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终于将南商送回家之后,天色已经渐渐黑沉,路边的灯一盏接着一盏亮起,不知蜿蜒到何方。黑色的车子在路面行驶,车厢内十分安静,以至于不用开扩音,都能听见南笙的骂声——“云鹤!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你要是还敢做这种事情,信不信我立马报警告你绑架!?”
“小商是我的孩子,我有权利见他,你就算告我也没用!”
“你有权利?呵!你除了爽了一晚你有什么权利!?你给过他吃,给过他喝,你有管过他一天吗?”
“就算我现在把他给你,你敢带他回家吗!?”
南笙冷笑着蹦出一连串的话,字字珠玑,怼的云鹤哑口无言,“我……我没说不管他,他是我的儿子,我肯定不会放任他不管……”“那你就带他回家啊!你敢吗!?”
南笙猛的打断他的话,怒火冲天的声音听得云鹤一阵头皮发麻,尤其是坐在身边的云绛,也是一脸冷漠地看着他,他顿时如坐针毡,一时间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张口,那边南笙咒骂了一句,就直接挂断了电话。车厢内骤然安静下来,周围的空气弥漫着一股尴尬。祁宴霆在前面开着车,时不时通过后视镜观察着云绛的表情,女人从上车到现在,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淡,但他知道,云绛越是面无表情,通常就是越生气的征兆。云鹤自然也知道这一点,犹豫着不知道如何开口,“阿绛,你、你也别往心里去,我只是听你说了这件事,心里有些好奇,所以才想着过来看看。”
“……”云绛没说话,只是冷眼盯着那张过分熟悉的脸,为什么在一起生活了20多年的人,会突然变成这样?还是说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只是她从没发现?云绛想不通,脑子里一片混乱,记忆深处的那些温馨片段裹挟着最近那些画面,一起呼啸着涌入脑海——脑子里像是有两个人在打架,不断的拉扯,头疼的她根本无法思考,以至于表情越发冷漠了。云鹤见她不说话,心下一慌,眉心下意识地皱起,用余光看了一下前方的默默开车的祁宴霆,给云绛递了个眼色,示意回家之后再说。可是云绛却毫无反应,云鹤无奈之下,只能小心翼翼地开口,“今天的事是我一时冲动了,你别担心,以后不会发生了,你妈那边……”“你现在知道我妈了?你突然要来见他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妈?你带他玩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妈?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我妈?你现在突然还好意思提到我妈?”
一听他提到云母,云绛顿时炸了,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怒喝出声,甚至没有管前面的祁宴霆会不会听到。云父闻言,脸上也是一阵青一阵白,尤其还当着外人的面,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连忙哄着云绛,先让这件事过去。“我知道这件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会努力给你们母女一个交代的,嗯?”
“再给我几天时间,好吗?”
云鹤一直絮絮叨叨的说着,云绛却冷着脸没有回应,直到车子在云家门口停下。云绛和祁宴霆简单道别之后,才听见云父开口,“好了,你要是这副样子进去,你妈看见了还以为出什么事。”
云绛冷笑一声,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缓和了脸色,下午出门的时候就察觉到云母似乎有些不对劲了,不能再让她看出来了。站在外面深呼几口气,云绛终于平复了心情,这才跟着云父一起进门,然而一进家门,两人这才发现了不对劲——“为什么家里一片漆黑?你妈还没回来吗?陈嫂呢?”
“不会啊,我出门的时候,我妈正好下班回来,陈妈那时候好像也在……”话音猛然一顿,云绛连忙跑去楼下,果然同样漆黑一片,无论是书房还是卧室,都看不到她妈的身影。心脏一紧,云绛连忙给云母打电话,然而手机却一直显示无人接听。这时,云父也握着手机走过来,“我给陈嫂打过电话了,她说你妈让她先回去了。”
云绛一愣,连忙联想到下午她妈站在门口那奇怪的表情,心下一惊,该死!她妈不会真的听到了吧!?所以听到了,为什么当时不问她?现在又为什么突然消失?她到底去哪里了?去做什么了?一瞬间,各种不好的猜想涌入脑海,云绛脸色一白,顿时拉着云鹤的手,颤颤巍巍地开口,“不、不好了,妈可能是听到了我跟你的电话,她、她可能已经知道了南商的存在……”此话一出,云鹤也是差点惊掉了下巴,连忙冲进卧室一看,里面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留下,什么也没有减少。书房里也是,所有的东西似乎都原封不动地留在原地,云母什么都没有带走,是不是意味着……什么都没必要带走了?“报警!快、快报警!”
——凌晨十二点。一群人站在监控室里,神情紧张地盯着监控画面,不敢错过一丝一毫——“喝点东西吧,你眼睛都看花了。”
祁宴霆突然从身后拍了拍云绛,云绛却连视线都没抬一下,目光死死盯着屏幕,“我没关系。”
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云母重要。祁宴霆抿了抿唇,将手里的吸管插进去,直接怼到云绛嘴边,“喝东西又不影响你看监控,先喝点东西补充糖分,这么多人在这里,不差你这一双眼睛。”
“……”云绛想要拒绝,可她现在本来就是有求于祁宴霆,又不好反驳他,只能就着他的手,一边喝一边盯着监控画面——因为云母是成年人,且失联没超过24小时,所以警察没有受理,最后云绛不得不求祁宴霆帮忙。祁宴霆直接找人黑进了路面监控系统,所以一群人盯着监控画面,从云母走出小区开始找起——云母一路去了很多地方,但大多只是在店门口站了几分钟就离开,有徒步离开,也有乘车离开,这大大提高了他们的搜查难度。忽然,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祁总,找到了!找到了那个人最后出现的地方!”