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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穿的还是少了(1 / 1)

第十六年左右建立起来的。当然,和整个武朝千百年的历史相比,不足一提。即使在天武年,像这样的小镇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它们星罗密布地散布在尚都城周围,为尚都城输送着税收和粮食给养。小镇人口不多,全部加起来也就五千人左右,和其他边陲小镇一样,民众们过着自给自足、靠天吃饭的小日子,没啥奔头但也没啥烦恼。经过了几年的发展,青竹镇里也有了自己的裁衣店、纳鞋铺、美食街等等店铺,谁要是能掌握上一门手艺,自己做点小买卖,在青竹镇里也能算得上有头有脸的本地豪绅了。五千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除了一应俱全的小商小贩之外,武朝传承了千年的尚武风范也在这个弹丸小镇里弥漫开来。和尚都城这样动辄几十个超级大帮林立的大城市相比,青竹镇上仅有两个本地帮派坐镇,一个是金甲帮,一个是银铠帮。帮派这种形式的民间组织在武朝是司空见惯的,越大的帮派声望越显赫,除了日常靠弟子做些生产活计,声名显赫的帮派还能够接到来自朝廷的任务单,从巡查、治安维护到护送、密探、暗杀,包罗万象。一单做下来,一整年的开销基本上就有保证了。不过这也仅限于那些超级大帮,像青竹镇上这样的小帮派,是没有机会碰到的。即便如此,五千人的小镇上,两个帮派也各自坐拥了一百多名弟子,每个月的收入绝对算得上富甲一方了。谁要是能够有幸加入到帮派里,在小镇上的地位马上就不一样了。尤其是两个帮派各自都有一身显眼的功服。衣如帮名,金甲帮是一身亮黄色的紧身衣靠,上衣胸口处绣着一个“甲”字;银铠帮则相对简单,一个斜跨的银色护心镜置于胸前,护心镜上钢印着一个硕大的“铠”字。这是帮众们的基础功服,基本上只能用来表明身份,没有什么实际用途。就算这样,一身与众不同的功服,也能让两大帮众在青竹镇横着走了,毕竟帮众也是有些手段在身上的。而金甲帮和银铠帮之所以如此命名,则是因为两位帮主。金甲帮的帮主,姓金名勇,江湖诨名“金甲将”。金帮主拥有一身密不透风的金色硬皮甲,厚度足足有三公分深的硬皮叠层,让甲胄的防御能力足以抵挡大环刀的全力一击,而金色则是涂抹在硬皮甲外层的树脂油,凝固的树脂油不仅变成了鲜艳的亮黄色,也增加了硬皮外层的防御力。整套金甲穿在身上,从手指到脚踝包裹的严丝合缝,只留下一双眼睛透过头甲的横缝露出。总之,金甲是一件一切都以增加防御力为主的厚重装甲。银铠帮的帮主,姓银名猛,江湖诨名“银铠令”。银帮主的宝贝则是一件由薄铁打造的锁链甲,每一片薄铁片都由锁链串连起来。虽然防御力不如金甲,但穿戴时更为轻便,活动起来也更为顺畅。运起招式时,锁链响起“哗楞哗楞”的声音,也是“银铠令”名号的来由。不过,和金甲如出一辙的一点,银铠也是把人裹得严严实实,只留下眼睛部分,其他的地方甚至是手指、脚趾都被严密的保护起来,就像是生怕被擦破一点皮似的。金、银两位帮主此时正对峙在青竹镇往西五里地的青竹林里。两位帮主身后各带了五名亲信弟子,雁别翅排开,手里握紧了腰间的佩刀,蓄势待发。两位帮主则间隔十数步,各自手里拎着一把硕大的琅环鬼头刀。宝贝甲胄裹得严严实实,两双精光四射的目光从头甲的横缝里迸发出来,隔空都能感觉到一股杀意在两人中间激斗。“银猛!”

金甲帮主金勇率先喊话,打破了空气中的凝重。“今天你敢来,还穿着银铠来了,想必也是和我一样的打算了!”

银猛冷哼一声,“哼!咱们两家自从在青竹镇落了脚,小打小闹就没断过,但从没闹出过人命,什么地盘、什么买卖,都是能过得去就过去。”

“但是这次,你一下子吃掉了整个镇子一大半的商铺不说,还打伤我的弟子!你可知道,至少有十个人!十个人啊!留下了伤口!”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金甲将!”

金勇当然知道伤口意味着什么,虽然武朝尚武,但每个武人在锻炼过程中都是慎之又慎,用最大程度的小心避免造成伤口。放眼整个青竹镇里,有的是琳琅满目的胭脂水粉,整条街巷飘香的美食饕餮,也有各类成衣成鞋的裁剪店铺,甚至连棺材铺、花店和零食店都有,唯独看不到任何一家的医馆、医摊。因为,武朝没有医术!武朝之前有文字记载的史书中,亦没有关于医术、医疗、医生的任何记载。所以,对于武朝人来说,即便是最小的擦伤,也完全没有任何救治的措施。运气好的人,自身免疫力足够强,擦伤不大的情况下,可以自愈。一旦伤口开裂,破伤风就是所有武人最大的心魔。这还不算在练武和打斗过程中,有可能出现的内伤,更是绝症一般的存在。能够在这个武林中出人头地,博得一个诨名的,都有着自己一套独特的防御手段,就是为了减少搏杀过程中的伤害。金勇和银猛就是这样,靠着两件宝贝甲胄一路杀出重围的高手。但银猛的弟子就没这么幸运了,十个人都造成了严重的伤口,这等于是宣判了死刑,只能在无尽的煎熬中,等待破伤风发作,然后痉挛而亡。金勇抖了一下肩膀,把整副金甲晃荡整齐,毫不避讳银猛的叫嚣:“伤了就是伤了,从我金勇下了夺店的号令开始,青竹镇就只能有一个帮派,你敢来,说明也做好了你死我亡的准备。”

“多说也是无意,银猛,让我看看你引以为豪的银铠,和我的金甲相比,谁更胜一筹吧!”

金甲将双手握刀,缓缓举起,侧在了右胸前方,双目紧紧盯住银猛不放,野兽一般的杀戮气息毫不遮掩地流露出来。银铠令的名号也不是白叫的,只见银猛深吸一口气,胸前的锁链甲瞬间紧绷,银猛向前迈出一步,以弓步迎战。暴涨的身形让锁链不再发出声响,防御等级再次提升!银猛同样竖起刀尖,立在了脸前,整个身形前倾,蓄势待发!一阵林中风刮过,竹叶随风环绕在搏斗场内。两帮在场的弟子们丝毫不敢松懈,任由竹叶抽打在脸上,却是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呼~~~嗖!”

因为竹林间隙而产生的第一声风哨响起,成为了这场生死搏斗的发令枪。银猛率先冲了出去,刀刃迎风,用前倾的姿势把加速度发挥到了最大限度,务必保证一击就破掉金甲的防御。金帮主似乎完全没有躲开的意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铛!”

大环刀撞击在了金色的硬皮甲上,还没等刀刃切进去试试硬皮甲的坚硬程度,金勇比着刀刃来的方向,顺时针原地旋转了360度,完美地让刀刃在树脂涂层上打滑了过去。在旋转的最后90度,金甲举起刀柄,用刀柄狠狠地撞向了锁链甲的其中一片。这个方法金勇已经试验过无数次了,锁链甲之所以防御力强,就是因为连接的锁链能够通过传导,抵消掉砍击的冲击力,从而形成防御。而精准地撞击铁片部分,不仅防御力大大降低,只要力道够深,还可以直接把力量撞进对方身体里,直接造成伤害,不可谓不犀利。单就这招旋转撞击,就是金勇为了破解银铠令专门练习了两个月之久的绝杀。果然,银猛从没想过有人会这么精确地打击到锁链甲的铁片上,一声闷哼后,被刀托撞击的薄铁片已经变形,银铠帮主则是不受控制的倒退了好几步,身形已然乱了。金勇突然目露凶光,暴喝一声!一个箭步追身上前,竟是在银猛还未站稳前,就迎进了对方的面门。银猛大惊失色,脚下更是乱了步伐。金勇提刀前扎,刀尖冲着锁链的缝隙处突刺了十几下,有的扎得浅,尚未划破衣裳;扎的深的,已经可以见到血迹了。金帮主没有更进一步,突然站住了身形,静静地看着银猛捂着被撞的部分,脸色狰狞地看向自己。“你受了划伤和内伤,划伤运气好的话,还能活。内伤的话,肯定没救了。”

“这场比试你输了。”

金勇冷漠地看着银帮主,就好像在看一个死人。银铠令不愧是银铠令,江湖诨名也不是白得的。简单感受了一下自己的伤势,银猛重新调整姿势站了起来。“好!好!金勇,难为你为了打败我,特意钻研的招数。”

“这一刀内伤,我是躲不过去了,早晚恶化。但是你也别想好过,刚才没有乘胜给我致命一击,将是你做过最后悔的事情。”

说罢,银猛收敛身形,锁链甲一下子变得松松垮垮。银帮主毫不犹豫地脱下了银铠,单手持刀也不搭话,冲步向着金勇猛攻过来。这一下倒是吓坏了金帮主,江湖上人人都是为了自保而不断增加防御力,虽然也听说过有的帮派剑走偏锋,专攻诡异身法躲避攻击的,但正常情况下都是防御力之间的对抗。银猛一下子卸掉了防御,攻击速度和移动速度陡然提升了好几个等级,几个虚影之间就到了金勇面前。虽然金帮主对自己的金甲很有自信,但也着实被突然变化的攻击节奏吓了一跳。银猛高高的举起大刀,泰山压顶一样一刀一刀地往下重砸,自己暴露了多少破绽也毫不在乎,完全就是舍身搏命的打法。金甲将也不是浪得虚名,涂了树脂的厚皮甲居然就这么硬生生地抗住了银猛所有的攻击,除了几道浅浅的刀痕,完全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感觉到金甲的超强防御力后,金勇马上冷静了下来,银猛这种舍命的打法根本就是自暴自弃,只要利用好自己的防御优势,哪怕一点点消耗,最终倒在决斗场的也一定是银猛。想到这里,金勇摆正了防御姿势,单臂硬抗银帮主的大砍刀,另一只手拿稳了刀柄,每次银猛蓄力下劈的时候就突然砍过去。虽然银猛已经完全放弃了闪躲,但躲避伤害的本能还在,金勇每次砍过来的刀风都让他下意识的停顿一下。就是这不经意的停顿,让银猛身上的划伤越来越多,体力也越来越弱。不到十个回合,银猛已经气喘吁吁,提刀都费劲了。金勇这边反而以逸待劳,凭借金甲的防御能力稳稳地站住了优势。“果然,再怎么生猛的打法,防御力还是第一位的。”

金勇心里这么想着,手上握刀的力道却丝毫不敢减弱,生怕银猛还有什么不要命的举动威胁到自己。银帮主这边的情况就糟糕了,本来是舍生的打法,但对于伤口无法可救的潜意识却是根深蒂固的,导致每次增加一道划伤,银猛心里就脆弱一分。打到最后,气息也乱了,心理也慌了,力气也是一道不如一道。这就是江湖决斗,没有大战三百回合,也没有酣战一天一夜,胜负都在电光石火间完成了。胜了就是胜了,败了就是败了!银猛喘着粗气半跪在地上,金勇此时离他只有两三步的距离,不用等银猛站起来,此时冲过去手起刀落,金甲将的战绩簿上就会多增加一个人名。默默地看着银猛好一会儿,金勇开口道:“银铠令,终究你也是江湖上有名号的人,我不会让你死的很难看,会给你留个全尸,再发送回乡。”

“你的帮众我会全部接纳,愿意留下的以后就是我金勇的弟子,不愿意留下的,一笔银子回家谋生。”

金勇最后用一种生无可恋的口气说道:“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吧?”

银铠令也知道,在青竹镇上金甲帮始终压自己一头,继续维持下去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恐怕这场决斗不发生的话,大规模械斗也是早晚的事。那时候,自己能不能赢还未可知,两边死伤无数简直是一定的了。从治帮到武功,从防御手段到冷静沉着,金勇分明样样都在自己的水准之上。只不过,他不甘心!银猛突然发狂般的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

“金勇!你我相争也是多年,我自认信得过你的人品,别忘了你刚才说过的话!我银铠令今天就给你金甲将的战功上添上一笔!”

说罢,手腕一转,刀尖冲着自己的胸口就刺了过去。“噗呲”一声,琅环鬼头刀穿身而过,一代江湖名将就此泯没于决斗之中。两日后。银铠帮正式解散,帮众们被金甲帮收编的收编,遣散的遣散,青竹镇从此一家独大。金勇坐在金甲帮的大殿上,此刻帮众们都出去忙活生计了,只有金勇自己一个人安静地坐着。他缓缓地抬起自己的左臂,长袖自然滑落,小臂上赫然有一道深紫色的刀印。“银猛啊银猛,没想到你全力施为的刀法居然穿透了我的金甲。”

这道刀痕正是两日前竹林决斗时留下的,银猛当时多次力劈华山,都被金勇抬手挡住了,只不过每刀都劈在了同一处地方,虽然没有破防,但是力道还是穿透了金甲,给手臂造成了淤伤。看着这道发紫的伤痕,金勇皱了皱眉,他不知道这道伤痕会不会自愈。如果不能自愈,这条手臂早晚也是要废了。“哎,穿的还是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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