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人的贵妃。所以哪怕面临了有可能是抄家灭族的大祸,其实苏太傅只一瞬间的愤怒和惊讶之后,随即就开始思考着如何给自己争取最大的赦免。府中没有免死铁券,不过他好歹是天子从前为太子时候的太傅,这个脸面,天子一向仁慈,应该会给。接下来,就需要安排妥当,让他将来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所以门客提出这个用胭脂水粉让他看起来更加憔悴的提议,他才没有拒绝。哪知道功亏于溃!谁能想到凤阳公主是真的狗啊。竟不顾及身份,亲自用帕子擦拭他那张老脸!苏太傅气得险些就嗝屁了,还有最后一丝理智促使着他维持着清醒,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老臣近来皮肤干燥敏感,这才命人用脂粉遮掩一二,恐有碍观瞻,吓坏了陛下。”
“想不到公主殿下竟纡尊降贵,做出如此失礼的举动,着实让老臣震撼无比!”
“苏太傅也知道纡尊降贵吗?你是本宫父皇从前的太傅,又是尚书令,管辖六部,如此身居高位的人,却能够死不要脸的贪墨赈灾银子,让无数的灾民无家可去、无米可炊,你才是天下第一大无耻之徒!”
“因为你而有无数的人失了性命,你做出这样的恶事,是怎么有脸面整日里在朝堂上面说什么‘食君之禄,为君分忧’的话?”
“本宫记得苏太傅殿试的时候,曾经对太爷爷说过,赋税取之于民,当用之于民。民可载舟,亦可覆舟。”
“当初苏太傅意气风发,曾经也是一个把天下万民视作己任,想要奋不顾身,为天下万民请命做实事的有为之士。”
“想来您自己也没有想过,不过几十年的功夫,您自己就成了那个让天下万民恨不能啖你肉、喝你学、啃你骨的十恶不赦的恶徒吧!”
“看起来,屠龙英雄或许有朝一日也会成为恶龙,这句话本没有错,错就错在,揭露了如太傅您这样道貌岸然偏偏还要满嘴的仁义道德的伪君子,真实的丑陋嘴脸!”
“父皇,儿臣私以为,重启巡察司,就是为了防止苏太傅这样的人忘本!”
顾双燕冷哼一声,恭恭敬敬对着顾玄宁福了福身道。这么一番话落地,鸦雀无声。很多朝臣都是陷入了思索之中。更甚一些如苏太傅那样从前意气风发,准备干大事的人,因为还在苦苦熬着资历,偶尔也会感觉自己这样或许一辈子不能出头,干脆就随波逐流吧的一群人,猛地就清醒过来。“皇上,老臣惶恐,老臣无话可说。”
苏太傅跪伏在地上,抬起袖子擦拭了脸颊,想要把上面的胭脂水粉擦拭干净。哪知道他这样的举动,反而让面上更加五颜六色。原本顾玄宁是真的顾念着和他的师徒情分,还有他从前立下的功劳,结果看到他那么一张酱紫色夹杂着红蓝黄绿的脸庞,突然之间就下头了。“下一句话,苏太傅是不是想要说‘清者自清’呀?”
顾双燕轻叱一声说:“你看看那些告御状的灾民,他们每个人看着你,都恨不能扑上去把你撕成碎片!”
“你造下了多少孽,你真的以为会一辈子安享晚年,寿终正寝?想什么呢?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呀,报应来了!”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顾双燕都不想要维持人设,冲上去把这老匹夫踹几脚。苏太傅心知肚明,自己失了圣心,也没了人心,这会儿说多错多,所以他直接跪伏在地上,装哑巴了。“父皇,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这些都是证人。不管是放到何处,儿臣觉得都不太安全。”
“嗯,依你看,朕该把他们放在何处护着?”
顾玄宁似乎也记起来了,有几次宫中那些被抓住了的刺客,竟然都能在死牢里面莫名其妙自戕了或者猝死,忍不住就看向了顾双燕问。“让巡察司的人进行护着,儿臣以为,哪怕百年过去了,巡察司该掌握的基础本事还是在的。”
上官锦立刻走出来说:“皇上,微臣向您保证,会在三司会审之前,让诸位证人没有一分一毫的损伤。”
“既如此,准奏。”
顾玄宁微微地颔首。“皇上英明——”“叩谢皇上圣恩——”“皇上万岁——”满朝文武百官还有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们以及灾民们,一个个跪下来,心悦诚服向顾玄宁磕头。而苏家众人,一个个在短暂的惊惧不安之后,就开始四处奔走,寻找一切可以帮着苏家说好话,能够减轻惩罚的至交好友。只是苏太傅这件事情太轰动了,几乎所有人都一致地闭门谢客,不愿意搭理苏家的人。有些府中有苏家女的人家,甚至直接就给了一纸休书,唯恐那团火烧到了自己身上。像是一些好面子的人家,干脆直接把苏家女软禁起来,不让她出府。苏家大房的夫人,去自己娘家、外祖一家求助未果,甚至舔着脸向苏潋滟求救。苏潋滟听闻那位递了牌子要见自己,忍不住哈哈大笑着说:“本宫没有听错吧?都到了这个境地,人人避苏家如蛇蝎,她哪里来的脸面,求见本宫?”
“娘娘且放心,奴婢已经命人打发了她。当初娘娘以苏家义女身份入宫,后来苏家和娘娘决裂,嗤,看起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主仆一行人凑在一起说笑,而宫门外,苏家大房的夫人只得一脸的霜打茄子模样失魂落魄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