帝说:“苏爱卿言之有理,朕考虑开办斥候署特训班,专门培养一些外交专才。这个职责就叫澹台伟大人去办吧。”
澹台伟随即出列,跪下叩头说:“微臣澹台伟遵旨。”
吏部尚书蒋应震说:“陛下,微臣敢问皇上,席浩席大人近来一直没有实质官位履行,也就是说,他吃了空禄,此后是否一直这样下去?”
长治帝笑着说:“你是说,席大人没有职位。今日他来了吗?”
席浩说:“微臣在。”
长治帝说:“先前朕封姜承德为兵部尚书,此是奖赏他除夕雪夜奇袭吴平国都孟襄,免了他的前军大都督府大将军。方磊因为领兵参与剿灭弧罗国,朕让他顶了这个职位。席浩席大人就给悬了空。现在朕封席浩席为理藩院总管大臣,正一品,全权管理各个封爵者,另外全权处理对外关系。”
席浩出列跪下叩头,说:“微臣遵旨。”
长治帝说:“席总管,请你说说目下天下形势,发表你个人的宏论。”
席浩站立起来,说:“陛下,目下天下形势诡谲,各国诉求并不一样。丹朱、吴平二国为了生存当然极力联络他国,希图抗衡敖炳。韩汤这样的边远国家并不急于与敖炳结仇。有的国家寄希望跟敖炳通商,借以发展本国经济。还有的国家却要想与敖炳联盟,打击周边威胁自己的国家。所以在这种错综复杂的局势下,敖炳需要确立自己的独树一帜的外交路线图。”
长治帝赞许说:“席爱卿所论不悖,值得思之矣。”
梁玉英说:“陛下,微臣虽然担当巾帼寺卿,但到目前为止,还是一个空架子,什么时候完善巾帼寺建制。另外还有科举是否早日设立女科,让天下女人也有崭露头角的机会。陛下自掌管朝政以来一直唯才是举,说凡有贤能者,一概不问贵贱,不问男女老少。可惜这两项迟迟得不到落实。”
资政院资政孙得新说:“巾帼寺,说来说去,完全是女人的衙门,能担当什么事务呢?难道要臣民知道男女私密之事吗?真个好笑的,竟然把这种龌龊不堪的事也拿到朝廷大堂上议论。微臣以为巾帼寺的组建完全是劳民伤财,空耗朝廷资金,应该废止。大家说呢?”
国师胡纪林说:“从古至今,从未听说过朝廷有个巾帼寺的衙门。敖炳有的人总想标新立异,想创下前无古人的伟业。圣人曾经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如果巾帼寺组建起来,天下女子就必然凶悍。试问:家庭紊乱,夫妻反目,难道不影响朝政正常运转吗?那还谈什么践行敖炳宏图大业呢?”
吏部尚书梁恒说:“陛下,女子不是没有能人,但毕竟罕见,说的朝廷特地设立巾帼寺,科举也要设立女科,未免小题大做。”
工部尚书阚良说:“将军建太平,天平无将军,难道真有此说?立了战功的女子能够在朝廷里做个一官半职也就罢了,至于那寸功未立的女人仅凭美貌和巧言花语就能谋得个二品、三品的高官做做,实在叫人难以服气。微臣以为巾帼寺的设立弊大于利,容易刺伤男人的积极进取心,同时也容易使正常的家庭造成破裂。”
国师黎祝瑶说:“女人的职责是什么?在家里生儿育女,相夫课子也。男正乎外,女正乎内。父天母地,天施地生。这都是上天下达的人世规则,岂可任意违反耶?目下,敖炳有好多奸臣肆意干涉朝政,践踏皇上旨意。假若巾帼寺设立,又促成科举女科设立,那敖炳肯定乱了套。为什么呢?阴阳颠倒,天伦失常,其结果必然是外则怜人乱政,内则牝鸡司晨,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后军大都督府大将军左胤说:“鉴于敖炳现实,巾帼寺可以设立小的建制,毕竟敖炳已经有了一些女能人,事实上她们也展现了自己的能耐。但是科举设立女科好像不怎么现实,天下女子能有多少人读书?就是读书,也就是《女四书》、《女孝经》、《闺范》之类的,远远不能跟《四书》、《五经》相提并论。聪明的女子就是写出好文章,其立意肯定要差很多。如此考出的女才子能为朝廷做出什么呢?微臣很不赞同科举设立女科,此议必须取消之。”
资政院资政吉安阴阳怪气地说:“好端端的朝廷还要成立什么巾帼寺衙门,科举也要设立女科,那么国家不如改成女儿国,岂不更叫人痛快耶?”
丁国珍说:“吉相,你这么个说法很不对,虽然微臣并不赞同朝廷设立巾帼寺衙门,也不赞成科举设立女科,但是女人中的贤能者还是要重用的。不能因为这个就轻易说成女儿国,这简直是夸大其词。”
钱汝夔说:“关于巾帼寺设立问题,朝廷已经谈论多次,微臣以为根本没必要就此问题展开讨论。朝廷的大政方针应该放在两大议题上,一是国内如何大力发展经济,促使国力大幅度提升;二是国外如何使敖炳立于不败之地,有效遏止天下任何反敖炳势力。至于女人安置问题要等到国家发达之时,女人能够像男人一样读书,涌现出大批女才子,这个时候才可以商议巾帼寺的组建以及科举女科的设立。”
长治帝扬起手,说:“苏丞相你说呢?”
苏睿躬着身子说:“陛下,微臣以为众人的意向必须考虑,这样一来,朝政就必然畅通无阻。少数几个人所说的议题也不一定是完全错的。微臣斗胆表态,巾帼寺应该暂缓成立,至于科举女科设立,更不在考虑之中。”
长治帝说:“严尚书令,你还不曾说说你的态度呢?为啥不说呢?朕说了,所下理论应该在朝堂上,哪怕是错的命题,但说无妨。背后言论毫无作用,空惹人忌恨。好了,你也说上几句罢。”
严淑华说:“陛下,诸位文武大臣,人世间总的来说是有两个人组成的,这就是男人和女人。至于说男主外,女主内,这是社会不发达时候的说法,如今敖炳人文发达,经济腾飞,封建礼制有所削弱。妇女建功立业也有了自己的平台,最杰出的代表当数长治皇上,她是冲破封建制度篱笆的先驱者,也是大敖炳的建立者。还有杰出的军事家枚香,大侦探家曲玲,妇女论坛的杰出领袖梁玉英,名将焦二梅、云娴,还有康春兰、章如珍、冯一枝、宦香茹、黄子芹、覃丽琼等一批才女。以往皇帝贪得女人的美艳,寻欢作乐,过着花天酒地、荒淫无耻的生活,说的后妃要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有的皇帝竟然搜罗天下美女多达十万人,严重地破坏了社会生产力。”
她抹了一下头发继续说道:“大家想想,当今敖炳的强盛究竟是哪些原因?也许有人会说,朝廷推行新政的实施,收回了诸侯的军权和治理权,解放农奴,耕者有其田,轻徭薄赋,这些说法都是对的。但是,大家千万不要忘记我们敖炳其中有一条是允许妇女崭露头角,反对一夫多妻,提倡一夫一妻。如果一个农夫单纯靠男人种田,妇女足不出户,这田里的活儿绝对不如夫妻一同生产的效力大。妇女跟农奴一样解放出来,极大地解放了生产力,这就等于说,敖炳要比他国获得双培的人力资源。综上所述,巾帼寺衙门的组建,适应了社会发展的需要,至于科举女科设立也将必然调动女人读书的积极性,出现大量的女能人,使敖炳能够腾飞起来。说的这样一来,女人要爬到男人头上拉屎拉尿,这只不过是庸人无能,自寻烦恼罢了。有本事就参与竞争,是驴子还是骏马,拉出来溜溜,不就得了吗?陛下,微臣就说这些。”
长治帝说:“今日朝堂论议激烈,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朕欢迎朝堂争论,因为真理越辩越明。社会上有的事一开始并不被人看好,但实行一段时期,起了好的效果,便主动去做,久而久之,也就自然认可了。今日早朝已久,明日早朝再议。退朝。”
几日后,长治帝欲完善巾帼寺衙门建制,苏睿说:“此议难以服众,陛下宜暂缓执行。事情不论错与对,须得众人同意,方可行之。不然,强行执行,恐后滋生事变。”
严淑华说:“苏丞相,社会变革之前总有人看不惯,如果都要众人同意,那变革又怎么能进行呢?战国时代秦国实行商鞅变法,是不是等了众人同意之后再推行的啦?南北朝北魏孝文帝改革,迁都中原,穿汉服,说汉话,改汉姓,鲜卑汉通婚,当时魏国文武大臣众多人反对。孝文帝没有畏缩,大力推行改革,结果魏国得以强大起来。因此,巾帼寺的设立不能半途而废。敖炳要想能够践行宏图大业,女子必须解放出来。现在,敖炳有些人还在抱残守缺,默守陈规,只能说明这些人是井底之蛙,孤陋寡闻。陛下,巾帼寺衙门的完善已到刻不容缓,我们敖炳广大姐妹们需要有自己的衙门,保护自身的正当权益,只有更好地参与敖炳的建设,就不会出现如同庸人们所担忧的那种境况。”
长治帝说:“诸位爱卿,严尚书令认为巾帼寺衙门的设立已到刻不容缓,是不是言过其实耶?如若有人认为是的,也请站出来发表宏论。朕说过的,有话当着众人的面说,反复争论也无妨。”
左胤说:“陛下,今日关于巾帼寺一事暂且搁一搁,最好还是谈论丹朱、吴平串通他国搞连横,我们敖炳如何破解这个课题,这才是敖炳当务之急的呀!”
蒋应震说:“七国联军没有建成,但现在五国联军在丹朱极力揣合下已见雏形,我们敖炳在这个时候应该采取一些得力措施,使五国联军胎死腹中。陛下,切莫贻误大事啊!”
长治帝说:“五国联军,无非是吴平、丹朱两国拉拢了海滨、皋奚、新会这三个国家,我们要选一个起关键作用的一国,施展外交攻势。这个国是哪一国呢?是皋奚。好,我们明的派使者前去游说,暗的派去众多的斥候,至于手段嘛,只要能有效,都可以施行。蒋爱卿,你还有补充的吗?”
蒋应震说没有了,长治帝便宣布退朝,有话明日再议。这真是:反复辩论巾帼寺,践行宏图论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