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人生。”
卫青芙道,“令堂便是第二种情况吗?”
宁水音点点头,“我娘在凡尘界本是皇宫中的一介宫女,年少时曾蒙获凡人皇帝的救命之恩,后入了宫内乐坊,听闻皇帝很爱观赏剑舞,便花了许多年精力寻找散落民间的遗音剑舞,又花了许多年复原剑舞,期望有朝一日能以一舞报君恩。”
“只可惜她学会后还没等到机会献舞,凡尘界便迎来了更朝换代,那皇帝是最后一代天子,叛军攻入皇宫时,臣子宫人早已作鸟兽散,凡人皇帝送走了太子与公主,准备在寝宫中自缢。”
“我娘没有走,去见了皇帝一面,那是他们自救下我娘后的第二次正式相见,我娘道出来意,想为他舞一曲剑舞,陪他走最后一程,哪知那皇帝却说,不必为他陪葬了,卿既已复原了剑舞,便该去舞给天下苍生看。这皇宫、这京城都不过是沧海一粟,卿比朕强,该去见见天下。”
“那是我娘最后一次见到那皇帝,后来再见,便是皇帝尸身曝于荒野,皇陵无人守,九五之尊也沦为了鸟兽之食。我娘给他收了尸身,在荒芜的皇陵前为他舞了一曲剑舞,随后便离开了京城。”
“后来我娘四处游历,去过许多地方,见过许多人,也为许多人跳过这支剑舞。直到有一年,她遇到了一位来自玄天界的散修,那散修看完她的剑舞后,说她的双剑上已练就了罡气。”
“这在凡人身上是很罕见的,凡人千百年来生出灵根的寥寥无几,其中有灵根的凡人因不识灵通,又无灵气滋养,穷其一生也只能练成体魄,而不能练出罡气。而我娘云游多年,一遍遍跳那支剑舞,最后双剑上竟然生出了罡气。”
“于是我娘随他来到了玄天界,在他的指引之下,引气入体成了修士。我娘入道太晚,终其一生也只停在了金丹期,但她比金丹期修士多活了两百多年,最后亦是从容陨落。”
宁水音轻柔的话音缓缓落下,一时之间庭院中寂寂无声,谁都没有先开口。良久,卫青芙轻叹一声,喟道,“令堂的一生亦是传奇。”
宁水音弯唇轻笑起来,眉目飘渺柔和,像是眼前浮现了许多回忆,“我想,我娘一生应当没有留下什么悔恨,她信奉‘随心随性,尽事尽命’,若不是为生下我与小玉而折损了灵根与气运,或许以她的心境,应当不止于金丹期。”
卫青芙道,“得失总是一体两面的,令堂愿意折损灵根与气运,可见在她心中,你与小玉比修仙一途的分量更重。”
宁水音转头看向她,笑道,“你这话怎么跟我爹说的一模一样?哦,我爹便是那个将我娘拐来玄天界的散修,是个半吊子的炼器师。”
说罢,她将手中的双剑递给卫青芙,“你也是炼器师吧?这双剑便是他给我娘铸造的,我娘陨落之后,我便将双剑认为了本命法器,虽然只是低阶宝器,但与我的共鸣很高,每当使这对双剑的时候,我都觉得我娘还在我身边。”
卫青芙好奇地接过双剑,便见双剑整体雅致精巧,纹印也精美繁复,剑身上隐约有紫色流光闪动,她手中凝起灵气从剑身上扫过,发觉剑身浑然如天成一般,完全感受不出一丝一毫的铸造痕迹,所有的铸造材料都极度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不仅仅是毫无杂质,甚至连配比都是从未见过的完美。卫青芙浑身鸡皮疙瘩都被这对双剑激起来了,眼中露出了惊艳与震惊之色,这是何等惊人的炼器造诣,她在玄天界多年来也曾有幸见过几件极品,然而都无法跟这对双剑比。尽管这双剑品阶不如灵器,但以炼器的角度来说,几乎趋近完美。卫青芙抬起头,震惊地看向宁水音,“令尊是炼器大宗师?!”
宁水音一愣,随后笑道,“怎么可能,我爹就是个爱炼制小玩意儿的酒鬼罢了!这剑还是我娘引气入体成功的那年,他为了追我娘才开始炼制的,花了足足有七年,才终于炼成这对双剑。原本这剑只是低阶法器,还是我娘辛辛苦苦地将它温养成低阶宝器的。”
卫青芙摇了摇头,严肃地道,“我虽成为炼器师的时日不长,但我可以看出来,炼制这剑的人,造诣绝不亚于炼器大宗师。”
宁水音脸上有些不敢置信,低头看向自己的双剑,随后道,“你可知玄天界一共才几名炼器大宗师?三名。从上古至今,能达到炼器大宗师的修士也不多。”
宁水音定定地道,“我爹这辈子就没炼制过几件东西,唯一认真炼制的器物便是遇到我娘之后,才炼制的这对双剑罢了。或许他只是误打误撞,但绝不可能是炼器大宗师。”
卫青芙没有再多说,不是炼器师很难感受到炼制的难度究竟有多高。她只转了个话题道,“我能有机会见令尊一面吗?”
她想看看,能炼制出这么完美的双剑之人,究竟为何只有一件器物存世。宁水音点了点头,“当然,等预选赛结束之后,你若是有空,我带你回我家一趟,小玉肯定也很开心。”
卫青芙将双剑还给她。此时距离众人约好出发的时辰快到了,卫青芙与宁水音回到山庄的正厅处,便见四人已经坐在了正厅里,阿耶打着哈欠,师月萱与莫余都是一脸迷迷瞪瞪的,仿佛还在神游天际,唯有宁玉心乖巧地端坐着,低头写写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