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坪城池太深,吊桥一概撤除。齐敏大军难以攻打,只得退回达尔果,留下小股部队骚扰敌人,分明虚张声势。
黑水君臣当下来了个大逃亡,生怕敖炳大军追击。假若真的追击,毫无疑问,能够将他们一网打尽。但是,由于丘坪城的阻隔,难以实施追击;绕道的话,花费的时间长,收获肯定不大,且容易受到黑水隐藏的部队突然袭击,不免要吃亏。 许州四处是高山,易守难攻。黑水君臣逃到许州,才定过神。这里各方面条件根本不能与丘坪相比。首先水资源宝贵,水库里的水自然不怎么新鲜,代价还不小,要车子来回运水。行宫内部设施也比较简陋,大臣们站在两个过道里,还要往墙边靠靠,否则,皇帝莫抗身后的两个手执仪仗的宫女走过时就失去了足够的威严。 莫抗来到最里面的宝座前坐了下来,宫女则站在他的身后。大冢宰方恒奏道:“皇上,我国横山称得上天然长城,敖炳人想攻破这里的横山,只能是痴人说梦而已。眼下最关键的是是安抚黑水人心。还有当今社会确实需要变法改革,黑水如若走上这一条,才能强盛起来。臣万望陛下审时度势,作出惊天动地的措施。”莫抗说:“朕知道当今社会大势朝着敖炳女皇帝期望发展,也万望诸位爱卿出谋划策呀。”
大宗伯侬高智说:“臣有一小弟出游远方,外部世界竞争特别激烈,纷纷走上高度发达社会。不过臣要说明一点,臣绝对没有削弱君权的意思在里面。但是,臣就黑水目下形势而言,要想黑水能够屹立于南部瞻洲,着实必须也要像外部世界那样改革。人家权力中心全归内阁负责,也就是说,大冢宰为内阁总领大臣。如果内阁总领大臣不能胜任,可通过皇家议会改选。至于皇上则专作礼仪,是个不做具体事务的国君。六部大臣如有渎职或违法行为,皇家议会可进行当面质询,直至罢免。”
大司马白润民说:“人家再先进的东西,须得看适合不适合我们黑水国。就是跟人家学习,也要好好地甄别,确有好处的当然要实施;没有什么好处的,则弃之不用。”
大冢宰方桓说:“皇上,朝廷里成立皇家议会。臣以为可以施行。何也?有句话说得好,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诸葛亮多么了不起啊,但是他的智谋当中也有好多的败笔。说的上方谷困司马,没曾困得住,事后归结于老天没有帮忙。这纯粹是自解自叹。臣以为朝廷成立皇家议会,五十人。五十人的头脑肯定能胜过一两个人的头脑。诸位公卿以为如何?也望大家发表意见。”
大将军米横说:“米某同意成立皇家议会。但是,目下最主要的要务是如何抑制敖炳女人的进攻,进而将敖炳女人赶出我们黑水的国境。”
骠骑将军殳越抚掌笑道:“大将军呀,你们都被敖炳人迷惑住了。不错,挂帅的枚香是个女人,还有健将种芹、齐敏,加上女皇的昭平公主。另外有个最凶的女将,连续挑落我们十几个战将。恰巴要塞的失陷,攻破盖万城,突袭达尔果,总是这个女将出阵,真的是锋芒所向,无不披靡。你们晓得这个最凶的女将到底是哪一个?”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
“他是个男的,男扮女装,竟然蒙惑住我们黑水人。他是敖炳最厉害的猛将肖安定呀!”殳越这么一说,整个大厅里叽叽喳喳议论开了。
“没得了。事前的四处攻打我们黑水,原来是声东击西的呀。”“他们先行攻取我们的晴隆和扬哈镇,耍的是障眼法的计策,正当我们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在那东南角的时候,他们偷偷地将肖安定这员凶将调到我们眼皮底下,然后再来个李代桃僵,化装成一个女人,打了个我们措手不及。”
左将军方天恒这会儿恍然大悟道:“哎呀,我们的将军都上了肖安定这小子的当了。他戴的头盔,脑勺后边留了马尾辫子,加上带着美人面孔的面具,真的迷惑住人呀。打斗起来,他的武艺又特别高超,难怪众多的将军死在他的枪下。唉,真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啊。”
皇帝莫抗长叹了一口气,说:“说来说去,敖炳女皇有福气啊!她手下的能人就是多得很,往往能出人意外。打江山也好,坐江山也好,靠的都是好多的能人。我们黑水是天府之国,也有一定的实力。敖炳女皇觊觎我们黑水十几年,一直没有攻破。但是,时到今日,敖炳实力确实得到了空前的加强。他们兴修水利,开挖人工运河,粮食生产丰饶。训练军队,选拔武艺高强的人源源不断地补充。不断改革科举制度,竟然还设立女科,真的从未听说过。”
陈田说:“陛下,我们今后举行科试,也可以设立女场,让一些女能人参与科场,说不定也能选拔出一些女能人。俗话说得好,英雄不问出身。只要是有能耐的人,朝廷就重用起来。”
莫抗点着头说:“事到如今,朝廷量才录用,唯才是举。方大冢宰,现在,朕委你为黑水内阁总领大臣,六部大臣由你全权考虑,然后交皇家议会审议。大家都感到合适,这才由朕来公布之。”
此后,黑水的政体发生了变化,皇帝兼任皇家总司令,主管国家的礼仪和军队作战,而军队作战又有专门的指挥机构,不需要皇帝怎么操心。内阁总领大臣主管朝廷政事。皇家议会行使的是选举、监督和评估。 黑水政体改革的消息传到敖炳,众说纷纭。但是,朝议时,太师欣旭、太傅邱奢、太保由宜茂三公一再鼓吹敖炳也要像黑水那样变革。 太傅邱奢奏道:“皇上,当今世界纷纷进化,我们敖炳也要进行改良。否则,就要落到人家的后头,成为不开化的国家。历史上,原先强盛的国家由于不注意改进国家制度,最终反被原先落后的国家超越。例如春秋战国的秦国原先不过是个蛮荒之国,但秦国推行了商鞅变法,一天一天壮大起来。反观那晋国,由于老是抱着老一套的做法,最后却分裂为赵、魏、韩三个国家。还有楚国本来十分强大,一直到要灭亡之时,都没有施行变法,弄到最后,国力越来越弱,这才导致楚怀王受到张仪的蒙蔽。”
长治帝不动声色地说:“那你说说,我们敖炳应该怎样来个国家制度改革。”
“臣以为咱们原先的资政院应该改为皇家议会,并且有一定的权限,可以通过选举而确立内阁总领大臣。皇家议会可以随时对内阁施政进行评估,如若发现内阁产生施政危机,可进行质询或者弹劾乃至罢免有关大臣的官职。”
“还有呢?你们三公都拿出来说说呀,朕在听着你们说呢。”
太师欣旭说:“陛下,您是国君,理所当然是敖炳的三军总司令,具体政务则交给内阁总领打理。”
太保由宜茂接着说:“皇上,黑水能够进行政体改革,我们不能落在他们的后头。臣以为,国家推行皇家议会制度,大臣任职,须经过议会选举;不称职的也由议会依法罢免。这样一来,可保我敖炳江山千秋永不变色。”
长治帝说:“既然议会施行的好处多多,那你们以为哪一位可以担当敖炳皇家议会首席参议?”
太傅邱奢说:“这个议会首席参议须得众多议员投票选举。而议员的产生,皇上您可以直接任命十人,其他四十人则是各省选举产生。遇到选举总领大臣,皇上您可以提出两至三人供皇家议会选举,得票多者上任。当选的总领大臣则负责组阁,而后将名单交给议会审议和投票选举,议会有权废弃个别阁员。六部阁员配齐后,内阁这才可以正式施政。”
长治帝说:“好吧,朕还要召集其他大臣进行论证,时机成熟后,当然按照你等所说的进行政体改良。今日,所议的时间很长,就到此为止吧。”
三公对长治帝的无限期的推迟他们的动议,施行的乃是原先的一套。太傅邱奢又一次召集欣旭、由宜茂、盘冲、权丹、槓容、潘国江到醉香阁吃茶。欣旭说:“我们原先的八大臣少了个冒桐,他到前线去监军。”
由宜茂撇着嘴说:“他就是在朝廷里供职,也不会得一心跟着我们走在一起。皇上正重用他的老婆哟。”
盘冲说:“冒桐是个什么人啊?八面玲珑,城府深得很呢。”
邱奢说:“冒桐这个人善于脚踏两只船,事到临头能够左右逢源,促刮得很呢。”
欣旭说:“邱太傅,我们这次在朝廷提出政体变革嫌仓促,应该先通过全国各个书院大造舆论,等到政体变革深入人心,皇上必然迫于大势,不得不分出一部分权力。这样一来,我们这些人就能在敖炳朝廷里长期稳坐钓鱼台。”
邱奢说:“我知道的,但是皇上的手腕太厉害,再不推出政体变革,我们这些人就真的要被打发回去抱抱孙子啊。时不待人呀!”
七个人的聚会议事,整整的花了一个上午,吃过中饭酒才散去。他们哪里料到醉香阁的一个跑堂的曹选,早已将他们谈话内容密报给侦办处。侦办处总管大臣岑丽随即禀报长治帝。 上朝了,大臣们跪拜,长治帝抬手道:“众位爱卿,平身吧。”
大臣们分列文武两排,忽听到皇上威严地说道:“今日该要议一议什么政事的呢?是不是该要议一议醉香阁吃茶摆宴的事呢?好得很嘛,三番五次跑到那里,七八个人就朝政大事紧锣密鼓的商议起来,将朕置于何地?噢,不按照他们这些人所说的去做,那朕就是一个不识时务、目光短浅的国君,或者说朕这个老太婆是一个顽固派。朕正考虑如何践行敖炳宏图的关键之时,竟然有人策划从朕手里夺取一部分权力,好让他们能够在朝廷里长久供职啊!”
欣旭一听,随即上前跪着说:“醉香阁议事有臣欣旭,现在皇上已经知悉我等妄议朝政之事,实属罪过。臣实在无话可说,唯有致仕方能谢罪。”
邱奢随后跪着说:“皇上,邱奢有罪,现致仕,望陛下批准为谢!”
由宜茂也提出自己致仕。
长治帝顺势免去他们三公之位,准许他们三人致仕。三人退出光明殿后,长治帝明确宣布三公致仕后不得私下议政,且不得过多干涉朝政,随后升盘冲为太师,权丹为太傅,冯良壁为太保。封冒桐为丞相,槓容为议政殿大学士,程锐为宣政殿大学士,唐耀东为光明殿大学士,云洁为翰林院大学士,潘国江为东暖阁大学士,韦元容为西暖阁大学士。季彦为吏部尚书,宗政为户部尚书,唐坚为礼部尚书,辛巧为兵部尚书,任凯为刑部尚书,肖震为工部尚书。晁原为左都御史,周中启为右都御史,甄能柏为大理寺卿。岑小党为国子监祭酒,邹斌为内务府总管大臣。应蓉华升为平都府尹、巾帼馆掌事加户部侍郎、领司隶校尉。 十几天后,邱奢在自己府里接待欣旭、由宜茂二人,他们在客厅里喝茶。欣旭感慨地说:“我们三人在邱府谈论朝廷事务,该不会再有人窃听吧?妈的,醉香阁,我们去了不下有十几次,却有个跑堂的窃听我们谈话内容。女皇说了我们,我们无言以对,最后只好提出致仕,她就顺势将我们三人给撵了出来。唉,我们三个人现在是闲云野鹤了。”邱奢摇头晃脑地说:“女皇早就看不上我了,要我致仕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不过这一回,她拿捏得好,给了我们一定的待遇,好让我们养老送终。唉,我不想咸鱼翻身,只求安安稳稳度完余下的岁月啰。”
由宜茂说:“你岁数大了,可我岁数小呢。五十多一点的人就闲在家里无所事事啊。”
欣旭笑着说:“其实,有些在职的人也不一定就有多舒适。唐耀东他个前线的将军,陡然回到朝廷里担了个文官,光明殿大学士。”
由宜茂说:“他在前线生了病,跟黑水蔡堃交战时又负了重伤,辛亏太监乔辉几个人舍命救了他,要不然,就死在黑水战场上。女皇怜悯他,就让他改任文官。”
邱奢说:“女皇会做人呀,下令将乔辉几个人的尸体运到平都,她要亲自祭奠他们。你们说,这一来,要有多少人死心踏地跟她走呀。”
欣旭说:“朝廷的武官少了唐耀东,其他的是怎么安排的呢?”
邱奢答道:“女皇是这样安排武官的:大将军仍然是枚香,骠骑将军芮煜秋,车骑将军肖安定,卫将军种芹,中将军齐敏,前将军满宠,左将军严明,后将军修武,右将军秋明,护卫将军洪寿江。统帅处参军大臣竟然女的多,简直是女人的天下。”
“具体的是哪些人?”
“总共十一人,他们是欧阳宗宪,枚香,刘从哲,芮煜秋,唐耀东,程锐,肖安定,种芹,马红卫,岑丽,应蓉华。六个女的,男的当中两个亲王并不怎么懂得兵家之事,还不是女人的话来定天下么。”
由宜茂拍着手说:“咱们敖炳本来就是女人的天下,你们说,女人生下来就是夫家的人,可女皇弄得好的,她是娘家的姑娘却继承娘家宗祠,而且还传代,简直成了芮家的儿子。欣太师,你说你看不惯,又有什么用的呢?”
邱奢沮丧地说:“人不中,要识霉呀。你不识霉,死呛,到头来落得个凄惨的下场,哪个都不同情你。吉安,他老是反对女皇登基,事情弄到最后,落得个身首分家,首节还被剁下来,戳到太白旗上。缪有过了两年多的皋奚皇帝瘾,他和他正妻两人的头都剁下来戳到太白旗上。庄应文、万安呀,胡纪林、凌万托啦,还有冯忠、冯德昌、惠纪昌、王体学、连早新、费司炳、费司越等等,这些人也会跳的,最终都不曾有好下场。我邱奢服死认输,哪个说我烂死无用,我绝然不会放半个屁。你不认输,要么跟自己的性命为对呀。”
欣旭想了想,沉重地低下了头,哀叹道:“想不到我们这些人落得个黯然致仕的下场,还得咽下闷气。那些女人们却在朝廷里神奇得不得了,程锐出任宣政殿大学士,云洁出任翰林院大学士,唐坚出任礼部尚书,岑小党做国子监祭酒,最好笑的是应蓉华,一个坐牢的女人,出了牢房后得到了女皇的赏识,竟然让她担了八个官职,平都府尹兼巾帼馆掌事,巾帼寺第一寺丞,加户部侍郎,领司隶校尉,隐军训练总监儒学教授,侦办处协管大臣,参军处参军大臣。”
由宜茂笑着说:“得时的猫儿雄似虎,失时的凤凰不如鸡。虎落平阳遭犬欺,牛掉船篷休转弯。敖炳的女人就是神奇,整个南部瞻洲有哪一个国是女人做皇帝的呢?女人在朝廷里做官也是十分稀少的。只怪我们的女皇太生猛厉害,好到她会生养孩子,左一个右一个,假若是个男人的话,整个敖炳早就被她拿下来了。”
此时,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邱奢说了声“进来”。原来是他的家佣。家佣禀报道:“大人,南光汉求见。”
“你让他进来吧。”
一会儿,南光汉走了进来,寒暄道:“欣太师,邱太傅,由太保,三公大人,你们好。平民百姓南光汉前来拜见。”
邱奢撇着嘴说:“大家都是闲云野鹤,就不必再说我们三人是三公大人,已经成了过往烟云了。”
南光汉坐下来,说:“朝廷里不需要我们这些人,就一脚将我们踢了出来。不过,我也识相,致仕就致仕吧,毕竟还有点俸禄,能够养老送终。算盘打不起来,就要打倒算盘。”
邱奢说:“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现在,我们几位岁数都大了,这人岁数一大,往后走的路就越来越窄。新上来的人怎得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呀,不骂你老棺材楦子,就算对得起你。所以,我们这些人心态要好,也就是说要淡泊人生。心态好了,就能长寿。”
南光汉说:“今日皇上追谥乔辉、曹并、宋芬、张品、宗也五个人为亭侯,并亲自祭奠他们,一一向他们鞠躬。这种哀荣连大臣都享受不到啊。”
欣旭说:“女皇这样做,纯粹收买人心。做得相当巧妙,难怪好多好多的人都愿意舍命跟她一起践行敖炳宏图,不能不叫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由宜茂敲着桌子说:“个大梦的,敖炳只要有人才愿意为她女皇践行敖炳宏图出生入死,就什么奖赏手段都拿得出来。她说话斩钉截铁,铿锵有力,哪个不怕她耶?”
南光汉忽然站起身,告辞道:“敝人走了,打扰了你们三公,实在对不起啦。”
邱奢挽留道:“唉,你怎么说走就走啊?你留下来,中午我请客,只是家里烧的菜不比醉香阁。”
南光汉摇着手说:“敝人家里还有事的,不能陪伴你们三公。得罪,得罪!”
他鞠了躬,转身便走了。
欣旭疑惑地说:“南光汉怎么走的呢?他肚子里一定有话,见跟我们三人不合拍,就口称家里有事。”邱奢摆着手,说道:“罢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其实,我邱奢已经死了心,根本不想咸鱼翻身,东山再起。”
由宜茂歇斯底里说:“我就不信,全靠女人打仗就能践行敖炳宏图,男人哪就全没有女人那点能耐?用不了多长时间,女人就会有人死在沙场上,就是我由宜茂在这里说的。”
欣旭压低声音道:“由太保,你话不能这么说呀。假如事情投了巧,朝廷可要找住你。今后不管在哪里,你都不要这么说,安安稳稳过日子,那多好啊!”
长治帝召见邱奢,问道:“最近半个月在家里都做了什么事啊。”
邱奢上前弯腰道:“托皇上的赐福,我每日在自己家里的后花园打打拳,有时候在书房里看看《资治通鉴》,也算明白了一些军国治政的道理。”
“可曾会会老朋友啊,比如欣旭。”
邱奢哆嗦道:“也曾会过他们两三次。”
“都谈了些什么话呀?”
“……也谈了一些朝廷里的一些事。”
长治帝冷不丁地说:“可曾有人说敖炳男人哪就全没有女人那些能耐之类的话?……还说坐过牢房的应蓉华兼了八个官职,好笑。”
邱奢一听,“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说道:“皇上,是我把太师、太保请到自己家里的,他们两个发了一些牢骚,全是我邱奢一人的罪过。”
长治帝笑了笑,说道:“算了吧,朕不怪罪你。眼下有一件事,想你到前线劳军。愿意吗?”
邱奢马上说:“只要皇上认为邱奢还能为朝廷做点事,邱奢绝对没二话讲,愿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邱奢率领后勤补给庞大队伍,来到征西大都督总部劳军。枚香接待了他,说道:“邱太傅,前来劳军,真个辛苦了。我前线将士感激不已。”
邱奢说:“我邱奢是受皇上派遣的,谈不上辛苦。皇上希望你能拿下黑水这块硬骨头,许诺事后封你为唯一的外姓王,并实封领地。我邱奢预祝枚大将军凯旋,刻石勒碑,永存史册!”
彼此寒暄了一番,邱奢在前线停留了几天,便告辞归回平都,向长治帝作了交代,算是完成了他的使命。 征西大都督营帐里坐下一班人议事。主帅枚香说:“皇上特地委派致仕的邱太傅前来劳军,带来的粮食、布匹和盐巴,还有大量的辎重。这对前线的浴血奋战的将士是一个极大的鼓舞。……但是,这些物品要用在最需要的地方,你们说,应该如何分配?”
军师阴遵说:“大将军,要我说呀,郜迟的种芹他们最需要粮食、布匹和盐巴。虽然他们灭掉的郜迟,但郜迟的军队并没有消灭掉,大部分逃到乌丘,他们的压力也大得很,军队急需要给养。目下,他们对敌人的进攻只能采取守势。大将军,据此我们还得要出动一些兵力支援他们才行呀。”
枚香摆了摆手,说:“我们这里无兵可调,此议难以实施。要说抽调兵力,唯一的希望是肖安定他手下的人马可以抽一些,问题是肖安定他肯不肯。他不肯的话,我这个大将军也不能强人所难啊。”
副军师景云说:“南线修武将军自从接了唐耀东的班,半个多月来一直对黑水展开攻势,从米耶向北,接连攻下须已、南州、许席、安桥、黄洞、水果坪、万真、平野等十几个县城,那些地方都是黑水产粮的地方。目下,修武的给养最为充足,他们还可以资助芮煜秋和肖安定两部呀。”
枚香说:“种芹他们确实需要后勤补给,还有他们的实力也需要补充,方能成为钉子死死地插在敌人的心脏里,对于大军紧急攻打黑水,进而拿下许州也能很好地配合,最起码说要牵制黑水好多的兵力。你们说,派哪个将军去支援种芹他们?”
阴遵说:“大将军,我们总部直辖肖安定部,齐敏将军,只要她守住达尔果,同时能够协助其他各部攻打丘坪就行。这样一来,可以让毕光将军前去支援种芹他们。”
枚香想了想,豁然说道:“好吧,省得毕光呆在总部老觉得没有立功机会,这一次就让他立功去吧。”
毕光当下便率领五千人马将粮草、辎重往郜迟省池州方向运去。四天的行程,与种芹总部会合。种芹见自己增添了力量,高兴地说:“枚大将军关顾我部了,这是对我部将士极大的鼓舞。毕将军,请到军帐里看看这里的战场形势。”
毕光说:“我是受枚大将军的指派,前来你处参加战斗的,一切听从种将军的指挥。”
种芹点着头说:“参加战斗,也要了解战场敌我双方态势,这才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两人进了军帐里,里面坐了监军荀钧、军师一银花、虞侯和敬和军需长房熙载四人。种芹说道:“毕将军,你坐下来,一军师向你叙述这里的战场形势。”
毕光便在种芹指示下坐了下来。
一银花摊开她画的草图,详细地介绍敌我双方交战情状。种芹说道:“现在,我部得到了朝廷的及时补充,军用给养要尽快地发到各个将军处。这项事务,房军需长你来完成。”房熙载马上说道:“我一定完成好种将军交给我的事务。”
“现在,你就去料理吧。”
房熙载随即走了出去。
种芹说:“毕将军,你部在南线向西运动,为南路军,任务比较重,既要追剿郜迟残军,又要随时打击黑水出动的军队。在你北边向西进军的是侯攸、秦宝两人的南路军的偏师,他们相机攻打米阳。这里很可能驻扎的是郜迟上将军代静,你们要对米阳进行夹击,务必将代静歼灭于此。得胜后,你们再分兵向北运动,配合中路军进攻崇迪。有条件的话,可以插到西边,截断郜迟皇帝代帆的逃路。还有北路军,他们的进攻方向是杯水、望群、高斯,虽说这一带的敌人不怎么强,但一路过关斩将,毕竟也要迟缓一些。毕将军,现在你就行动起来,带走你部足够的粮食和给养。”毕光马上有力地喊道:“末将得令!”
转身大踏步地走了。
毕光率部才从崇水走到野牛沟,遇到黑水扫虏将军桥康拦截,这可把他气坏了。他下令在野牛沟摆开战场,故意避让。桥康便进行追击,到了野牛沟庄子里,突然悚惧起来,因为里面地形复杂,慌张地往回退。 “桥康小子,你往哪里逃?”毕光打马从草丛里奔驰出来,提起莲花枪就刺来。桥康只得招架,三十回合后,他虚晃一枪,只身逃出野牛沟。毕光从身后摸出弓箭,拉满弓射了一箭,桥康肩头上中了一箭。他趴在马背上,死命地打马奔跑。
这一仗,毕光俘虏了黑水一千六百多人。经突击审查,将偏将军刘付、宗度、九明以及卒长等下级军官十五人斩杀。九百人愿意编入敖炳队伍,其余的则释放回家,并发给一定的食物。如此一来,毕光人马便扩大到将近六千。 到了米阳地面,发现郜迟人正在全力阻击侯攸、秦宝。毕光决定从米阳的西面紧急攻打。尽管绕了路道,耽搁了一点时间,傍晚时分,炮架对准米阳北门发了一炮,炸坏了城门。毕光率先打马冲到城门口,挥起莲花枪,接连刺倒了十几个郜迟守护兵。 身后的卒长严朔率领几个士兵奋力杀退里面的敌人,将城门全部打了开来。“呼呼”,十多匹战马穿进了城里,…… 郜迟上将军代静闻听北城门失陷,慌得不知所措。毕光将主帅府包围了起来,让手下大嗓门的喊话。“代静,出来投降,敖炳人绝对不伤害你。否则,顽抗到底,首级戳到太白旗上。”话语喊了一阵,牙城里忽然竖起一杆白旗。
代静全身捆绑,后面跟了十几个部将,一个个垂着头,来到毕光跟前。毕光手一挥,指着一家大殿说道:“请到这里面来。”代静跑到大殿里,朝着毕光下跪,说道:“败军之将,听凭毕将军发落。”
毕光笑道:“起来起来。”
他扶起代静,并给他解开了绳索,开导地说,“代将军呀,南部瞻洲统一为一体,大势所趋。目下,将军幡然起悟,放下武器,不失为识大体的智者风范呀。来来,今者在这里一同喝酒。”
代静说:“我投降了,但城外还有几个战将在跟你们的人打斗。我让我手下的人传令他们放下武器。”
传令兵快步朝城外奔跑,手拿白旗摇晃。代静部将甫文敬、晁穗等人大为迷惑不解,只得让他走到近前。传令兵拿出上将军的令符,说道:“上将军已在城里与敖炳媾和,他命令你们罢战,让敖炳人进城,不得抵抗。”
晁穗说道:“上将军已经投降敖炳,我们就没必要再死战,干脆投降了事。”
甫文敬听后,过了半晌,说了句“颓势难以挽回,罢了”,忽然抽出宝剑往自己的颈项一拖,随即栽倒马下。
虽然改编了郜迟部队,但毕光他们觉得有隐患,必须处决一些骨干头目。侯攸说:“既然要清理郜迟投降人马中的骨干,那就赶紧甄别他们的偏将军、百户长以及十户长,然后迅速处死。”秦宝说:“我们这里处决郜迟放下武器的一些头目,就怕传出去会对我们不利呀。”
毕光说:“我们要前去包围崇迪,郜迟人是不是真心投降我们,这很难说。甫文敬不肯投降我们,竟然临阵自杀。如果我们不果断杀掉他们队伍里一些骨干,到时候我们只顾围歼郜迟朝廷人马,他们在我们的后院里放火,我们就很有可能遭到突然袭击,打死了我们这些人还是小事,最主要的影响全局,往大的方面说,就严重地影响践行皇上的敖炳宏图啊。”
侯攸说:“既然要处决他们的骨干头目,那就尽快将要处决的人甄别出来。”
毕光说:“你们两人具体负责甄别和行刑,我负责稳住代静、晁穗等人,不让他们知悉我们的行动。”
侯攸、秦宝二人喊了声“遵命”,便大踏步地跑了出去。
三十多人被处理掉了。种芹的军令也就传到了毕光、侯攸、秦宝三人手里,命令他们必须堵住郜迟人的后路,不得放走一个。 毕光说:“我们要行动,但要留下一个卒负责看住代静、晁穗十来个人。这个骨节眼上怎能让他们自由行动啊。”侯攸说:“由严朔卒长来看守他们,他有武功,比较保险。”
严朔接到命令,随即要将代静等人的几个房子包围起来。这个行动晚了一步,代静等人从里面冲杀出来。有几个人手上拿了刀和剑,见人就砍。 严朔不敢怠慢,抽出宝剑,上前就打斗起来。降将代学宝挥起大刀,猛砍起来,当场死了三个兵士。严朔跟他拼了十多个回合,一时制止不了他,就故意卖了个破绽。代学宝不知是计,硬是砍了上去。好个严朔,身子一旋转,反手一钩,代学宝的手臂被刮了一下,握不住大刀,“当啷”一声,掉在地面石块上。代学宝晓得不好,撒腿就跑。 严朔正要追击,忽然说道:“不好,代静、晁穗几个人肯定跑掉。”
便骑马追击。来到城外,发现侯攸已将代静、晁穗等人逃路堵住。侯攸骑在马上,大声说道:“代静,你既然已经投降了,为什么还要搞叛乱?”
代静说道:“你们不讲信用,我们已经投降了你们,你们还要杀掉我们三十多个兵士头领?”
“嗨嗨,我们要进行下一场战斗,你们并没有真心投降我们,到时候突然给我们一击,我们岂不腹背都受到攻击?那样一来,凄惨的反倒是我们。我们不提前采取必要手段,那怎么行?”
侯攸挥起长槊说,“你们这几个人快点把手上的家伙撂掉。”
代静等人哪里肯束手,瞅准一个缺口,撒腿就奔了过去。代学宝和隋根两人解开了七八匹战马,在远处喊道:“你们到这里来骑上马哟。”
他们两人翻身上马,抓住缰绳将战马带了过来。
代静、晁穗等人奔跑了过来,身子一跃,就骑上了马背。没有跑多远,忽然后面响起一个唿哨,战马便嘶叫起来,全都不肯奔跑,要将他们摔下来。代静御马技术娴熟,只折腾了一会,战马便奔驰起来。正当他庆幸的时候,一支箭飞了过去,正中了他的头部,“噗通”一声,栽倒马下。 晁穗见状,不敢再顶牛,乖乖地下马,撂下手里的长枪,举起双手投降。他这一投降,其他人也只好跟着举手投降。严朔上来,将他们赶进了先前住了几个屋子里。 崇迪东边遭受打击,紧接着北边和南边都鼓角响了起来。郜迟皇帝代帆感觉不妙,便大喊道:“虎仆射,赶快叫印尚书带兵打开通道,退到乌丘境内。”禁卫中郎将高骠慌慌张张地走进来,禀报道:“皇上,敖炳的毕光、侯攸、秦宝三个将军已经截断我们跟乌丘连通的路道,人数众多。”
左仆射虎里吼叫道:“高将军,你带人冲杀上去,保护皇上到乌丘,快去啊!”
高骠匆匆地走了出去。
高骠硬着头皮率领手下人上阵,眼见对面三个将军挥舞手上的大刀或莲花枪或长矛,直向他们压过来,他们身后的士兵也手拿各种各样的武器奔跑上来。高骠与彭佩、新宗五个偏将军打马上来交战,不堪一击,纷纷掉下马去。高骠凭着一身的蛮力跟毕光交战了十多合,终于落马身亡。 彭佩落下马,一个鲤鱼打滚站了起来,抓住战马缰绳,就想上马。身子忽然被几把钩刀吊在半空中,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新宗也想上马,背后却被射进一支箭,栽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王牌警卫部队遭到聚歼,代帆手里再也拿不出像样的人马,眼看四周围全是敖炳人马,什么办法都使不出来,只得宣告郜迟亡国。种芹骑马上来大声喊道:“代帆,带着你的大臣向北边的房子里走去。如果有哪个不守规矩,当场打死,还要暴尸南城门口。你们都听到了吗?”代帆低着头在前头走,左仆射虎里、右仆射牛金、吏部尚书罗立、户部尚书公高桂、礼部尚书乜明荣、兵部尚书印苏、刑部尚书代爵、工部尚书乜修和光禄大夫鲜于蛟等大臣沮丧地跟在后面跑。 种芹喊道:“严朔,你把他们的吏部尚书罗立叫过来。”
严朔说了声“是”,径自将罗立带到种芹跟前。种芹说道:“你就是吏部尚书罗立吗?”
罗立弯腰说:“敝人就是罗立。”
“请你将郜迟文武大臣名录交出来。”
罗立恭敬地说:“朝廷诸大臣名录在衙署里,种将军你派人跟敝人去取来。”
种芹摆着手说:“就严朔偏将军跟你去。”
严朔扬起手说道:“罗立,你上前跑,我跟在你后头。”
罗立哈着腰说:“遵命。”
严朔拿了名录,进行查验,发现有六个人不见。他们是:振威中郎将邵恒、建威中郎将代球、资政大夫慕容华恺、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赫连逸、兵部侍郎常推、偏将军安息棠。他带着小跑来到种芹面前,禀报道:“种将军,郜迟有六个人逃跑,他们是这几个人。”
种芹看了名录,马上说道:“此等漏网之鱼,不能让他们逃进乌丘境内,务必截杀。侯攸将军,你立即偕同毕光一起追击,即便不能捕获,也必须打死,以绝后患。”
侯攸喊了声“是”,溜到马厩里牵过战马,一跃上马,便打马奔驰起来。
种芹看着毕光带领一部分人马奔跑起来,忽然说道:“不行,追击的人还嫌少。追击逃敌,追急了,邵恒等人会狗急跳墙,还有加派人。新平,你代本将传令严肃将军参与兜剿郜迟逃敌。”校尉新平上马紧急传令去。
严肃闻听追击逃敌,带着十几个人向北而去。逃敌有两匹马坐的两个人,战马奔跑起来显然受到影响。侯攸已经追了上来,越来越近。但是,也越来越靠近乌丘边境。侯攸摘下身上弓箭,射了出去,“哎呀”一声,两人坐的慕容华恺落马,又一箭,常推落马。 代球、赫连逸两人先前带人,当然跑不怎么快,这会儿直穿,反跑到安息棠的前边。侯攸追上安息棠就挥刀劈了上去,安息棠只招架了两三个会合,便落马。侯攸顾不得他,仍旧向前追赶,但三个逃敌已到了乌丘边境。 乌丘格拉要塞守将宗秋打开栈道准备接纳。侯攸喊道:“乌丘将军,你如若让这三个逃敌入境,我们随急炮轰你城,一直把你家国都安塘拿下来为止。眼前,你看着办吧。”宗秋愣神的功夫,毕光赶了上来,也喊道:“乌丘人,你们别要让他们逃进你们国里,否则,我们就打烂你格拉要塞城。”
宗秋回道:“他们是我们的客人,我们不能袖手不管。”
“宗秋小子,你弄玩玩看,看我不用十几个炮轰烂你个格拉城。宗秋呀,你信不信?”
宗秋抬眼一看,原来是严肃将军率领众多人马奔了过来,见有人抬着炮架,吓得赶紧回头,将栈道门关了起来。这真是:强势兵马到眼前,关闭要隘免遭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