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芙闭上双眼,尝试了一下,将自己的神识一点点封闭起来,最后宛如滴水不漏的堡垒,不再有任何能与外界相连的通道。随后她睁开双眼,感觉身体并没有什么变化,且与雪球的联系依旧在。她在脑海中尝试开口喊烛阴的名字,“烛阴?你还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烛阴懒懒地轻哼一声,算是应了她的话。“这样就能避免我侵入他人神识了吗?”
她忍不住有点怀疑,“我这不是依然能跟你交谈吗?与雪球的神识联系也还在。”
“吾与汝之联系乃是因从属契约所致,山葵同理;若要入侵他人神识,或是被他人入侵汝神识,此封闭术便可发挥作用。”
卫青芙听了它的话,微微放下心来。看来以后她得时常习惯神识封闭术才行。隔日,卫青芙起床之后,照例早起打坐修炼,她站在灵濯峰府邸外灵气最充沛的灵泉旁边,大大地伸了个懒腰,随后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晨新鲜的空气,心中只觉十分轻盈放松。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能在这块宝地上修炼了。雪球也从洞府里飞了出来,近日它长大不少,越发不爱呆在小型洞府里了,经常跑出来四处走走看看。此时卫青芙在灵泉旁边打坐修炼,雪球便在她附近的草地里扑腾着玩耍。早课结束之后,卫青芙解除入定状态,发觉岚笙真仙既没有出来赶自己走,似乎也没有怀疑昨晚入侵他神识的人就是她,推测岚笙真仙的态度应该是放任不管,于是大着胆子在灵濯峰上逛了一大圈。日上高头时分,她站在灵濯峰上最高处的一块悬崖峭壁的青松上,足尖踩着青松的树枝,目眺远方层峦叠嶂与绮丽的云海。而她的身影此时亦映在了那方熟悉的水镜之上。依旧是昨日的那间大殿,那道冰蓝色的身影保持着昨日未变的姿势,目光冷淡疏离地望着水镜之中的身影。水镜之上,卫青芙站在峭壁青松之上,山风凛冽地吹动她的长发与衣袖,仿佛即将乘风而去,不受天地任何束缚。直到傍晚时分,卫青芙才带着一身尘土从灵濯峰的山林间游玩回来,雪球趴在她的肩上,原本淡金色的羽毛也沾满了泥土。一人一鸟边往府邸里走边斗嘴。“都说了让你别去追那头熊,你偏不听,就你这小身板还想啄死人家不成?”
雪球愤怒地扑扇着短小的翅膀,“叽叽”地叫了好几声。“人家熊吃鸟不是天经地义的嘛,你还想英雄救鸟不成?要不是我眼疾手快把你捞走,你早被那头熊一口吞了。”
“叽叽叽叽叽叽——!!”
“拉倒吧!你还想单挑大熊,毛都没长齐!下次再趁我不注意跑走,真被吃了我可不管……”“叽叽叽叽——!”
卫青芙笑着与雪球互相斗嘴,转过一条长廊之后,不其然看见不远处的水榭旁边正走来一道冰蓝色的身影,瞬间所有的话都顿在了嗓子眼里,倒吸一口凉气。完蛋,差点忘记岚笙真仙还在仙府里,怎么恰好撞上他了!卫青芙当即停下步子,弯腰恭敬地朝他道,“弟子卫青芙,见过真仙。”
肩上的雪球好奇地抬起头看向前方,被卫青芙头也不抬地伸出手,按下它的小脑袋。雪球吃痛地“叽”一声,被迫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卫青芙弯着腰,感受到前方投来两道冰冷的视线,极有压迫感地压在自己身上,忍不住心中打鼓,她现在浑身都是泥土,看起来素有洁癖的岚笙真仙会不会无法忍受?卫青芙小心翼翼抬起头,待看到岚笙真仙眼底一抹极淡的嫌恶时,心中警铃大作,完了,果然是在嫌弃她啊!卫青芙思考三秒,果断捏了个净衣诀,面不改色地将自己收拾干净。然后她就当方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恭恭敬敬地继续道,“若真仙无事,弟子便暂且告退了。”
正准备开溜,岚笙真仙开口了。那道冷淡悦耳的声音低沉响起,“你带了什么回来?”
卫青芙听他语调冷冰得像是冻了冰渣,似乎还隐含了一丝杀意,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没想到东西放在她的洞府里,岚笙真仙居然也能发现?卫青芙犹豫了几秒,随后微微抬起手,下一秒,一头庞大的黑熊尸体出现在她的脚边,黑熊尸体上附着血迹与泥土,还沾着许多枯叶,血腥粗暴得与精美雅致的仙府格格不入。卫青芙斟酌着字词道,“呃……弟子在山间不慎与这头黑熊撞上,杀了这黑熊之后想着还能卖点钱,便带了回来……”卫青芙一边说一边看岚笙真仙的反应,待见对方那张好看的面容上长眉狠狠一皱,嘴里的话立即拐了个弯,“但弟子忘了真仙喜洁净,罪该万死,弟子这就将黑熊处理掉,绝不会再犯!”
说罢,卫青芙扛起黑熊,使了个缩地阵,带着雪球飞速从岚笙真仙的眼前消失得一干二净。等人走了之后,岚笙真仙闭上双眼,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恢复面无表情,继续往前走去。卫青芙扛着黑熊溜到仙府外,在一块空地处停下来,将黑熊巨大的尸体丢在地上,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好险,差点又要被赶出灵濯峰了。她看着地上的黑熊,很是心痛地叹了口气,本以为将黑熊处理一下,还能带到仙坞换点灵石,哪知岚笙真仙居然鼻子这么灵,连藏在洞府里都被他察觉到了。卫青芙叹了口气,拿出欧皇剑,使了个剑诀,往地上狠狠劈去,惊天动地的响动过后,地上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巨坑。雪球在旁边好奇地“叽”了一声,卫青芙道,“还能做什么,挖个坑把它埋了。”
早知道带不走,她还不如将黑熊扔在山上不带回来了。她费劲地将黑熊埋在府邸外,顺便给它立了个碑,雪球趴在她肩上,时不时地叫两声。岚笙真仙坐在大殿内,手中拿着一卷书,听着府邸外的响动,忍不住又闭了闭眼。——灵濯峰上清静了近千年,头一次如此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