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人。”
崔云长抿唇说,就拱了拱手离开了。而张子承瘫坐在板凳上,开始回想着自打他父母双亡了之后,张家那些个长辈们,拐着弯的亲戚都登门想要分一杯羹。为了保住家中产业,他病急乱投医,给外祖一家还有姑母他们分别去了一封信。哪知道最先到来的就是姑母,姑母嫁给了凤京的崔家嫡系大老爷为正室夫人,这么多年和家中一直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联系。并且在他险些被族中那些人害死了的时候,姑母亲自派了最得力的管家来了。一开始到了崔家,他看到了姑母,简直是迷途的羔羊找到了自己的长辈,扑过去就开始哭了。那时候他还小,看不出姑母和姑父对于他心疼的背后,暗藏着的算计。他主动把产业都交给了姑母打理,并且在姑母每一次捧杀之中,逐渐的暴躁易怒。不管是什么好东西,姑母都会在表兄弟们面前说,他没了爹娘,惹人心疼,他应该要先选。而表兄弟们一个个谦让他,虽然背地里又会嘲笑他是个孤儿,但他每次想到姑母对于自己的偏疼,就按耐住了反驳。久而久之,他不讨人喜欢,就只有长辈们会对他一脸的慈蔼。原来,他们只是想要他的财产,所以故意把他养得这么废物。张子承其实不是没有怀疑,然而他没了亲人,如今寄人篱下,只能欺骗自己那些都是错觉。直到崔云长亲手拆穿了这个假象,并且让他意识到,他可能很快就要被姑母当做弃子丢掉了。难怪姑母这两年对他越发的不耐烦了,再也没了从前的耐心和温柔,原来是把属于张家的产业全部掌控到自己手中了。不过,他这些年手头也有不少体己银子,三五个心腹也是有的。吐出一口浊气,他一刻也不想耽搁了,直接出了客栈寻了一家布庄,从后门进入。老掌柜看到他非常的惊讶,忙喊了小厮起来给他烹茶弄点心,搓着手问他:“少爷,您看着面色不太好,是出了什么事?”
“尤叔,你帮我去驿站看看,最近半年外祖父他们是否给我来了信。”
张子承凝重地说:“最好能够拿到最近的信,问清楚每个月是否固定有人去拿信,是何人……”“少爷,是姑奶奶拦截了?您放心,此事我明儿个一早就让人去办,最迟三日就能出结果。”
尤掌柜内心惊讶,哪怕张子承什么也没说,他其实也猜得出了一些东西。“哎,少爷就是善良。当初老朽千叮咛万嘱咐,您才特地留下了这布庄还有当铺没有告诉姑奶奶,否则的话,您现在有所怀疑,也没有可信赖之人帮您追查了。”
“尤叔,我知错了。不过也不晚,得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迟早还是要吐出来!”
张子承眼底闪过一抹戾气!“少爷先吃点东西吧!”
尤叔摇摇头,阻止了张子承继续阴鸷下去,小厮很快就给整出了一整桌子的点心和吃食。翌日,崔云长和他们一同结伴去了国子监,这一路上崔云长和张子承没有任何的交流。而张子承还是和之前一样,崔云长说一句话,他就会讽刺一句。所以,谁都没有看出来,这两个人之间会达成短暂的合作。而崔云长因为放下了高傲的身段,崔蔺他们也感觉继续欺负他一点也没什么成就感。恢复了对崔云长那个小院子的月例,崔云长和砚台每天都可以吃饱穿暖了不说,还有余银买别的东西。但砚台和崔云长穷怕了,所以都会下意识地存一部分银子,主仆俩可谓是想到一块去了。第五天的时候,张子承突然来了崔云长经常抄写字帖的那家书馆,看得出来他哭过了。因为他双眼猩红着,里面有很多斑驳的血丝。“第一步计划,目标崔蔺,你觉得呢?”
张子承拿着一本畅销的话本子,和崔云长隔着一道书架,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最近迎春楼有位叫做惊鹊的姑娘,是头牌,不少贵公子为了博她一笑豪掷千金。”
“而崔蔺是想要给她赎身,把她金屋藏娇到自己院子里的那个痴情人。你说,还有什么比情比金坚,却要遭受到最敬爱母亲反对来得打击最大呢?”
崔云长忍俊不禁地说。张子承露出一抹邪肆的微笑说:“啧,果然聪慧。那就先多谢指点了,事成之后,你这个朋友我认了!”
“求之不得。”
崔云长见他很满意这个提议,心知不需要他们俩做什么,只需要他们俩关键时刻,给崔蔺一个鼓励就行。崔蔺最近迷上了迎春楼的惊鹊姑娘,她长得真的是惹人怜爱呀,而且一直坚持卖艺不卖身,不畏强权,不知道让多少个如崔蔺这样的贵公子们怜惜不已。他们为了阻止惊鹊姑娘沦落成接客的妓子,纷纷豪掷千金,好让她有足够多的银子,避免被随意挂牌子。饶是如此,惊鹊姑娘还是对他们不假辞色。就算是和他们共处一室,也多是吟诗作对,一直和他们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她还会亲自给这些贵公子们烹煮膳食、烹茶、做点心,她似乎拥有一双神奇的手,做出来的膳食异常的好吃。不少贵公子甚至专程为了和她烹煮的茶,而特地到迎春楼一掷千金。其中崔蔺是过来最频繁的那一个,所以他的银子,还有多年的小金库,基本上都奉献给了这位惊鹊姑娘。这一日下了学之后,崔蔺想到自己手头有点紧,便跑去账房支银子,账房看了看这半个月,大公子就已经支取了四次银子,每次都是几千两,他真的不好和夫人交代。“大公子呀,您看,您这要的太多了,现在没这么多现银。要不然您等一会,容老奴去库房拿银子给您?”
账房先生也聪明,换了个委婉的说法。崔蔺见天色还早,就答应了。账房先生便跑去给崔夫人告状了,崔夫人皱了皱眉头说:“不要轻举妄动,一会儿照样给他,然后让两个机灵的小厮跟着看看,他到底是怎么需要用那么多银子。”
“是,夫人。”
账房很快就回去了。而崔夫人啧皱着眉头,喊来了二院的管事婆子问她:“最近,二公子是和谁走得比较近?”
“夫人,二公子最近比较独来独往。表少爷还有崔云长公子还是和从前一样,而其余几位公子……”听到自家儿子并非被人带坏了,而是他自己想到了什么玩乐,崔夫人这才放宽了心。可惜她放心太早了,等听到了自己儿子迷上了一个青楼机子,并且屡次三番为了那青楼女豪掷千金,她气得都要晕了。“夫人,别生气了,气坏了身体可不好。您先消消气,等二公子回来了,就好好地问问他。”
一旁的奶嬷嬷一面给她拍着后背顺着气,一面眼神示意一个丫头,让她等会通风报信。那丫头见状找了个机会溜出去,等候在了二院,等来了崔蔺就迎上去小声地说:“二公子,您在迎春楼为了那位惊鸿姑娘豪掷千金的事情,夫人已经知道了,您先想想,一会儿怎么让夫人消气吧!”
崔蔺抬手刮了刮那丫头的鼻子,还特地从袖子里取出一支玉簪递过去说:“多谢葫芦姐姐告知,日后有什么事记得都要事先告诉我,少不了你的好处!”
葫芦立刻红着脸应了,摸索着那支玉簪,就知道价值不菲。这一趟通风报信值了!崔蔺早就想好了对策,他一脸的桀骜不驯进了大厅,亲昵地凑过去给崔夫人捶着腿说:“母亲,您今儿个没有事情做?”
“你很喜欢那惊鹊姑娘?”
崔夫人很清楚,不能一味地逆着来,所以,她只是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崔蔺还是有点儿小担心,就佯装出镇定的样子说:“母亲,我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女子,您就成全儿子了吧!”
崔夫人气坏了!她这个儿子什么时候肯放下身段求自己了?现如今为了个下贱的青楼女子,就要求她这个母亲,这不是故意为难她?“喜欢没问题,但是我们崔家是名门望族,那样的出身不可能进门。你若是真的喜欢,包下她一年半载,届时你腻歪了,也就算了!”
崔夫人还是沉不住气了,她实在是气坏了!这什么熊孩子?竟会给她找事做!“母亲!惊鹊她洁身自好,一直卖艺不卖身,您怎么这般羞辱轻贱她?我不管,我就要给她赎身,我要她做我的夫人!”
崔蔺可是信誓旦旦夸下海口,必定会以正室之礼迎娶惊鹊过门。这才换来了惊鹊对他的格外青睐。“混账东西!你这个蠢货!简直是气死我了!”
崔夫人冷冷地说:“来人,把二公子关起来,他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把他放出来!”
“哼——”崔蔺也生气了,觉得自己母亲一点也不知道心疼他这个儿子。夜幕降临的食盒,张子承和崔云长分别给崔蔺送了吃食。崔蔺感动的说:“好兄弟,这份情我记下了!你说我这样,母亲会不会陷入安就答应了?”
“夫人怎么想,我猜不出。但是我觉得公子你既然和惊鹊姑娘两情相悦,惊鹊姑娘又一直洁身自好,你不应该辜负她一片痴情才是。”
“嗯,你说得在理!”
崔蔺立刻再次滋生出了勇气,决定继续和家里抗争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