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蓉华解好手,出来辞别道:“黄御史,我们要回去了。”
黄冰随即喊道:“覃老三,弄马车送季夫人、任夫人两人回府。”
佣人马上应道:“好,就请她们上车。”
黄冰拉了站在旁边的丫鬟说:“你也跟我一起上车,送送她们。”
四个女人挤在马车里,佣人坐在架座上挥起马鞭,行驶在街道上。
金色的秋天过去,平都科举考试的试场先是坐的男人举人,只隔了半个月,便换上了一千二百多个女秀才。试场周围布满了军士,至于里面不是女军士就是太监,主考大人则一律是女士。 又一个月后,城门口张贴黄榜,男人中了进士欢喜不得了,其实已是正常的事情。可是,女科文试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当然是爆炸性的新闻。人们看了城门口的女科文试黄榜,只见上面分明写道: 第一甲三名:状元柳惠仙、榜眼祝培兰、探花欣巧莲。 第二甲二十六名:芮桂秋 应蓉华 任兔珍 九粉玲 韦红妹 臧婧 季菊英 四春女 中文竹 岑小党 匡悦 南秋儿 橙九香 黑月娟 赵爱春 马艳红 李秀凤 由宫桂 曹丽君 上官莹 巫敏 繁燕 令狐芳 蕤南君 顾旭 胡秋女 第三甲七十一名:王正英 芮月秋 刘国莉 杜丽美 莫春艳 上官文霞 芮平秋 曾学云 包杏娣 窦红娟 翁汝敏 宗纯 澹台锦 吴欣悦 任秀丽 澹台红 詹秀芬 权红萍 谷可馨 戚辛夷 黎文姐 敖美云 梁三萍 殳连珍 季春 欧阳银凤 戚成瑞 裘育芳 刘恒玲 巩改萍 蒋红香 郁秀君 凡永莲 曹翠兰 季月芳 畲小蔚 苏水仙 闫德兰 巢建芳 殳德秀 羊海菊 单泉芳 男蕾 兰娇 栾惠娟 伍玉芳 嵇金娥 牛秀蓉 冯玉婷 高乃馨 绿秋香 淳于媛 唐可香 黄巧兰 刘幼韵 何咏蓝 孔显 李冬秀 夏党凤 仲扣英 赵秀丛 侯令仪 沐慧珠 岳丹 翟妩 红英如 张湘玲 韩星宜 巩跃兰 居雪 毕青 西城门聚集了众多的人,一个汉子说:“世道不同了,如今女人也能走出闺房,参加科举考试。”另一个汉子接过口道:“无孔不入榜,此次黄榜确实也有个姓孔的。”
“啊,哪有一个姓孔的吗?”
“有,八十六名孔显。”
又有一个汉子大声说道:“家里养姑娘的人家今后也要找先生教书啊,虽说不能像小伙那样光宗耀祖,但也能显示门庭冒青烟的呀。”
“是的,只要子女有出息,家景肯定也能发旺。”
“敖炳女人能有出头之日,完全是皇上的福分。姑娘人家今后要自强啊!”
“是的,大凡是个人,既然来到人世间,不靠天不靠地,最主要的还得靠自己,不读书不学习,自身怎么能强大起来的呢?”
“嗯,皇上早就想科举考试设立女科,大约在二十年前就说过的,只是因为朝廷里不少的大臣反对,直到现在皇上说的话才兑现。其实,世上应该男女平等,不要设置什么障碍,问题就是人们看不惯新的事物。”
“你这是听谁说的?”
“唉,已故的芮太师说的。”
“现在朝廷里没人敢跟皇上唱反调,唱反调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赐死的赐死,砍头的砍头,树的杈儿削得光光的。嗨嗨,皇上的能耐超时代的,谁敢称雄?”
“为人在世,手上有了利器,就敢做弄潮儿,否则,只能听天由命。”
“唉,状元柳惠仙是哪里人氏?”
“是济湖省相海府季堡县的柳员外的二小姐。”
“榜眼祝培兰是什么人家的?”
“祝培兰是英岩省英潭祝知府家的大小姐。探花欣巧莲却是个夫人,夫君是大英雄甄能柏。”
“哈哈,这三个女人打扮都不一样,柳惠仙梳的高髻,头上插的步摇,顾盼生辉。祝培兰留的二叉辫子,欣巧莲虽然盘的鬏儿,脸皮漂亮,竟然胜过姑娘人家,所以被皇上点为探花。”
“女人评女人,也真的慧眼识真人。”
忽然传来敲锣打鼓声音,原来正是新女科状元、榜眼、探花跨马游街过来了。城门口的众人们随即让开一条道,齐刷刷地站在一旁观看。 晚上,皇上在文华殿里设宴招待一百个黄榜上名录的才女。出席晚宴的大臣有:丞相谷天、议政殿大学士章如珍、宣政殿大学士欣旭、光明殿大学士盘冲、翰林院大学士程锐、统帅处参军大臣覃丽琼、迟网英、岑丽、中枢机构设计主管大臣兼行人院指挥使冒桐、吏部尚书权丹、左侍郎陶虹、户部左侍郎唐坚、兵部尚书种芹、左侍郎黄子芹、刑部左侍郎阮明玉、工部右侍郎任秋儿、左副御史甘建芬、资政马九妹、季天姿、关艳峰、沈枝华、梅蓉,巾帼寺卿相可馨、巾帼寺丞唐景霞、长史禾翠凤、评事肖瑞红、石岘粉,侦办处将军黄冰。 程锐主持宴会,她大声说道:“皇上、各位大人、姐妹们、新科女状元以及众位女进士们:晚上好!今日此时此刻是个美好的时辰!皇上在为众位新科才女们点赞!特地为你们才女设宴款待,完全是希望你们为建设新敖炳显示出你们各个人的聪明才智。你们不要辜负她老人家对你们的期望,因为未来的敖炳是属于你们的,这就要求你们为有了用武之地而奋斗!在此,我提议大家都举起手里的酒杯共同向皇上敬上一杯美酒,干杯!”
全场随即都站了起来,程锐率先喝尽了杯子里的酒,然后将杯底朝上,示意大家全部干掉杯子里的酒。
“大家都请坐下!”众人坐了下来,程锐说道,“下面请皇上讲话,大家鼓掌!”
“哗哗哗”的掌声响成一片。长治帝站起身说道:“各位大人、各位姐妹、各位才女:你们好!今晚这个宴会是祝贺新科才女们的宴会!……大家应该明白:人世间是由两个人共同支撑起来的,这就是男人和女人,以往的日子里一直鄙视女人的作用,这是历史的偏见!女人要自爱,自爱的前提是自己手上必须有利器,要有利器,这就非得学习不可,而且要下苦功学习!只有自强才能做到真正的自爱。朕打心眼的希望敖炳每个女人都有着爱读书的好习惯。千万别要被男人的篱笆圈住,一个女人生下来好像就是男人们生儿育女的工具,这种观念不打破,那女人也就不能翻身做主人,只能听天由命了!姐妹们要清醒地认识你自己也是社会的一分子,应该有着你自己的价值!由于女人有好多的酒量不济,朕也就不提议大家全部干杯,那就各人随意吧,但菜要吃,最后桌上的菜要包圆,全部吃掉,一点都不要浪费。好,大家都喝上一口,有酒量则要将杯子里的酒干掉!”
随后,翰林院大学士程锐宣布新科女进士分工。众位女进士听了都很满意。状元柳惠仙授翰林院正六品侍讲,榜眼祝培兰授翰林院从六品修撰,探花欣巧莲为巾帼寺评事加翰林院修撰。岑小党、匡悦、由宫桂、曹丽君、翁汝敏、欧阳银凤、巩改萍、巢建芳、殳德秀、羊海菊、单泉芳、冯玉婷十二人已有官职,不再授官。芮桂秋、应蓉华、任兔珍、九粉玲、韦红妹、臧婧、季菊英、四春女、中文竹、南秋儿十人授翰林院或国子监正八品五经博士或杂学博士。橙九香、黑月娟、赵爱春、马艳红、李秀凤、上观莹、巫敏、繁燕、令狐芳、蕤南君、顾旭、胡秋女十二人授国子监正八品助教或通政司正八品经历。王正英、芮月秋、刘国莉、杜丽美、莫春艳、上官文霞、芮平秋、曾学云、包杏娣、窦红娟、宗纯、澹台锦十二人授从八品御史。吴欣悦、任秀丽、澹台红、詹秀芬、权红萍、谷可馨、戚辛夷、黎文姐、敖美云、梁三萍、殳连珍、季春十二人授各地府从八品教谕。戚成瑞、裘育芳、刘恒玲、蒋红香、郁秀君、凡永莲、曹翠兰、季月芳、畲小蔚、苏水仙、闫德兰、万蕾十二人授授各省布政使从八品照磨。兰娇、栾惠娟、伍玉芳、嵇金娥、牛秀蓉、高乃馨、绿秋香、淳于媛、唐可香、黄巧兰、刘幼韵、何咏蓝十二人授各地府正九品知事。孔显、李冬秀、夏党凤、仲扣英、赵秀丛、侯令仪、沐慧珠、岳丹、翟妩、红英如、张湘玲、韩星宜、巩跃兰、居雪、毕青十五人授各地县正九品主簿。 春平公主芮桂秋偕夫君吏部正五品郎中靖云亮来光明殿辞别母皇,当下坐在里间喝茶。长治帝说道:“桂秋呀,你今年二十八岁了,今后要为朝廷好好做事,并且努力做出成绩来。”
芮桂秋说:“孩儿桂秋谨听母皇教诲。”
长治帝说:“启明、启印、启顺三个小伙头都读书了吗?”
芮桂秋说:“他们都进了书房读书啦。此次进都没有带他们来,主要是因为女儿我参加科举考试。”
谈话间,秋平公主芮月秋偕车骑省从四品参议寸寅、顺平公主芮平秋偕邱池省曲楚从四品知府陈绍富、秀明公主应蓉华偕正三品鸿胪寺卿季德水三对夫妇一同走了进来。他们要行稽首礼,长治帝阻止说:“不要,这是家里人,招呼一下就可以了。都请坐下来。”
侍女给他们每个人都奉上了茶。长治帝高兴地说:“朕的女儿们都有出息,尤其是你们四个女儿,肯读书,走的都是科举路径。桂秋二十八岁,月秋二十七岁,平秋二十五岁,蓉华只有十九岁,读书成就比你们三个大,她还读了不少的兵书。”
芮桂秋说:“我们做姐姐的要向蓉华妹子学习。”
“你们四个人养的都是小伙,桂秋三个,月秋三个,平秋两个,蓉华一个。以后如有机会,这九个外孙子都带得来见见朕这个外婆呀。”
靖云亮、寸寅、陈绍富、季德水四个驸马都说:“好的,一定不会忘记的。”
长治帝摆着手说:“桂秋、蓉华,你们两人留在平都担任国子监五经博士,月秋、平秋,你们两人到下面,月秋是车骑省御史,平秋是邱池省御史,身上都有重任啦。云亮、寸寅、绍富、德水,你们做夫君的,虽说她们女人自主,但是你们还得要多多关注和帮助她们啊。”
靖云亮等四人都点头答应。
芮桂秋说:“母皇,孩儿获悉晋窑城有个王思书院,主人就叫个王思,他借读书为名,实则在传道。”长治帝说:“读书也好,传道也好,都不得别有企图。否则,一定要予以取缔。但是,对待文人的事千万要慎重,不能出师无名。”
靖云亮说:“母皇,现在各地办书院很多,出名的有大邱省吴谷竹嵩书院,济湖省中安松雪书院,炳江省龙山停云书馆,高台省靖元悟道书房,高临省天昌秋岳书房,车骑省飞屏天香书堂,新会省新荣立三书屋,丹朱省盛安风雨读书堂,吴平省孟襄天籁书院,英岩省英潭退思书堂,还有皋奚省真光乐善书院,眼下又有个平都晋窑王思书院。不出名的书院就更多了。”
长治帝说:“读书是好事,问题是不能以古非今,指桑骂槐,含沙射影,蛊惑人心。你们要注意这一条,治国不能只指望武力征服,主要的还应该是文治,疏导民心,防患于末然。乱世靠兵部,太平则要靠礼部。唉,朕的女儿们都有出息,儿子们都想过王爷生活,朕不让他们过上安安稳稳的王爷生活,就满腹牢骚,自甘堕落了。九个儿子九条路,大儿子做逍遥帮帮主,二儿子行走江湖当算命打卦先生,三儿子做给人治病的郎中,四儿子做道士,五儿子在皋奚省狮子山庆云寺出家做和尚,六儿子做木匠,七儿子当侦办处将军,八儿子做画师,九儿子当吴平省隐军局校尉、孟襄府主簿。”
季德水说:“母皇,老三治病救人,老七做侦办处将军,老八做画师,老九做隐军校尉,都对社会有作用啊!”
长治帝抹了抹头发,说:“作用是有作用啊,可就是没有一个愿意读书,以至于科举正道也就没有走啊。”
季德水说:“母皇啊,路径毕竟是各人自己走的啊,谁也包办代替不了啦。”
长治帝摊着两手说:“朕虽然是万人之人之上,也看到这一点,并不是目光短浅的人,有什么办法呢?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更何况龙还生九等之子呢!说来说去,朕寒心的是竟然没有男儿从读书上打开一个光明正道的通道,这就使得朕脸上无光,好就好在桂秋、月秋、平秋三个女儿是读书出身,另外再加上应蓉华干女儿也是读书人出身,才算心底儿有了安慰啊!”
寸寅说:“孩儿最近听人说了这么一句话,条条路儿通罗马。为什么单单是读书这条路是你老人家欢喜的路途啊?”
长治帝语重心长地说:“你们啦,读书并不直通富贵荣华,相反还要耗钱。但是有一条,它是读书明理。朕告诉你们的是,一个人来到人世间再聪明,如果不明理,哪怕他是诸葛亮化身,也要在社会现实面前碰得头破血流,也就是说要付出头破血流的代价。不读书怎么能真正的明理啊!”
陈绍富说:“母皇,读书确实能够明理,可就是读书也是因人而异啊。”
长治帝说:“是啊,读书也是因人而异,但读书才能明理,明天下人的理啊!千条路,万条道,作为一个人要站到道义的制高点上,其他什么点都占不了道义的制高点,唯一的是读了书才能接触到这个制高点啊!不读书在某种程度上说就是一个猪!”
靖云亮说:“妈妈。你别要怎么心急,教训毕竟要靠各人自己总结,才能得出啊。俗语道,不撞南墙不回头,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长治帝笑着说:“你说得好,教训是各人经受到窘境的考验,到了这个时候方才知道瞎走道路是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否则,你说破了嘴皮他也是不相信的。从这个程度说,要想说服一个愚人,不是言辞而是惨痛的厄运。读书是疗毒的捷径,不喜欢读书就是蠢蛋。唉,朕的女儿能够听从朕的教育,老大芮煜秋虽然是个武将,她一直相信读书读出来的人才有可能成为强大的人!”
应蓉华此时勇敢地说:“母皇,有人说民主是挑战君主,可是目前书院呀,书房,还有书屋,其主要的一个腔调就是两个字:民主,这个思潮越来越挑战君主,母皇,你是怎么看的呢?”
长治帝无可奈何地说:“当然要镇压,实在镇压不了,也只好听天由命。要不然,你就成为天下人的公敌,何必要走到这山穷水尽的地步呢!识时务者为俊杰。”
应蓉华巧妙地说:“母皇是大智者,认清时代潮流,是能够独领风骚的伟大人物啊!”
长治帝大笑着说:“丫头啊,你是朕的跟前最会说话的人,也是最会讲道义的人。唉,说来讽刺的是人的丑陋,也就是如同走棋走到逼得人们走投无路的时候,让你女儿应蓉华削发做了尼姑。也正是那个困窘的境况,谁也不好说朝廷什么的呀,朕也只得默认的啊!”
芮平秋背着脸对着应蓉华悄悄地竖着大拇指,应蓉华眨了眨眼,彼此之间笑了笑。 长治帝见应蓉华一脸笑,大气地说:“你们年轻人最终要战胜我们这些落伍的老一辈,但是,你们这些年轻人要放心,朕并不是迂腐不堪的人,毕竟也是一个读书明理的人。如果有哪一个单独与朕叫板的人,朕是绝对不会饶过他的,一定要叫他付出沉重的代价。在这个程度上,朕是绝对不认错的主儿,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的呀!”
芮桂秋说:“我妈妈是个有气魄的人,孩儿佩服,真的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
长治帝说:“人活在世上就是为了争口气,就是佛也是争口香啊。”
她停了停,忽然说道,“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人最容易犯大错误。因为你负气,遇到坏人乘机利用,往往酿成大祸。唉,朕看了你们四个女儿女婿都有出息,也就可以告慰自己了。以后世态是个什么样子,朕怎么可能把握得了的呢?诸葛亮是什么人啊,他在事实面前也只得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记得有个特别伟大的人也说,客观规律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大凡一个人热血沸腾是绝对不能少的,即使在事实面前撞得头破血流,也为后人留下一个可歌可泣的事迹啊!……嗨嗨,最好还要站在正义的制高点上,否则,必然会遗恨千古!”
欧阳宗宪和刘从哲二人走了进来,四对夫妇马上跪拜道:“父王,姐夫亲王,我等跪拜。”
长治帝说:“你们都起来呗。”
欧阳宗宪、刘从哲二人都挥着手说:“起来起来。”
欧阳宗宪坐到长治帝的身边说:“你们马上就到你们自己做事的地方,父王想送送你们。”
长治帝说:“桂秋、月秋、平秋,还有蓉华,你们的夫君都在这里,朕只送你们每人一轴对联,父王送的是一块丝绸,姐夫亲王则送给一个首饰。晴儿,你们几个人把礼品都拿过来送给他们。”
芮桂秋和靖云亮接到的第一份礼品,两个侍女将轴子打开来,只见上面写道:赠儿靖云亮、芮桂秋 希冀事业大逆转,大笔如椽写春秋。 母字 已卯年仲冬望日书 接着,侍女捧出一块丝绸,另一个侍女则展示步摇。芮桂秋和夫君一起说道:“谢母皇、父王和姐夫亲王,吾俩笑纳了。”
芮月秋和寸寅接到的对联是:自古圣贤皆寂寞,唯有拼搏留其名。一块丝绸和绿色翠玉簪。 芮平秋和陈绍富接到的对联是: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一块丝绸和凤钗。 应蓉华和季德水接到的对联是:天生我材必有用,人间事迹笔下留。一块丝绸和一副金坠。 随后,进入饭厅。长治帝率四位女儿坐上了主桌,她独坐北边尊席,右边是芮桂秋和应蓉华,左边是芮月秋和芮平秋。西边桌上北边坐的是欧阳宗宪,右边坐的刘从哲,左边坐的靖云亮和季德水,寸寅和陈绍富则坐在下首。 应蓉华和芮桂秋一起送别寸寅、芮月秋夫妇,因为是远路缘故,先等车而去。应蓉华先前耳朵没有戴金坠,这会儿戴上了,显得漂亮些。结巴鬏梳得更为自然,看不出衔接的痕迹,鬏儿插上红玉簪,真个小媳妇。芮月秋一把抱住她说:“想不到我月秋除了平秋之外,又有一个小妹子。”
应蓉华说:“惠秋姐姐也在车骑飞屏,二姐夫刘彬在那里做布政使。月秋姐姐,请你代我这个小妹子向二姐姐、二姐夫问好。”
芮月秋说:“蓉华小妹子,你这个心意一定给你带去。”
芮月秋坐进了马车,寸寅伸出头招呼道:“三姐、小妹子,我们走了。”
他们相互挥了挥手。
应蓉华在送走芮平秋夫妇之后,也就跟随夫君回去。翌日,她便到国子监上任。国子监祭酒盘冲笑着说:“应蓉华,请坐到里边,你已经有人在接你了。”应蓉华说:“盘祭酒,小女子不才,还望多多关照。”
“啊,你别要怎么谦虚,谁不知道你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啦。”
应蓉华走进里面一看,原来是岑丽在接见她。“应蓉华呀,你到我们隐军训练总监上任,做专职教授。”
应蓉华疑惑地说:“皇上授予不才为国子监五经博士的,哪……”岑丽笑着说:“本官已经跟皇上通过话,并不是你一个人到隐军训练总监,还有九粉玲、季菊英、中文竹、黑月娟、马艳红、巫敏、顾旭七个人。”
盘冲走进来说:“岑参军,你把我们的人一下子就抽掉八个。”
岑丽笑着说:“咱们两个衙门都是搞教学的,应该说是同一家,不要分个你我。再从大的方面说,咱们都是为朝廷作贡献的。何况日后两个衙门还要多多交流呢?”
国子监司业巩淑萍、钱仁文、国子监丞孙咸建、主簿向览四人走了进来。盘冲说:“皇上既抓军队,又重视文治。我们搞学堂的随之兴旺发达起来。如今,国子监也充实起来了,人员配备齐全。巩司业,你来把新来的十四个人才女分工说一下。”
巩淑萍拿出一张纸说道:“应蓉华、九粉玲、季菊英、中文竹、黑月娟、马艳红、巫敏、顾旭八人进隐军训练总监,但应蓉华仍兼任国子监直讲。芮桂秋、任兔珍二人为太学助教,韦红妹为广文馆助教,臧婧、四春女二人为五经博士,臧婧讲授毛诗,四春女讲授左氏春秋。橙九香、赵爱春二人为律学助教,李秀凤为数学助教,上官莹为算学助教,繁燕、令狐芳、蕤南君、胡秋女四人为女学博士。”
应蓉华因为兼任两职,也在国子监里做事。司业巩淑萍领她在国子学主厅里与众人见了面。这里有博士范伟、蒋建文、尤银生、孙汝生、夏逐洲五人,助教沈建虎、皮允干、季彦伟、裘寅、费球五人,直讲昂全、李芝、王涓三人,五经博士花自芬、张选、倪就、贺雷、贺三、相政、仲评、春尧和臧婧、四春女。 巩淑萍说:“各位先生,如今儒学也随着时代的潮流往前发展,原先是清一色的男人领地,现在女人也可以涉足于此。不管什么东西,时代变迁,它都要跟着变化,变来变去,变的是进步,不变的经典核心。大家在一起,应该很好地交流各人的心得,时间一长,就发现原来是相得益彰。应蓉华,你可不是什么新手,而且还上过战场历练,今儿与诸位先生相见,也说上几句嘛。”
应蓉华摸了摸鬏儿说:“巩司业大人,诸位前辈,诸位先生,我应蓉华向你们致意并问好!儒学的核心就一个字,仁,说成两个人就是爱人。爱人这两个字再往外延伸内涵,那就是要人们很好地遵守社会秩序,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各司其职,各尽其能。在其位谋其政,忠心报国,尽心尽力。应某不才,随口说了这么几句,如有不同意见,可以存疑也。”
博士蒋建文说:“应蓉华大才女,出言不凡,口吐莲花。今后我们相互间讨教讨教。”
随后,季菊英、四春女二人也作了说辞。
两天后,应蓉华又到隐军训练总监上任,初次见面全是女人。祭酒岑丽说:“今日应蓉华才来隐军训练总监上任,咱们姐妹们好好叙谈叙谈。”教授主事陶虹说:“应蓉华,你到隐军训练总监是兼职的,我和岑祭酒也是兼职的,咱们肩上的担子不轻啊。”
应蓉华说:“今后我应蓉华还望姐姐们多多关照。”
主簿余惠儿说:“隐军训练总监人数众多,所要担负的使命也就更重。既然来此做教授,就要将自己的才华毫无保留地献出来,教好每一个隐军军士。”
她随后介绍了运筹教授相可文、格斗教授陶智、许晴儿、儒学教授唐坚、易容教授关艳峰、杨月凡、云洁、手艺教授一银花、骑马教授巫丹、黄冰、运载教授郑莹、联络教授姚红珍、沈波、苗雅萍、记载教授阮玲和生存教授阮策。
岑丽说:“陶虹,你是教授主事,将应蓉华她们八个人的分工说说,也好让她们投入自己的事项。”陶虹掏出本子,说道:“应蓉华,你是一个智者,就做运筹教授吧。”
应蓉华点了头,说:“听从吩咐。”
马艳红为格斗教授,小顾旭为儒学教授,九粉玲为易容教授,季菊英为手艺教授,黑月娟为骑马教授,巫敏为联络教授,中文竹为记载教授。 应蓉华与运筹教授们一起谈心得做事,相可文说:“我们这个学目现在是八个教授,数我年龄最大,六十岁了。应蓉华最小,才十九岁,前途无量啊。”
大顾旭说:“原先运筹学目有四个女的,可惜康春兰和冯中吾两人故世,之后一直没有女的进这个学目。”
赵永、王顺清、秋彤、周胜、贺平五人挤在一起,笑哈哈的。大顾旭说:“你看你们男人怎这么不懂事的,新来的应教授第一天上任,你们竟然没一个站出来说说话。”
赵永说:“我说呀,晋窑有个王思书院,那里有好多的女人,讲课、听课的都有。应蓉华先前到过吴谷的竹嵩书院,应该到王思书院去做个卧底,这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周胜说:“我们望应蓉华打的结巴鬏,与众不同。”
秋彤扭着脖子说:“可以说别出心裁。”
相可文说:“你们这是少见多怪。前年底,应蓉华惹上了官司,随后被剃掉头上所有的头发,送到感恩寺出家。但她并没有真正地做尼姑,而是跟两个带发修行的女人一起耕种北坪佛地,一年半的时间,头发也就长上来了。不打结巴鬏,这鬏儿怎么盘得起来呢?”
岑丽说:“你们男人总爱占我们女人的便宜,说说就议论我们女人的模样,评头品足。”
王顺清笑哈哈地说:“这也是运筹学里的一个内容嘛,要不然人们怎会得有这么一句话,英雄爱江山,更爱美人。不谈谈笑笑,也误过老少啊!”
贺平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女人讲究的是漂亮,男人讲究的是享受。”
大顾旭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问题是男人不能是个绿头苍蝇,否则那就是龌龊之人。”
大家在一起谈笑,之后也就散了。
应蓉华翻看运筹学目授课计划,忽然有人摸了摸她的发鬏。应蓉华丢下手上的册子,仰起头一看,原来是秋彤,两人的嘴巴靠在一起。秋彤分明存着不良之心,张开双臂抱住应蓉华就是一顿亲吻。 应蓉华待他松了手,这才得以站了起来,揩着自己的嘴,幽幽地说道:“今日我第一天上班就遇到你秋彤这个摘花贼玩弄,谁叫我应蓉华是个弱女子呢。”秋彤打招呼地说:“应教授,请你原谅我,我也是一时的冲动。实在对不起,今后一定不再调戏你。好不好?”
应蓉华平静地说:“好啊,我应蓉华不是气量狭小的人,要不然,咱们还在不在一起做事呢?”
秋彤点着头说:“应教授是大风大浪里走过来的人,嗯,有君子之风度。”
第二天,应蓉华还是和秋彤一起坐到马车里,来到晋窑王思书院里。王思见到他们两人跑进办公处,便问道:“你们是哪里人氏?来此何干?”
应蓉华笑着说:“我是何晓华,他是我的男朋友,名叫邱崇。我们两个来你王思书院当然是来听课的,而且还要参与论说。”
王思看了看应蓉华,问道:“你们带了礼吗?”
应蓉华说:“有啊,不就是三十两银子吗?来,你收下我们两个人的六十两银子。”
王思将银子收了,便安排他们两人的住宿。应蓉华的居室女伴有两个人,一个叫余文敏,另一个叫斯夏。这两个女人都是姑娘人家,来此书院主要是学文化的,所以也没什么政治诉求。
“我们三个人就三种发型,我何晓华打的结巴鬏,你余文敏打的二叉辫子,她斯夏梳的倭堕髻。”余文敏晃着两支长辫子说:“我呀是姑娘人家,不可能盘鬏的。”
斯夏说:“何晓华,你读过哪些书?”
应蓉华说:“我何晓华读过的书有《论语》、《列子》《诗经》,还有《孙子兵法》和《道德经》,至于《女四书》、《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全都读过了。听说王思先生教学很有心得,所以到此拜他为师。”
斯夏说:“我来此书院主要是学文化的,‘道’那种最高境界不是我等凡人所能追求得到的。如要看书,道教的数目繁多,倒哪读得完呀。”
应蓉华说:“道教有哪些书啊?”
余文敏扳着手指说:“这就多得很的,我所知道的就有这么些:魏伯阳周易参同契、于吉太平经、庄周南华真经、列子冲虚至德真经、葛洪抱朴子内篇、太上老君说常清静妙经、黄庭经、了心经、天机经、黄帝阴符经,这十本书是道教最主要的经典数目,其他的就多了,老子道德经,文子道玄真经,皇极经世,张伯端悟真篇,玉皇经,张道陵老子想尔注,老子中经,关尹子文始真经王重阳立教十五论,玉皇心印经,钟吕传道集,薛道光还丹复命篇,张三丰道言浅见说,三官经,道家易学,太一生水,六韬,五行,九主,孙子兵法,吕氏春秋,淮南子,论衡,世说新语,郁离子,等等,道教数目浩如烟海。”
“道教主要人物有哪些人呢?”
余文敏答复道:“老子李耳、庄周、列御寇,还有黄帝、姜尚、范蠡、屈原、吕不韦、许由、黄石公、曹参、刘恒、刘启、窦漪房、刘安、扬雄、汲黯、王导、谢安、王弼、郭象、嵇康、阮籍、李世民、李白、李泌,……”
“哈哈,你说的可多了,看来你肚子里的学问真多。”应蓉华摸着鬏儿说:“我这个婆娘跟你们两个住宿在一起,能够学到好多好多的东西,可以说开了眼界。”
斯夏厌恶地说:“道教的理论过于玄虚,先生讲课讲得人头昏脑涨的。什么天人合一,又是什么清静无为,要有着丰厚的涵养精神,才能够以内在的心神去处理好外在的事物。我等凡人不想怎么修心养性,更不想得道成仙。说真的,我斯夏参悟不了什么大道,就一心过好普通人的生活,儒家学说虽说歧视女人,但要人们遵守规矩,倒是比较现实的,没有规矩,何以成方圆呢?”
余文敏说:“也不能说道教不好,也有它好的一面。例如教人们修身养性,要有浩然之气。说社会存在诸多矛盾,但并不孤立存在,互相依存,互为前提。一定的条件下又会相互转化。正常能转化为反常,善良能转化妖孽,委屈反能保全,屈枉反能伸直,低下反能充满,少取反能多得。还有以道为世界之本源,遵循自然规律办事,反对社会文明异化,守护人本价值,追求人与自身、与他人、与社会和谐相存。问题是先生说着说着就说眼下社会丑陋百出,要回到小国寡民,世道才得清明。”
应蓉华说:“先生主张的是什么的呢?”
余文敏说:“他没有明说,道理讲得深奥,其实也不过是故弄玄虚,说得明白、干脆一些,听的人不就开窍了么。”
应蓉华笑着说:“先生是个大智者,先说外围的,最后才说到实则。假若一下子讲到深处,说透真谛,那以后就会很少有人来到他这里求学矣。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他讲课就是要达到听的人苦苦揣摩而不得,真正到了最后,悄悄一点拨,就叫人醍醐灌顶,豁然开朗。这就是有了画龙点睛的奇妙效果。”
斯夏听了,似乎廓然起悟,“这一说,我今后还得要听听先生讲课,不能单单为了识字读书啊。”
应蓉华拿到的是《论语》、《女四书》、《道德经》、《周易参同契》、《太平经》、《鬼谷子本经阴符七术》等七本书。由于她善于发挥道学的内涵,王思就将她列为中等门徒水平。 第一日,应蓉华听了王思的讲课,他说:“清静无为是一种高级境界,说无为并不是真的叫你无为,而是叫你顺其自然,不是乱来一通。可是,现实社会里总有那么一些人不按照自然规律办事。他们一时一刻都清静不下来,内心欲望大得很的,今日做了伍长,明日要做卒长,做了卒长又要做将军,做了将军还又要入朝做宰相,做到宰相,野心更大,竟然要做皇上,做了皇上就一天到晚想入非非,发动战争要灭掉他国,灭了一国又一国,永无止尽。他不晓得他这么搞法,要有多少死于他的欲望里。”
此后,应蓉华到高级门徒那里听课。王思说得更为直白:“道是什么?就是人们走的路途。道就是道理,它是宇宙的本源和原理,是统治宇宙中一切运动的法则。谁遵循了道去办事,谁得到的就是王道。谁若是不按照道去办事,却拼命按照自己的欲望去行事,强求他人为他的欲望实现,驱使整个地区或者整个国家,不停地挥舞刀枪,所到之处不是靠教化,而是野蛮征伐,那他这个道就是霸道。虽说霸道也能成全人的欲望,但终究是不能长久做下去的。各国自有各国的统治办法,不可能通用一个办法的,你要征伐人家做什么呢?搞得人家鸡犬不宁,实在是很大的罪过啊!”
应蓉华下课后,来到东厢屋遇秋彤,想交换此行看法。秋彤也正想离开晋窑,往平都述职。“噢,何夫人,你来了。正好我要回隐军禀报这里情报。”
应蓉华说:“邱崇,你摸到了先生传道的底蕴吗?”
“怎没摸到?他传道是借题发挥,蛊惑人心,掀动叛乱。”
应蓉华摇了摇头,说:“他的马脚还没有彻底露出来,先生讲课虽有口业之嫌,但他尚未付诸实施。眼下,你说给皇上,皇上也不好贸然出手,弄得还损伤皇上的圣明,得不偿失。我们两人最好还是留在这里继续观察下去。”
秋彤点了点头,说:“何晓华,还是你说的有道理。”
此时,赵爻、汪岩两个讲学大师漫步走来,秋彤急忙拉着应蓉华靠到墙角处,抱住她吻嘴。应蓉华见状只得配合他,嘴里发出“呜呜”的愉悦声。
两个伪学大师发现青年男女在此偷欢,只是看了几眼,便走了过去。应蓉华正要跟秋彤分手,不料那两个伪学大师却幽灵般地折转回头。应蓉华灵机一动,说道:“邱崇,我们下次到西边相会。”秋彤知道伪学大师有异心,突然说道:“我俩再玩一会,此时良辰美景,何不共赴瑶山一乐?”
赵爻不悦地说:“年轻人幽会,你不放心做什么?”
汪岩说:“原来他们真的是鸳鸯相会,走走。”
这真是:乔装情侣探幽秘,忽逢伪师作偷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