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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宁静后的暴风雨(1 / 1)

令青饵犹记得宴会过后,沈清河的眼神。临走之际,沈清河还特意前去和她打招呼。令青饵看着他那张摄人心魄的脸,不由得屏住呼吸。但还是尽量平复心情:“大人是有什么事吗?”

沈清河凑近她,懒懒地询问:“你就是赤木小公子喜欢的人?”

令青饵不作声,呆呆地盯着她,一动不动。沈清河看着她的反应,一时拧起了眉头,“你是听不懂我说话吗?”

令青饵当即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他,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然后摇摇头,“你想说什么?”

沈清河这才展颜笑了一下,“没什么,就是莫名的想认识认识你。”

然后不等令青饵的反应,随即又补充道,“感觉你有点似曾相识。”

令青饵听到他的话,忍不住观察他这句话之后的反应。淡淡的笑意。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惊涛骇浪。令青饵撇了撇嘴,尽量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是吗?那真是我的荣幸。”

一句话,沈清河愣了一下神,然后又放肆地轻笑,“咱们再会。”

话毕,就转身离开了。而令青饵则是看到他走远后,才肯放心地长吐一口气。没办法,看着他那张脸,令青饵就难以将它与他的所作所为联系在一起。温和的笑意背后满是杀意,恭敬的身姿下满是鄙疑。天使的面容,魔鬼的心。令青饵沉默不语,想起自己曾在他刀剑的逼迫下狼狈地滚向泥潭的场景。他不杀人,但会制造人——制造杀人傀儡一样的人。这正是他的可怕之处,明明手上没有鲜血,却实实在在地背负着诸多人命。往日的情景历历在目,令青饵深深地闭上眼睛,不愿再去回想。而此时的赤木已然看出了令青饵的不对劲,于是上前拍了她一下。“你刚才在发什么呆啊?怎么还把眼睛闭上了,是不舒服吗?”

说着,就要将手伸到令青饵的额头上。但令青饵眼疾手快,立马躲开了,只剩下赤木还悬在半空的手。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赤木掩饰着内心的失落,装作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没事就好,下次别再乱发什么神经,怪叫人担心的。”

令青饵没有和他对视,径直背过身,“我知道了。”

轻飘飘一句话跑到赤木的耳朵里,仿佛莫名带有一股子委屈的味道。但看着令青饵走出去的背影,赤木伸出右手,然后轻轻地放到了胸口的心脏位置。紧张、欣喜、不安、失落……赤木感受着心脏的律动,这一刻,他确定这场假宴换来了自己的真心。赤木突然有了一种想法:将令青饵永远的挽留下来。他想让令青饵待在自己身边,想看着她的面部表情藏不住丰富的内心想法。只有当她在自己身边时,他才敢和老爷子,和风泽堂堂主公然叫板。想到这些,赤木信誓旦旦。而另一边的令青饵已经回到帐内,现在还在一个人躺在榻席上发着呆。那么多变故,她渐渐对自己有些陌生。起身走到镜前。看着镜子里眼波流转的女人,令青饵叹了口气,一时间心里有点发闷。此时的令青饵心里是越发烦躁,想着大家都还在忙碌宴会后的事儿,于是就想着出去溜溜。她本来是打算骑马的,但念及律令森严可能被逮个正着,最终还是选择偷溜出去。只是她鬼鬼祟祟的举动,正好被前来的赤木逮个正着,但他没喊住令青饵,就这样悄悄跟在她身后,想看看她要做什么。令青饵跑到一处丘地上,空气中刮来一阵阵冷风,比起白日的风尘,夜里的风更加清凉。令青饵看着远处的灯亮安静的亮着——无声无息。不由得闭上眼睛,感受耳边呼呼而来的风。气息平稳,很久没有这样舒心了。以前或是因为重生前的沈清河,或是因为重生后的梁步邹,又或是自己与原主不登不对的生活节奏。总之,不是在苦恼,就是在苦恼的路上。迎风呼吸,这可能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才是真正能消散幼时梦魇的清渠。令青饵想,只要自己和原主换回身体,自己就要挣脱掉沈清河的摆布,一个人逍遥自在地活着。想着想着,一只披肩忽然搭在肩膀上。令青饵抬头,看了一眼赤木,就又回过脸来。赤木一股脑在她身旁坐了下来,随即问道:“怎么一个人就出来了?天那么冷了,你也不挂件披肩在身上。”

令青饵摸了摸身上的披肩,赞赏道:“不愧是真皮毛,穿上就是舒服。”

“我问你话呢。”

令青饵这才白了他一眼:“你不是都已经看到了吗?”

“你怎么知道?”

令青饵淡淡地回答:“就你那个脚,踩着沙石就沙沙响的,你是认为我聋了吗?”

赤木笑,比着大拇指在她面前划。令青饵立马拨开他的手,说了句“无聊。”

就径直躺下了。赤木见状,一把拉起她。令青饵有些不耐烦,“你干嘛!”

赤木也不言语,扯下自己的披肩摊在令青饵身后,接着就示意令青饵可以躺下了。令青饵扬着头疑惑地看了他几秒,忍不住嗤笑出声,然后身子一仰,就躺了下去。这时一旁的赤木也顺势挨着她躺了下去。“还硌吗?”

“你在担心我?还是在担心你的披肩?”

“我要是担心披肩,还会把它摊在你身下吗?”

令青饵侧目看着闭上眼睛的赤木:“你不嫌硌?还给我垫,你怕不是个傻子。”

赤木闻言大笑,“你怎么知道?”

令青饵有些无语,摇摇头,就又安静地把眼睛闭上了。两个人就这样并肩地躺着,远处的灯亮衬着黑夜里的他们越发渺小,像茫茫大漠里的一颗小小仙人掌。两人沉默不语,两人各怀心思。另一边的风泽堂。“堂主已然是在心里确定了?”

“你知道吗?她的眼神还是那么纯粹,我离她那么近,甚至还能感觉到她眼底的害怕。”

“可是她的皮囊——”“哈丹,你相信命数吗?”

“……”“我相信我和她之间的命数,就是注定难舍难分,她逃离不了我——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

“……”“就像你一样,哪怕是栽在令冲的手里也死不了,因为你的命数……就是为你,和为你那惨死的族人讨回公道。”

昏暗的灯光下,沈清河的脸异常诡异,那双阴冷的眼睛和那张俊美安逸的脸格格不入。而一旁身着黑袍的男人听到沈清河的话,缓缓地摘下袍帽,只见男人的左半张脸已经被烧毁,左眼在骇人的伤疤下咕噜噜直转。男人向沈清河伸出一只手,微微笑了笑,“合作愉快。”

沈清河侧目看着男人,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随即也伸出手握了上去,“合作愉快。”

……事实上,令青饵还在想着如何约见原主,然后和她商量两个人魂穿的事儿。依沈清河的作风,原主估计也免不了频繁的更换住所,以避免身份暴露。奈何宴会过后,她也没有来得及询问原主的住址,两个人就匆匆分别了。可要是就这样唐突地问赤木,他又必定会觉得蹊跷。该如何打听到住址?令青饵想了想,还是觉得漫不经心的询问最好。于是她一大清早就打算去找赤木。此时的令青饵跑到赤木的帐前,正打算进去,侍女却凑巧从里面出来。“令姑娘,你是要找阿少吗?”

“是,他现在方便吗?”

“姑娘来得真不巧,阿少今天一早就出去了。”

这么不靠谱……“那他有说去哪吗?”

“没有。”

“……”“姑娘是找阿少有急事吗?”

令青饵叹了口气,“我待会再来一趟。”

回往帐房的令青饵正好迎面碰上了老爷子。令青饵笑了一下。老爷子上下审视了她一下,随即冷笑,“一大早就来找木儿,你也是够黏的,怕不是狗皮膏药转世吧。”

令青饵不急不躁,缓缓地询问道:“您是要找小少爷吗?他现在不在帐内。”

“不在帐内?那他去哪了?”

“不清楚。”

“这个小兔崽子……”老爷子刚骂到一半,就急忙停了下来,随后笑看着令青饵,“如果他还是逃婚的,那把你撂在这儿,说明你在他心里还是不怎么样嘛。”

“小少爷人中龙凤,我着实不敢高攀。”

老爷子冷笑,“是吗?”

令青饵已经不想再这样和他继续周旋下去了,只撂下一句,“我还有别的事情,就先行离开了,您请便。”

随后就匆匆离去。回到帐内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令青饵已经打好行装收拾了一些衣物和粮食。看着面前的行李,令青饵随即叫来了服侍自己的小侍。“姑娘有什么吩咐?”

“你去看看你家小公子回来了没有,如果他回来了,你就让他等着我过去,如果他没有回来,就赶忙回来告知我。切记,不要多说话,以免打草惊蛇。”

小侍一眼就注意到了榻席上的行李,就开口问道:“姑娘你这是要离开?”

令青饵立马冲她做噤声状,“你可千万记得我说的话了?”

小侍皱了皱眉头,“可是姑娘,你就这样擅自离开了,那阿少他怎么办?”

令青饵心里默默翻着白眼。这小侍女!果然是游牧民族的性情吗?令青饵为了避免再拖延下去,还是选择耐心地解释:“我不是还没走呢吗?所以要你去打探一下啊。”

小侍立马伸手指了指榻席上的行李,刚想说什么,令青饵就上前握住了她的手。随即说道,“即使他不在,我要走他也不好阻拦啊,你难道真的想我当你们的小夫人吗?即使你们想,你家那位大主儿会同意吗?”

“可是大爷儿十有八九会尊重阿少的意愿呐,姑娘就当真那么不想嫁给阿少啊?”

令青饵不想再和她多费口舌,随便编了起来,“你是不知道,我其实是被你家阿少拐来的。”

“?”

令青饵看着她的反应,郑重地点头:“我是个风尘女子,在京都是做那种生意的。”

一面说着,还一面还对着小侍使眼色。小侍当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令青饵撇嘴,“所以他只是拿我作挡箭牌用的,根本就不会在意我的,而且,你希望你家大主子日后知道我的事儿大发雷霆的样子吗?搞不好,还会算你知情不报,连你一块儿治罪呢。”

小侍这时才显得很是慌张。令青饵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随即催促道:“你还愣在这儿干嘛呢,快去啊。”

小侍一激灵,连连点头,之后就一股脑冲了出去。令青饵这才呼了一口气。一个小侍女还挺费劲儿的,还得哄着骗着要她帮忙。看来这地方确实是不能久待,赤木那个家伙,这些天久了,没有感谢不说,还对帮助自己的承诺闭口不谈。再这么待下去,估计就得待到猴年马月了……这个赤木,怎么想的?看来凡事还是得要靠自己。等待小侍回来的间隙,令青饵还收拿了房间里的几件近身武器以备防身使用。毕竟现在战火连天,局势又那么不稳。即便是找不到原主对接,碰到先动手的暴民暴军,不受伤是首要,再然后,说不定自己还能尝试缴些战利品。待令青饵将有用的武器都装好之后,小侍就已经回来了。只见小侍摇了摇头。果然……令青饵立马打起行装,“等你家小公子回来,就说令某感谢他这几天的收留还有悉心照顾,日后有缘再见。”

小侍看着她,欲要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就这样目送着她离开。令青饵远离了营帐大本营之后,就将行进路线转向了东北方向:先去原风泽堂看看是否还有人,如果没人,就只能边走边打听他们的消息了。令青饵走了一上午,才发现前方有一个小村子。放眼望去,村里最高的建筑就是一座高塔。令青饵走进村内,凄凉无人。随后又挨家挨户的推开了几扇门,也都是没有人。令青饵看着前方的高塔,想了想,继而走了过去。等走到塔下,令青饵又环顾了一下四周,依旧虚无人烟。就在她刚准备打开塔门的时候,身后突然窜出一个响亮的声音。“你要打开门?”

令青饵吓得一哆嗦,回过身来,却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令青饵左右看了看,确认只有老人一个人,就问,“这个塔里是有什么东西吗?”

老者提起手中的拐杖点了点地面,声音在这安静的环境犹显突兀。老人对着令青饵抻了抻头:“塔里的都是恶臭,怕吓到你。”

令青饵一时有些不明所以,打量着老人:“这个村子只有您一个人吗?其他人呢?”

“其他人?都死绝了。”

“什么?”

“我说,其他人,都死绝了。”

令青饵看着老人,老人和她对视了一眼,浑浊的眼睛转了一下,随即就被松散的眼皮深深地盖上了。老人背过身子,叮嘱道:“姑娘,听我一句劝,别在这逗留,要赶路就赶紧走吧。还有,你最好不要进这塔里面,小心小命不保喽。”

说完哈哈大笑,随后一瘸一拐地离开了。令青饵看着老人,直到老人走远了,这时一阵浓密的雾突然袭来。令青饵下意识用衣袖捂住一点视线,“怎么突然间起了那么大的雾?”

令青饵愈加觉得不对劲,从踏入这座村子,就莫名感觉奇怪。令青饵背回过身子,眼睛盯着面前的高塔。想起老人说的话……直觉告诉她,这座高塔里面,一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令青饵想了半天,还是决定进去看看。一步步走到门前。令青饵伸手轻轻一推,“吱——呀”一声,大门随即轰然而开。看着塔里的黑暗,令青饵着手就从行李包里面翻出一台烛灯点上。然后,令青饵就手举着烛灯轻手轻脚走了进去。塔里很黑,令青饵只能靠着烛灯发出的微弱的光亮来指引路线。走着走着,令青饵明显感觉到前方的黑压压宛如一座小山似的东西。令青饵看不清楚,就高举起手里的烛灯,然后眯起眼睛。接着烛光,令青饵终于看清了面前的“小黑山”到底是什么了。此情此景,让她感觉毕生难忘。令青饵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忍不住脱口惊呼:“天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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